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著嘴跟在穆云錦身后,穆云季的小臉上滿是不開心,小手不停地揪著自己的衣袖口。
回過身,穆云錦一如既往的溫煦,摸上了穆云季的頭:“季兒,想不想知道你微姐姐的狀況?”
聞言,穆云季猛地抬眼,用力點了點頭:“嗯嗯!”
嘴角微微揚起,穆云錦輕輕招手,走上來一個侍衛,低聲耳語了幾句。
侍衛連連點頭,匆匆忙忙退下。
有些疑惑地拽了拽穆云錦的衣擺,穆云錦卻是沒有說話,眼里云淡風輕,靜靜地看著遠處。
很快,先前替賀瀟治療的那個白發長須老人便被帶到了兩人的馬車前。
老人有些許的慌亂,但好歹是行醫數十年,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更知道面前之人是皇子,倒是很快定下了心。
“小民見過四皇子,十三皇子”有些遲緩地作了禮。
穆云季一把跑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胡須,眼里依舊童光熠熠:“老頭!你的胡子好長啊,比我父皇的還要長!”說著,還用力拽了拽。
大夫一個肩膀背著藥箱,只能是用另一只手微微拽著自己的胡子,免得這小皇子給自己拽疼了。
身后,穆云錦輕笑出聲:“季兒,不得胡鬧。”
松開手,穆云季暗自吐了吐舌頭,躲回了穆云錦的背后。
“老人家,我們剛剛從王府出來,對于這王爺王妃都極為擔心,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穆云錦的聲音溫潤不已,讓人舒心不已。
老人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著頭,眼里卻是涌上了不解,這皇子,為何會通過自己來了解情況。
心頭瞬間想起離府時,那個大丫鬟對自己的囑咐。
“回四皇子的話,王爺為辛勞過度,現在已無大礙。王妃因擔心王爺一時急火攻心,也并無太大問題,多做休息便可。”大夫低著頭,認真回道。
眉頭重重地挑起,穆云錦的眼神滑過一絲訝異,話語脫口而出:“杜微微果真病倒了?”
未有注意,穆云錦竟直接叫了杜微微的名字。
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老人再未多說什么。
“四哥哥,我要看微姐姐!”聽見大夫如此之說,穆云季又開始著急了起來。
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將大夫帶下去,回身一手將穆云季的身子壓住:“季兒乖,等你微姐姐好了我們再來看她。”
氣嘟嘟地甩開穆云錦的手,穆云季一腳跨上馬車,不再說話。
有些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穆云錦又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也上了車。
馬車駕動,平穩地向皇宮駛去。
天色漸晚,王府內依舊一片喜氣的紅色,卻沒有了先前的熱鬧。
大道上的紅綢已是讓人收了回來,準備著洗凈收起。
臥房內,杜微微已是第二次給賀瀟喂藥,久久半步未離。
見著小姐半天未動,甚至連午飯也未食,紫蔻早就心急不已:“小姐,我熱些飯菜來,您吃一點吧。”
手中穩穩地將藥喂入賀瀟的嘴里,杜微微眼神動也未動:“無雙公子回來沒?”
心中一聲哀嘆,紫蔻還是規規矩矩地回復:“還沒有。”
聲音清冷,杜微微依舊語氣平靜:“無雙公子回來的話,即刻請過來。”
吩咐完,還未等紫蔻說話,杜微微直接又說了話:“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小……姐……”紫蔻心底著急,還想說些什么,卻看見小姐一心只放在了王爺身上,張了張口,又將話咽了回去,退出了臥房。
京都城外,百樹叢林內。
無雙一行人,早已是將近二百號即將入宮的隊伍所攔下。
帶隊的領頭人已是被蒙眼綁在了樹上,嘴里卻是不停地罵罵咧咧。
“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啊!”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不停地蹭著樹干,嘴里叫囂著。
另一個看起來略微精瘦的漢子綁在了另一棵樹上,說話微微有些娘娘腔的味道:“綁了我們,你們可沒有好果子吃!”
“告訴你們,我是宮里侍衛一營的領頭,等回了宮,老子定把通通你們抓起來拿刀剮!”大胡子不停地說著話,不斷地挑釁著。
二百多人的隊伍,許多都是些農村來的年輕人,自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已都是嚇得不敢開口說話。
而無雙的身后,黑壓壓的同樣的二百來號人,卻是訓練有素,眉眼里都是肅冷。
娘娘腔聲音尖細:“快把我們放了!說不定還能給你們留條活路!讓我抓到你們這些山賊,定饒不了你們!”
地幾人手上拿著名單,正一個一個將名字條發給自己帶來的人,無雙重重瞥過眼,言語里已有了不耐之意:“吵死了,把嘴堵上!”
