鐘離雪去宮里替白云暖認罪之后,被肖德妃賞了杖刑。全文字閱讀四十大板打完之后,如果是一般宮女早就一命嗚呼,還好她練過武,身子骨不差,被太監扔到亂葬崗時還有一息尚存。
張易辰早就命侯伯勇暗中跟蹤宮里的太監,等他們一離開亂葬崗,立即將鐘離雪救了回來。
王府內早已等候著張易辰安排好的郎中,鐘離雪一回到王府便接受了治療,因為救得及時,性命無憂,但傷勢實在太重,整個臀部和背部早已血肉模糊,如一團被雨水攪和稀爛的泥。
白云暖站在回廊上,見丫鬟們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抱廈內走出來,心里充滿了自責。
張易辰攬主她的肩,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雖是什么話都沒說,卻已讓白云暖感受到一股暖意深深。
美善怒沖沖從抱廈內跑了出來,她身后跟著戚杰,攔都攔不住,美善已經沖到了白云暖跟前,滿眼的殺氣。
美善還未開口,“啪”的一聲,張易辰已經給了她一巴掌,直把她打到地上去,“大膽奴才,竟敢對王妃不敬!”
美善的唇角已經滲出了血絲,她怒不可遏,卻終究沒有說任何話,由杰將軍拉著下去了。
白云暖對張易辰道:“王爺,原是我理虧……”
“你是主子,她們是奴才,奴才替主子出生入死這是應該的,是分內之事!”
白云暖不語了,張易辰是王爺,是皇子,從小養尊處優。自然有這樣的優越感,她可不一樣,她帶著前世那么悲苦的記憶,這一世但凡有人對她好,她便加倍報答的。再說戚雪和美善原不是她的奴才,不過張易辰如何肯追究這些。
白云暖想等戚雪的傷治好了,她再和美善好好化解心結吧!
鐘離雪的傷在半月后。終于好得利索了。
這一次事件過后。白云暖對鐘離雪可是感激加感動,早把過去的猜忌拋到了一邊。
夏日,王府里一池的荷花開得正艷。白云暖便邀了鐘離雪去湖里賞荷。在碧綠的荷葉叢中,一蓬蓬的荷花綻開它們柔嫩的裙裾,粉紅的,深紅的。純白的,青的。黃的,一朵接著一朵,一片連著一片,在湖面上層層疊疊地蔓延開來。將整個湖面裝點得分外嫵媚多情。一朵朵荷花緊緊地依偎著碧綠的滾圓的荷葉,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更加雅潔。嫵媚,清秀。粉紅色的荷花從水中鉆出來。微笑著,活像一個粉妝玉砌的瓷娃娃。這些荷花從一只只大圓盤中冒出來,有的花瓣全部張開了,露出嫩黃色的小蓮蓬,才展開兩三片花瓣的荷花有著小姑娘般的羞澀,像一個剛剛學步的孩子,一步一步試探著往前走,惟恐會跌上一跤。還有那還沉浸在美夢中的花骨朵,但是它們看起來飽脹地快要破裂似的。
清風徐過,荷葉挨挨擠擠,荷花搖晃著腦袋,滿湖的清香飄逸,還有魚兒在清波里游竄,青蛙偶爾蹦跶,實在是閑然自得的夏日時光。
戚杰搖著小船的櫓,白云暖和鐘離雪就坐在船上,在荷花荷葉間穿梭。
有一枝荷花將粉白嬌嫩的笑臉伸到了船上,白云暖伸手將它摘了下來,遞給鐘離雪道:“阿雪,送你的。”
鐘離雪謹慎地笑著,并不肯接那荷花,小心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經過這一次事件,我早就把你當姐妹了。不如我們義結金蘭可好?”白云暖熱情地邀約。
杰將軍在船頭一邊打櫓,一邊拿余光瞟著白云暖,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子,和他的公主比起來,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幸運了,是朵溫室里的嬌貴花朵,不像他的公主,生來的命運就是要經歷風吹雨打的。
此時此刻,杰將軍對白云暖充滿了對他們家公主一樣的憐惜的情愫。
聽白云暖說要和鐘離雪義結金蘭,忙附和道:“阿雪,王妃一片好意,你就承受了,不要推拒了。”
鐘離雪回頭看了杰將軍一眼,他便心虛地別開了頭。
鐘離雪接了那荷花,對白云暖笑道:“王妃的抬愛,奴婢心領了,王妃對阿雪原就有救命之恩,阿雪不過知恩圖報罷了,再說,王爺教導過,對主子盡忠,這是奴才的本分,阿雪既然留在了王妃身邊,一定會恪守本分的。這荷花美麗純潔,就像王妃善良的心,阿雪接受了,至于義結金蘭阿雪可不敢,因為害怕折福。”
白云暖嘆氣:“橫豎我在心里是認阿雪你做姐妹的。”
鐘離雪低頭聞了聞那荷花的清香馥郁,懇切地看著白云暖道:“王妃,請你不要生美善的氣……”
“怎么會呢?”白云暖笑著打斷她,表現出一副寬宏大度的模樣來。
那邊廂,安宇夢掌櫓的一只小舟上,錦橙和錦屏幾個小丫頭采了許多菱角,正在歡快地唱著采蓮歌兒:“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歌聲清越悅耳,節奏明快動人。白云暖這邊不由聽得呆了。
鐘離雪道:“這是什么歌?如此好聽!”
“這曲子叫《江南》,錦橙、錦屏雖在上京,但她們的故鄉在江南,所以能用吳越之音唱出這樣的采蓮小調,之所以好聽,或許里面摻雜了許多她們的思鄉之情吧!”
思鄉二字觸痛了鐘離雪心底里隱埋極深的弦,她的面頰上明顯痛苦抽搐了一下。
杰將軍將鐘離雪面上的痛苦看在眼里,生怕她會露出更多真情出來,忙道:“王妃,你看,岸上站著的可是十三王爺?”
白云暖和鐘離雪皆順著杰將軍手指的方向看向岸邊,果見一個身形瘦削錦衣華服的貴公子背手立在岸邊。
“王妃,那的確是肅王爺。”鐘離雪定睛看了一會兒,對白云暖道。
不消眾人說,白云暖也已經認出了瑤卿。只是不知他今日到雍王府所謂何事。想晴歌仍在宮里,實在不知瑤卿到雍王府還能有什么事。
“九嫂,請到岸上一敘。”
瑤卿在湖岸上站著,拱手對湖中的白云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