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禽相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公爹

兩禽相悅177_第一百七十七章公爹

哄好了新媳婦,也哄好了自家的小底弟,穆遠心情舒暢,容光煥發地入餐室進膳,走路都帶飄的——您也可以認為他那啥過度——同時命人備車,他要帶容王妃進宮。

雖說名義上的婚禮早就舉行過,可宮里的大人物心里都有數,他和媳婦其實昨兒個夜里才真正圓房,今早自當進宮謝恩。

馬車在神威門前停下,換成八抬宮轎,依次入玄清門,清華門,紫宸門,而后在紫極殿前下轎,又步行上百米,最后停在一扇虛掩的房門前,穆遠悄悄告訴擁在臂彎里的人:“這里是父皇的內書房,前面皇極殿還有外書房,是專門接待外臣的。”

話音剛落,門內便傳出不耐煩的催促聲:“還不快點滾進來,老子今兒忙得很,沒空搭理你!”

“父皇”,穆遠拉著容悅的手走進去,臉上滿是不贊同:“您要罵兒臣容易,可別嚇著媳婦兒啊。”

“哼”,皇帝老子吹胡子瞪眼:“什么寶貝媳婦,都逃婚了,也就只有你這個沒出息的,居然又撿回來當寶,你父皇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不,是整個穆氏皇族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穆遠不以為意地撇嘴:“至于嗎?我追我自個兒的媳婦,干那些人鳥事。”

“你還敢犟嘴!”一塊澄亮透澈的紫色鎮紙丟過來,穆遠穩穩地接住,看了看成色,樂得嘴都歪了:“和田葡萄仔玉,好貨色啊,還是父皇最疼兒臣,謝了哦。”

“你……你……前天有折子參你說話行事荒唐不羈,實不堪親王之尊。”

“親王?兒臣謝父皇隆恩!”穆遠正兒八經地大禮參拜。

“兔崽子,老子是口誤!口誤你明不明白!你寸功未立。連郡王都受之有愧,哪里當得起親王?”

穆遠施施然起身,從容地撣了撣衣襟上不存在的浮灰。抬起頭迎視父皇,笑瞇瞇地說:“兒臣只知道,父皇金口玉言。言出必諾,盛大人。小金子,你們也都聽見了對不對?”

兩位御書房當值的倒霉蛋恨不得把頭垂到褲襠里去,哪敢吱一聲?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秉筆太監盛公公兀自硬撐著,小內侍金三腿軟得站不住,索性跪倒在地。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皇帝就手拿起一件擺飾,正要用力砸下,瞅了瞅,又肉疼地放回原處。

末后,胡子直抖地說:“若非你是我兒子,老子早把你逐出族譜了!”

穆遠一點兒也不肯相讓,牙尖嘴利地回道:“逐出就逐出,不過氣悶了去海邊玩一玩,就被人說得像要謀朝篡位一樣,當誰稀罕做這勞什子的皇子呢。”

皇帝火大地吼:“你還好意思說!就為了這事。父皇不知聽了多少閑話。”

“父皇,先喝口兒媳婦敬的茶再罵好不好?”穆遠一面說,一面朝捧著茶盤站在門口,進退無據的奉茶女官陳姑姑點頭示意。陳姑姑如獲大赦,忙把茶杯遞給容悅。

在父子倆斗嘴的過程中,容悅一直在地上跪著,她懷疑楚昭帝其實就是故意罰她跪的,可她做的那些事,對古代皇帝公爹來說,可能的確很出格,屬于不可原諒的忤逆之舉,只罰個跪,已經是小意思了。

所以,一進門,她就自動自發地跪下。不是她沒志氣,而是時勢如此,除非她想死,否則就不能激怒眼前的這個人,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她的小命就如同風中之燭,隨時都可能熄滅,相信到時連穆遠都救不了她。

楚昭帝總算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女人,比起跟兒子斗嘴時嬉笑怒罵的親昵,此時的聲音又冷又硬,還帶著幾分不屑:“遠兒寬宏大量,我這個做父親的卻替他不值,你以后老老實實便罷,若再整出什么妖蛾子,別說平妻,我讓你連侍妾都沒得做,你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容悅平平地回話,不急不燥,不懼不怒,倒叫楚昭帝眼里閃過一絲異色,他故意視而不見,無非想是給這個不安分的女人一點顏色,叫她知道自己在長輩心目中是個什么地位,換一個女人,只怕早就惶惶不可終日,想不到這容氏倒有幾分膽氣。