聞言,冷面行動迅速,幾步閃到了兩人身邊,一把拔了身邊長勢極高的草,快速地打了一個結,塞到了大胡子嘴里。
“唔……嗯唔……”看不見發生了何種情況,大胡子只覺得嘴里猛地多了東西,刺人還帶了許多的泥土。
同樣的手法,冷面很快也將娘娘腔的嘴堵上。
很快,名字條便全部發下,地玄黃冷面四人都站回了無雙的身后,只見無雙雙手輕輕一招,二百多人徑直向那另二百多人的隊伍沖去。
一時間,嚇得那些年輕人跑的跑,躲的躲。
冷面往前垮了一步,聲音低冷:“報名!”
“李二木。”隊伍里,一個侍衛開始念自己手上的名字條。
霎時,近四百人的人群,安靜不已。無人敢開口,許多人都以為自己已是死路一條。
“誰是李二木?”冷面聲音肅然,有著讓人害怕的語調。
眾人均噤聲,絲毫不敢說話。
掌風生起,冷面身邊一棵碗口粗的樹應聲而斷:“再問一遍,誰是李二木?”
“我……我是……”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邊角傳來,眾人皆看去,是一個衣衫破舊的黑皮膚年輕人。
冷面點了點頭,先前報名字的侍衛已是往那李二木站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啊爺……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求求你……”名叫李二木的男子猛地一下子雙膝跪下,不斷地磕著頭求饒。
侍衛腳步未停,徑直走到了跪著的人面前,站定,卻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布袋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每人一百兩,要不拿上錢回家,要不就永遠留在這兒。自己選。”無雙終于是開了口,聲音輕快,好似說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片寂靜,兩百多的人面面相覷,一百兩銀子,足夠自己兩輩子的生活,還不用入宮受苦,這可是上哪兒都不會有好買賣,況且,永遠留在這兒,豈不就是死?一時間,所有人心里都做好了決定,完全沒有考慮為何會有這樣好的事情。
侍衛又開始報起了名字:“王喜。”
“我我我!”瞬時,便有人站了出來,小跑著到了報自己名字的侍衛跟前,滿臉的興奮。
瞬間,人群活絡了起來,一個個盼著能報到自己的名字趕緊回家去。
冷面退了回來,站到了離無雙最近的地方,低垂著眼,一身冷意。
地玄黃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滿滿的稱贊。
最后還是地開了口:“無雙公子果然厲害,本就是要放他們走,卻偏偏加了第二個虛無的條件,這下定是要選擇拿錢走人了,哈哈哈。”
無雙眉眼閃著光,嘴邊是重重的笑意。
解子樓,棠花房,穆云新已是喝了整整九壇酒,心頭卻是絲毫未有醉意,滿心滿腦,都是杜微微,靈動的模樣,機警的模樣,淡然的模樣,交雜在一起,狠狠地錘在了他的心上。
隨從典舒已是勸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他給擋開。
“三爺,咱少喝點……”
“滾開!”一把推開典舒的手,穆云新滿臉通紅,看似已是醉上眉眼,心底卻是比誰都要清明。
拿起酒壇重新倒入碗中,卻發現酒壇已是空無一滴,怒意涌上心頭,狠狠地將酒壇砸在了地上:“酒呢!給爺……給爺拿酒來!”
典舒再次走上前,雙手按住穆云新醉醺醺的身子,依舊好言相勸道:“爺,沒酒了,咱不喝了,回宮吧。”
“你給我滾開!”運功推掌,穆云新一把將典舒推翻在地上滾了好遠。
運功揚聲道:“外面的!給爺拿酒來!”
很快,房內又送進來了三壇酒。
送酒的小廝訓練有素,很快便將地上的酒壇碎片給收拾干凈,退了出去。
典舒嘴角溢上了血漬,卻還是盡心盡責地站在了穆云新的身后,滿心里,都是難受。
自己從未見過爺這般模樣,好似失了心魂一般,雖為醉熏的樣子,卻是透著大片大片的悲傷。
穆云新拿起酒壇,徑直對著自己的喉嚨倒了下去,酒水涌出,濺撒了一地。
穆云新已是一片狼藉的模樣,發尾也已被酒水沾濕,再無往日的妖嬈明麗之美。
“微微……”又一壇酒下肚,穆云新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在桌上趴了下來。
手依舊抱著酒壇,穆云新側臉趴在了桌上。
“微微……”
淚水,順著他的眼,終于落了下來。
那仿佛撕心裂肺的痛遍布了穆云新的全身,但他卻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不停念叨著。
“微微……微微……”
“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微微……”
終于,穆云新醉了過去,閉上眼的最后一刻,穆云新心底想著的卻是,微微,再等等我,可以么。
而此刻的杜微微,已是拉著賀瀟的手趴在了床邊,入了夢鄉。
緣已定,再無別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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