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面面相覷,也只有小太守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此優質的戰馬圈在棚里配種?完全是暴殄天物好么!這種馬,天生就屬于戰場,給她找個主人,帶她上戰場才是正解好么!
且不提,這匹戰馬的歸宿到底為何,曹仁和龍騎軍的事情就這么揭過去了。寇嚴很自然地把曹仁丟棄的全套鎧甲和他的槍高高掛在了營門之上,對面守城的副將牛金見了心慌不已,但他牢記曹仁臨行前的叮囑,如果他沒有回來,則在樂進抵達襄陽城之前,襄陽不得有失,否則他將提頭去見將軍。
故而即便城內人心浮動,各種小道消息在軍中穿得沸沸揚揚,牛金卻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這讓對面的寇嚴恨得牙癢癢卻又無計可施。
今天已經是曹仁兵敗后的第五天了,在這五天里,兩邊各自相安無事。牛金在等樂進,對面不攻,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正好省的他提心吊膽。而寇嚴這邊卻是因為第二批投石車還沒有運到,戰力飚不上去,而且他們也需要休養。故而在散播完了曹仁兵敗的消息之后并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就因為暫時閑來無事,寇嚴有空給傷馬看病,有空和徐庶龐統趙云等下棋聊天。當然也有空聽張飛講三英以前的故事。
寇嚴一開始是沒有興趣聽的,但架不住張飛總是一副:我很可憐,我沒人說話,我想我大哥二哥都快得相思病了,你不聽我說話,我就真的要得抑郁癥了的模樣。沒奈何。寇嚴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張飛話當年。
然而,寇嚴并沒有從張飛的絮叨中聽出劉備有多重視兄弟情誼,反倒是聽出了張飛和關羽兩人一個傻乎乎地唯大哥的命令是從,一個偏執狂,大哥永遠是對的,如果大哥有錯,參照上一條。尼瑪。這是有病!得治!
關羽人都死了。主動放棄治療,但是張飛還活著,還有機會。寇嚴每天聽他絮叨。不點頭也不反駁,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倒總找機會和他聊家人,聊夏侯氏嬸嬸,以及張家兩個哥哥。
當聽說夏侯氏嬸嬸是曹操身邊夏侯淵的女兒的時候。寇嚴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三叔,嬸嬸是夏侯淵的女兒。你那么恨曹賊,怎么會娶了她?”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起來也是你三叔我運氣好!那個時候還在許都,大哥每日除了種菜還是種菜,我閑得渾身骨頭疼。就每天騎著馬在街上閑逛。這一天剛好逛到某處,看見一堆干柴竟然自己長腳會走路。我當時就驚了,忍不住好奇心。又尋思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著看個究竟。沒曾想,一直跟到了她家門口……”
寇嚴仿佛聽天書一般:“然后呢?”
“你嬸嬸當時還不是夏侯淵的女兒,現在也只是義女罷了。當時她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話說那擔柴落下來之后,我才知道這底下是個大姑娘!當時就把我看傻了,原以為村姑多粗鄙,沒曾想卻是個白白凈凈的美人兒……”張飛回憶起對妻子一見鐘情的往事,黑炭一般的臉皮也漸漸泛出了紅色。
寇嚴聽到這兒,才恍然大悟:“所以,三叔就每天過去獻殷勤,把嬸兒娶回了家?”
“哪兒那么容易啊!那是在許都,曹賊的地頭兒!他怎么可能不出來生事!”張飛恨恨地說:“就是他命夏侯淵收了你嬸嬸做義女,讓她姓了夏侯,以為以此就可以與你三叔攀了親戚,他想得倒美!不管她姓什么,都只是我的妻子其他什么都不是!”
“三叔,原來您和嬸兒還有這么一段故事啊!到教我意外了!”寇嚴感嘆道。原來一直被曹仁罵莽夫的張飛竟有這么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寇嚴只要想到那時張飛每天都會去未來老婆那里獻殷勤就覺得好笑:“您與嬸兒在許都的日子,現在想起來還有幾分美好呢!”
