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烏正霆中校和李心蓮博士腦門上的金色噴泉,愈發洶涌和壯觀了。
烏正霆中校死死盯著楚歌,似乎困惑他如何會有這樣敏銳的直覺,以及這么厚的臉皮。
“一共有兩波鼠潮,第二波鼠潮將在我們宣布‘一切盡在掌握’之后放出,令獅心集團和地球聯盟都顏面掃地,全球民眾都會嘲笑和斥責我們,獅子城的市民們更不會再相信我們。”
李心蓮博士喃喃道,“果然好陰險的計謀,如此一來,當局就不得不調集大批兵力和強者,始終滯留在獅子城里,鎮壓鼠潮,維護秩序,保障安全,哪怕消滅了第二波鼠潮,也不敢貿然調動到爪哇雨林里面去,因為當局吃不準會不會有第三波、第四波鼠潮!”
“沒錯,就算當局斷定并沒有第三波,第四波鼠潮,軍方精銳和民間強者們,也是不能輕易撤離獅子城的,因為有過一次被‘狠狠打臉’的教訓,當局不得不顧及滔滔民意。”
楚歌說,“這樣一來,天人組織就能使用最少量的兇鼠,打出最理想的戰果,掩護那些危險罪犯們,從容撤退了。”
烏正霆中校長出一口氣,頗為糾結道:“楚歌,你的分析有些道理,萬一天人組織真的布下這樣陰險毒辣的陷阱,的確很難應付。
“不過,說到底,這只是你的直覺和猜測,并沒有真憑實據。
“別誤會,我不是和你抬杠,事實上,我已經被你說服,這種事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不過我要向上面匯報的話,總要拿出一些憑據,至少是蛛絲馬跡才行。”
“這個……”
楚歌撓頭道,“急切之間,哪來蛛絲馬跡,我只能勸你,如果上頭真要你擔任新聞發言人,召開記者發布會的話,你要千萬推辭,否則在七十億觀眾面前被狠狠打臉,想必滋味不會太美。
“還有,如果能說服上頭,推遲宣布‘一切盡在掌握’的話,那就盡量推遲,能拖延得越久越好。”
“我會的。”
烏正霆中校道,“但我們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總要給獅子城還有全球民眾一個交待,你知道,鼠潮爆發這樣史無前例而且極容易引發大規模恐慌的特殊事件,全球民眾都等著當局給他們吃‘定心丸’呢!”
“所以說,我們還是要把天人組織潛入獅子城的指揮官,還有他埋伏起來的第二波鼠潮找出來。”
楚歌想了想,道,“這件事,雖然很麻煩,但未必沒有線索。”
烏正霆中校和李心蓮博士對視一眼,用同樣詫異的語氣,異口同聲道:“你有辦法?”
“我可以試試。”
楚歌看著兩人,誠懇道,“但還是剛才那個條件,如果我真把天人組織指揮官還有第二波鼠潮找出來,請你們千萬保持平靜,不要大驚小怪——你們可以震驚和崇拜我,但請千萬控制力度,最好循序漸進,慢慢釋放你們對我的崇敬之情,而不要像洪水沖垮堤壩一樣,‘嘩啦’一下子,就被我震撼并崇拜到五體投地。”
烏正霆中校太陽穴上的青筋凸顯又平復,平復又凸顯。
一雙顫抖的鐵拳,也是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
“……好。”
他咬緊牙關,齒縫之間仿佛有縷縷白煙冒出,又有火星炸裂,伴隨著火星,他一字一頓,艱難道,“我們都受過專業訓練,一般情況下,絕不會太過震驚的,你放心!”
“楚專家,你這人,真有意思。”
李心蓮博士卻是抿嘴偷笑,“你好像不太喜歡出風頭,不想讓別人崇拜你?”
