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抱著溫鹿鳴的信獨坐窗前,默默淌淚。
白云暖走進來,丫鬟看見了要通傳,白云暖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她噤聲,丫鬟福了福身子便退出去了。白云暖悄悄走到蕙娘身后,伸手輕輕摸了摸蕙娘的頭,柔聲道:“溫先生,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他。”
蕙娘回頭見是白云暖,委屈的淚更加落得恣意。
“娘親真的沒有騙我嗎?溫先生患了傷寒,又離開了王府缺醫少藥,怎么可能……”
“蕙娘,溫先生之所以離開王府,是因為安先生送他回洛縣找你外婆就醫去了,你外婆的針灸術可以治好溫先生的病,你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太過自責,安心養胎才是。”
“那溫先生還回來嗎?”
白云暖點頭:“病好了一定會回來的。”
白云暖說著,回頭對杵在門邊的張翰點了點頭,張翰便猶疑著走了進去。白云暖便將屋子留給了他們小夫妻。
蕙娘見張翰進來,臉色一沉,依舊將臉調向窗外,窗外彩霞滿天,金黃一片。張翰討好地將一道平安符遞到蕙娘面前,道:“我特意去城隍廟里求的,保佑你們母子平安。”
蕙娘瞧也不瞧那平安符一眼,張翰沒趣道:“還生我氣呢?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原諒我啊?娘都說溫先生沒事了,你怎么還不肯原諒我啊?”
“你逼走溫先生的時候,何曾稀罕過我的原諒?”蕙娘冷聲道。
張翰自知理虧,“噗通”往蕙娘跟前一跪。
蕙娘驚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爺何必如此?”
“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
“無賴!”蕙娘從窗前起身。沒好氣地白了張翰一眼,徑自走到床邊去坐下。這時丫鬟送了安胎藥進來,見張翰正被罰跪,不由尷尬地杵著,不知該進該出,蕙娘不想張翰沒面子,便咳了一聲。丫鬟會意。連忙將安胎藥放到桌上。慌里慌張地退了出去。
張翰跪在地上委屈地看著蕙娘,蕙娘道:“我要喝藥了,藥放那么遠我也拿不到啊!”
張翰心里一喜。急忙起身去桌上端了藥過來,一口一口地喂蕙娘喝了。張翰一邊喂藥,一邊拿眼偷瞧蕙娘,樣子十分滑稽。蕙娘終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張翰頓時也眉開眼笑起來,他問蕙娘道:“你笑了。是不是你原諒我了?”
蕙娘不語,張翰便放下藥,將手放在蕙娘的肚子上,說:“兒子。你娘原諒我了!”
蕙娘一拍他的手道:“你怎么知道是兒子?”
“兒子好啊,兒子就可以和我一起保護你了。”
“你哪里保護我?你只會惹我生氣。”
張翰立即指天發誓:“從今往后再也不會了,如若我再惹蕙娘你傷心生氣。就讓天打……”
蕙娘立刻伸手捂了他的嘴,道:“呸呸呸。盡胡說八道。”
張翰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拉過蕙娘的手捧在掌心里,眉頭舒展地笑起來。蕙娘白了他一眼,也笑了起來。
白云暖一直站在門外,看著門內的一對小兒女終于雨過天晴,她不由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這時如畫走了過來,遞給白云暖一封請柬,道:“王妃,靜依公主差人送來的。”
白云暖拆開一看,原來是靜依公主盛邀她去公主府作客。公主的盛情,她怎好拒絕呢?
靜依公主在請柬中說了邀請白云暖去公主府赴晚宴。
如畫陪著她回安品園時,說道:“王妃,這靜依公主也真夠奇怪的,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非節非慶的,她干嘛突然請客啊?”
白云暖道:“她可能只是孤單了,想要瑤卿幾個人和她熱鬧熱鬧吧!”
白云暖知道靜依這些年過得并不舒坦,她知道戀奴的心結,可是愛莫能助,每每想勸戀奴幾句,戀奴總執拗地說:“表姐難道連這點自由都不肯給戀奴嗎?”
看著靜依總是愁眉不展,成親多年亦無所出,白云暖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她作為一個局外人,如何能替她去經營婚姻呢?日子始終是夫妻兩個人過的,與外人無干。
張易辰見白云暖天擦黑了卻盛裝打扮,奇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白云暖道:“你的侄女兒有請,我能不鄭重一點嗎?她畢竟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兒。”
張易辰饒有興味道:“靜依有請?可有請我一道兒?”
白云暖搖頭:“請柬上只邀請了我一人,不知她是要我過公主府去說些什么,所以我也不好貿然帶你去。”
張易辰擺擺手:“你們女人之間談私房話我就不去了,再說我這個侄女兒能說些什么?無非是抱怨戀奴,你的那些說辭我已經能倒背如流了,現在我只要聽她起個頭,我這個腦袋呀就一個頭兩個大。”
張易辰一臉嫌棄,白云暖噗嗤一笑:“瞧你,虧人家靜依還尊你一聲皇叔呢!你這做長輩的,一點都不體恤小輩的苦楚,怪不得她也不要請你過府去。”
“話不投機,酒不逢己,本王還真不愛去。”張易辰一邊擺手,一邊對白云暖道:“你到了公主府,如果瞧見戀奴,你就和他說一聲,讓他到雍王府來陪我小酌幾杯。”
白云暖點頭。
張易辰便囑咐道:“天色已晚,早去早回。”
于是,白云暖便坐了馬車,過到公主府去了。
公主府內燈火通明,戀奴看著那棟亮晶晶的公主樓,問跟班道:“公主樓那邊是有什么喜事嗎?今晚怎么張燈結彩的?”
跟班道:“公主請了雍王妃過來小酌。”
“雍王妃?”戀奴一喜。
跟班點頭:“公主一向敬重雍王妃,她說雍王妃是公主和駙馬爺的恩人,所以今夜雍王妃光臨公主府,公主才這般隆重,讓下人們布置了公主樓。”
戀奴平時是極少見到白云暖的,白云暖蝸居雍王府內,足不出戶,而他也不能常去雍王府,今夜忽聞白云暖來訪,一顆心早已雀躍不止,只能繼續向跟班打聽:“公主沒有讓我也去公主樓一起嗎?”
跟班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駙馬爺要是想去赴宴,大可自己去公主樓啊,公主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戀奴禁不住跟班慫恿,早已心下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