“美好?”張飛一愣,上下打量寇嚴:“妍侄女,今年幾歲了?”
“十三了,怎么了?”寇嚴無所謂地報上年齡。
“十三了啊!也該打算起來了!”張飛摸摸胡子:“你如今在男人堆里這般混著,將來難道要嫁給侍衛將軍么?”
“我不嫁人!先別說沒人敢娶我,就算有人敢娶,我也不嫁!”寇嚴聽見嫁人這個話題,立刻搖頭道。
“哪兒有女子不嫁人的?在家做老姑娘嗎?你的爹媽都不在了,三叔還在,三叔為你做主!”說到這個問題,張飛有掛出了一副長輩的臉。
寇嚴卻立刻就讓他破了功:“三叔,你莫忘了,我現在姓寇,姓劉的都管不到我,何況是您呢?再說了,就算將來我有一天要恢復劉姓,那也是國姓,除非皇上親自過問,否則,誰都沒有資格逼我嫁人!”
寇嚴其實想說就算是許都的皇上有沒有權利,但這么一說就顯露了她的不臣之心,此乃眼下大忌,她當然不能表現出來。故而暫且把獻帝拉出來擋一陣子。
張飛沒料到她會這么強硬,自己完全是一番好意,怎么就被她曲解成要害她了:“妍侄女,三叔是為你好,在這亂世之中,女子唯有嫁了人有了夫家的保護才能安身立命。”
“我自己能保護我自己,不需要依靠丈夫。我的將士們都能保護我!”寇嚴想都沒想就否定了張飛的說法,張飛張口結舌。剛想接著反駁說哪兒有女子不靠丈夫能在這亂世中生存的?但看到寇嚴堅毅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
恰在氣氛陷入尷尬的時候,外面報進來說龐統帶著一個陌生人求見。寇嚴立刻把人叫了進來,也沒避著張飛。倒是張飛被寇嚴說的話刺激了,覺得再待下去也沒意思,拱拱手往外走去。
張飛走后,龐統進來。身邊果然帶著一個小廝打扮的陌生人。“軍師找我有事?這又是誰?”
“此人是蔡氏的管家,是蔡氏派來說是要與我們談一談。”龐統引薦道。這個時候,那個小廝模樣的人直起身來,落落大方地一拱手:“小人乃是蔡氏外管家,奉了我家老爺的命令來面見長沙的太守大人。”
“哦?蔡瑁讓你來見我?見我作甚?”寇嚴假裝明奇妙地看著來人。來人的臉明顯僵住了。在他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人敢叫他們家老爺的名字。眼前的小太守連名帶姓叫得那么順溜直接把管家給叫傻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龐統推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小人。小人奉我家老爺之命,想來見見大小姐。”
“她不就在門外站著么?你沒見著?”寇嚴漫不經心地說。
“什,什么?大。大小姐就是外面的……”侍女兩個字根本說不出口好么!來之前蔡瑁要他來見蔡璐,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說長沙正供著蔡璐當談判的籌碼。只需見著大小姐,她一定會告訴他怎么為蔡瑁謀福利。
萬萬沒想到,堂堂蔡氏嫡女。千金大小姐,竟然淪落到給人做看門侍女的地步?這。這叫他回去怎么面對老爺的質詢啊!
“你沒認出來啊!呵呵,也不怪你,她來的時候,我也沒認出她來!而且蔡瑁不是已經對外宣布大小姐得急病死了么?怎么今天又想著來見大小姐了?你讓我的人冒著千難萬險把你從襄陽城偷出來。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長話短說。我沒那么多時間等你想好了再回話!”寇嚴一點耐心都沒有底揮揮手。
蔡氏的管家這會兒頭上汗都要滴下來了:“小,小人。前來,是老爺。老爺想,想與大人做一筆交易。”
“往下說!”寇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心里大約已經知道他后面想說什么了。
果然,那管家說:“我們老爺說了,他可以協助你們,幫你們打開城門,引你們進去!但是,你們也要答應他提出的條件,認命他為襄陽太守,整個襄陽依舊以蔡氏獨尊!”