“沒錯,因為我這個人性格比較內向,臉皮也比較薄。”
楚歌道,“我只想低調做事,恪盡職守,對得起非常協會的鉆石會員身份,以及你們支付的大額貢獻點,卻不喜歡太多人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對了,再拜托烏中校一件事,倘若我們真的走運找到了天人組織的指揮官還有第二波鼠潮,請不要告訴任何人,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可以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沒關系的。”
“為什么?”
烏正霆中校先是難以置信,旋即勃然大怒,“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貪圖功勞的人么?”
“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這趟到獅子城來度假,不是,來執行任務,真沒做好奇跡崛起,萬眾矚目的準備,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戰斗,冥想,修煉,拯救那些落單的女市民,你們千萬別把我又搞得名聲大噪,一出門就有百八十個記者跟在身后,這樣我會很苦惱的。”
楚歌看了烏正霆中校的臉一眼,誠懇道,“再說,就當是為了上次那一拳,向你說聲抱歉吧,對不起,烏中校。”
烏正霆中校的鼻子,險些又要歪到一邊。
他磨了半天牙,齒縫里幾乎要噴出煙花,終于氣呼呼哼了一聲,硬梆梆道:“你準備怎么找到天人組織的指揮官,需要什么幫助?”
“其實很簡單。”
楚歌說,“剛才我們說到,兇鼠是一種智商非常低下,殺戮本能卻異常旺盛的畜生,就算有指揮官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每一頭兇鼠都惟命是從。
“倘若獅子城的兇鼠指揮官,和靈山市地下變異蟲豸大軍的指揮官‘蛇魔’一樣,也是依靠特殊的腦電波來遙控指揮,這里肯定有一個遙控距離的問題。
“距離這位指揮官越近,兇鼠受到的控制越強,就像是提線木偶般,能完全按照指揮官的節奏來翩翩起舞。
“距離指揮官越遠,腦電波干擾就越強烈,兇鼠出現‘斷線失控’的現象也越嚴重和頻繁。
“從兇鼠上升到鼠潮,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這種‘有序’和‘失控’的現象應該還是存在的,如果我們不把兇鼠大軍看成潮水,而是想象成一場風暴的話,那他們應該呈現出自內向外,中央有序,外圍失控的狀態,其中‘暴風眼’的所在,就是指揮官的位置。”
烏正霆中校深思熟慮,喃喃道:“沒錯,昨夜激戰時,的確有很多兇鼠高度受控,來勢洶洶,像是成建制的大軍那樣悍不畏死向前沖鋒,但一條街之外,又有很多兇鼠是烏合之眾,幾顆手雷丟過去,立刻炸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所有兇鼠都一哄而散,亂哄哄逃跑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兇鼠的批次不同,調制和進化的程度不一樣,仔細想想,你說的沒錯,是距離指揮官遠近的問題!”
“所以,我們需要找到‘暴風眼’。”
楚歌想了想,說,“烏中校,我相信獅子城的高樓大廈之間,肯定安裝著不少監控,而鼠潮爆發之后,軍方還有紅盔部隊都派出不少直升飛機在低空逡巡,一定也拍攝了大量視頻,我需要弄到從鼠潮爆發一開始到現在,所有高空俯瞰的照片和視頻,用來分析判斷鼠潮最有秩序,也就是‘暴風眼’,鼠潮指揮官的所在!”
“從直升機還有大廈上俯瞰的戰場視頻,這個沒問題,我馬上就能弄到。”
烏正霆中校道,“不過,視頻和照片的數量絕不會少,而且大多數視頻都是在激戰中拍攝,畫面搖晃,極不穩定,還被硝煙和烈焰遮掩,你確定自己能從支離破碎、搖搖晃晃的海量視頻中,提取出想要的信息?”
“盡力而為吧。”
楚歌很低調地揉了揉天應穴,喃喃道,“二十年苦練《眼保健操》的渾厚功力,今天終于要見真章了!”
烏正霆中校還是不很適應楚歌的說話風格,愣了一會兒,道,“不過,鼠潮指揮官顯然不會停留在一處不動,就算真的發現蛛絲馬跡,你又要如何精確鎖定他最新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