其實也好理解,若無特殊之處,怎會讓他那眼高于頂的兒子青眼有加。

又敲打了一番后,楚昭帝冷冷地說:“遠兒已經是親王了,按制當有兩位側妃,兩位庶妃,你既已是平妻,遠兒便該再娶一位側妃和兩位庶妃。人選我已經有了,名冊和小像都已送往貴妃處,你們等下就去過目,然后擇吉迎娶,容氏,你要協助嫣兒辦好此事。”

一個叫容氏,一個喚嫣兒,親疏立現。

“是,兒媳遵旨。”容悅的聲音依舊平平,殊無起伏。

楚昭帝先納罕,隨即怒不可遏,這是什么意思,心里沒他兒子,隨他娶多少都不在乎嗎?豈有此理!他的兒子,這般龍章鳳姿,哪里配不上她一個小孤女了?

他正要替兒子打抱不平,穆遠先不依了:“父皇,您真要我娶?”

“老子金口玉言,說的話哪里有假?”

“那行,娶就娶,娶回去后,死了活了可不關兒子的事。”

“你敢!容氏,這幾個女人進了雍王府后,全部交給你負責,只要她們有一丁點不好,朕就唯你是問!”

“是,兒媳遵旨!”容悅儀態萬方地蹲身行禮,語調仍是那般平淡無波。

楚昭帝一口氣沒上來,捂住胸口喘了半天,差點當場膈屁。兒子已經夠氣人了,這兒媳婦,活生生一粒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怎么折騰都無所謂,說什么都換不來她夾一夾眼皮,他命里有一顆天魔星就夠了,莫非又來一顆?

“滾,滾,滾”,楚昭帝一屁股坐倒在御座上,趕雞似地把礙眼的人趕走了。

作為秉筆太監,盛公公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陛下既已晉封雍郡王為親王,是不是該擬旨了?”

“擬旨?”楚昭帝瞪大眼,然后撫住胸口順了好幾下,才艱難地開口道:“擬就擬吧,兒女都是債呀,還好你沒兒女。”

盛公公在心里吐槽:得了吧,連庶妃都給人家預備下了,還好意思在這里嘆氣,不就是怕你另外幾個兒子不服氣嘛,故意弄得像騎虎難下,不得已才給天下第一無賴晉位。

就連那位百般不待見的容王妃,以他的老眼看去,皇上都有幾分欣賞,不信就等著瞧,保準賞賜不菲。他服侍了皇上二十多年,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越是心腹,也是罵得兇,他若跟你客客氣氣,甚至滿口溢美之詞,你就要小心你脖子上的腦袋了。

果然,皇上慢慢端起兒媳婦敬的茶,一邊喝一邊吩咐:“小金子,你去傳朕的話,容王妃病愈進宮,按一等的賞,還有上次白象國進貢的那套玉杯,還有珍珠衫子,另外,前日收在私庫里的翡翠盆景,也給她兩件吧……”

此時,容悅坐在步輦上,雙目微合,耳邊有只蒼蠅不停地嗡嗡:“不管父皇賞多少人進府,你都別放在心上,我是不會碰她們的!你高興了就逗她們玩玩,不高興了只管不理,她們若敢招惹你,你要怎么對付就行,死活不論。”

“真的嗎?”容悅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說:“既然你完全不想要,為什么不拒絕?”

穆遠臉上笑紋隱現;“你希望我拒絕嗎?”

“廢話,府里少個人吃飯,可以省去許多是非,還可以節約一些糧食。”

“對對,我們要節約糧食,王府又不是慈善堂,專門養廢人。”

穆遠轉過頭,不讓她瞧見自己的嘴巴咧得有多大,原來她不是無動于衷,她骨子里,也很排斥府里再進新人吧?有新人,就跟她有爭寵的可能,她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想到這一點,穆遠心里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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