“蔡瑁哪里來的自信?”寇嚴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笑嘻嘻的反問:“難道,蔡氏和蒯氏其實是一家?”
“蔡氏與蒯氏本就是同氣連枝,我家老爺既然能開出這個條件就能夠做到,太守大人,您的誠意呢?”管家似乎又恢復了驕傲。
可是,寇嚴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受人擺布,封蔡瑁做襄陽太守?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好么!襄陽太過重要,蔡瑁是個什么鬼?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自己怎么可能任命他為襄陽太守呢?
再說了,如果這次真的需要蔡瑁幫忙,打開襄陽城的大門來放他們進城,以此捷徑取得襄陽,無異于授人以柄,將來那蔡瑁還不得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成是她寇嚴的救世主嗎?她又怎么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呢?
寇嚴早就對龐統說過,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得轟轟烈烈!她就知道殺了一千多俘虜,血流成河的景象一定嚇住了蔡瑁,這個狡猾如狐卻又膽小如鼠的人。
雖說寇嚴本來的目的也有嚇一嚇蔡瑁的成份,但嚇出了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的。該死的老狐貍,死到臨頭了還想著占人便宜,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誰?姑奶奶的便宜你也敢占!
“回去告訴你們家老爺,謝謝他告訴我,蔡氏蒯氏本是一家。怎么攻下襄陽城是我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不用他費心。蔡大小姐在我的手里就是廢人一個,用做侍女那也是物盡其用,如果你家老爺因為這個而做了什么美夢,不好意思,夢就是夢,永遠都不會變成現實。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滾!”
管家被寇嚴的話嚇得魂不附體,再聽她滾字出口,兩邊的侍衛各自亮了家伙,他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差點沒腿一軟跪下去。
邊上龐統嘆了一句:“蔡瑁作為蔡氏的家主,沒想到卻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哎……若是將來襄陽真的落到了他的手里,那后果不堪設想!”
“怎么可能讓那種小人占便宜。”寇嚴嗤之以鼻,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師兄,你們龐家在襄陽也算是大家族了,你覺得蒯氏真的已經和蔡氏同氣連枝了嗎?”
“蔡瑁既然敢這么說,那就應該是真的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劉荊州玩了一輩子的權謀之術,結果還是被這兩個老家伙給玩了去,偌大的家業啊!”龐統感嘆道。
“偌大的家業怎么了?生了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再大的家業守不住都是白搭。劉荊州就算知道蔡氏蒯氏聯手又如何?荊州既然肯定落不到他兒子頭上了,是誰的不一樣啊?”劉表那才是真的老狐貍,他打的如意算盤,蔡氏蒯氏根本就猜不到!
龐統被寇嚴的這種論調噎住了,仔細想想的確有幾分道理,不由說道:“現在襄陽城內只有曹仁的副將苦苦支撐,蔡瑁的心思自然就活絡了,只是,我們卻是不能冒這個險、”
“那是當然,現在,周瑜走了,江夏又是我們的了,長沙完全沒有后顧之憂了。這么大的優勢在手,我著什么急?急的應該是對面的那些人。
就算樂進進了襄陽,最多也就帶來一些親兵罷了,對襄陽城里守軍的數量構不成添加作用,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們會突然增兵好么!
一開始她著急,生怕貽誤了戰機,但現在她完全不擔心戰機的問題了。她需要等待的,是長沙運來的投石車和霹靂車什么時候到,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根本就不用施展什么陰謀詭計。蔡瑁想用勾.引她?抱歉,姑奶奶對你沒有興趣!天上不可能掉餡兒餅,就算真掉了,一定是別人看你不順眼,拋給你的毒餡兒餅,吃了你就一命嗚呼!
所有說,自古以來抵制誘惑的方法有千萬種,其核心思想就是不貪小便宜,不因小失大。心里一直有這根弦,再怎么高明的騙術都會在你面前現出原形來!和蔡瑁這種人談合作,還不如和周瑜談合作呢!至少周瑜還有點兒血性,那老家伙,根本就是頭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