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們出人把外面的人引進來,推翻了劉璋的統治,換個強有力的執政者,恢復天府之國往日的榮光。
這個聲音一冒頭之后,在蜀中的官員中漸漸傳播開來,也因此將蜀中官員分成了好記派。保劉派,倒劉派,親曹派,公主派和中立派。外面打得激烈,劉璋勢力內部的明爭暗斗也是十分激烈的。
只是劉妍從來不關心這個,她關心的是曹操現在正在收拾馬騰和韓遂,萬一他們被收拾了,那曹操的下一步大概就是進川了,如果讓他進了川,那張魯投降是分分鐘的事情。江陵將再次置于危險之中,這是劉妍無論如何讓都不想出現的狀況。
所以,劉妍也比較關心西涼的戰局,只是就像當初劉備在新野很難探得長沙的情報一樣,劉妍在荊州也很難探得西涼的情報。只知道曹操和那兩家打得激烈,騎兵對戰激.情四射,卻無法得知更具體的情報,只能坐在書房里憑揣測來判定西涼的局勢。
無論是從劉妍個人出發,還是為了荊州的利益。劉妍都不希望西涼被曹操的給蕩平了。一來如果西涼歸了曹操,那詔安劉璋安頓張魯那還不是一張圣旨的事情么?到時候荊州的處境會更艱難。
二來,如果西涼被滅了,那劉妍就失去了一個優良的騎兵訓練場和馬場。西涼是騎兵的天下,自然也出好馬和優秀的騎兵將領,這么好的資源劉妍可不想便宜了曹操。
但是,西涼遠離荊州的勢力范圍,荊州就算想要橫插一杠子都是鞭長莫及更不要說從曹操那兒分得一杯羹了。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出海找夷州的船只,和與遼東做交易的船只能夠安全抵達,另辟蹊徑,增加己方的軍事實力。
希望東北的公孫康能硬氣些,與曹操對著干,而不是一味的做小伏低。這樣,多少也能牽扯掉曹操的一部分精力和實力。減輕西涼的壓力。
劉妍心里這么想,卻也是困坐愁城無計可施。畢竟人都已經出去了,錢和物資都帶了不少。但還海上風云變幻沒個準頭,萬一翻船了,人死了還真是連痕跡都找不到。天知道他們到哪兒了,安不安全,有沒有找到夷州,有沒有聯系上公孫康。
這一切不確定因素,讓劉妍人人在府中坐卻經常神游天外。荊州的軍事發展重點是不是要西移成了她舉旗不定的難題。
找龐統和徐庶開會,一看見徐庶的臉,她總會想起那次兩人關于娶老婆和嫁人的爭論。劉妍尷尬,徐庶更尷尬,即便劉巴早已在荊州供職,即便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討論過關于這個話題,但兩人見面的尷尬卻一直存在,以至于自那以后,兩人就再也沒有過單獨相處。
劉妍也不知道為什么事情過去這么久了,自己仍然耿耿于懷,見著老師就會重復想起那件事。徐庶見劉妍尷尬還以為她早已習慣對自己冷淡,有過一次吵架,裂痕就一直都在,修補不好了。
這天,劉妍又把左右兩位軍師將軍找到書房,問兩人西部的動向。龐統自然是據實以告,一二三四五條。條理清晰思路非常清楚。但徐庶就有點情緒影響工作的嫌疑,劉妍問他如果曹操收拾完了西涼要進川了,我們還能不能趕上比他先進川呢?
徐庶只是看了她一眼,默默搖了搖頭算是回答。劉妍也鬧不清楚這個搖頭算是回答她趕不上呢還是嘆息她這個問題問得水準全無呢?
不開口說話的徐庶讓劉妍很是委屈,不過此時的她再委屈也不會放在臉上了。知道自己和老師的關系已經出現裂痕,她索性就親手把這些誤會撕開,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沒原則都聽他的。她也有自己堅持不妥協的東西。既然你不婚,你就沒有立場逼我結婚,這么明顯的道理,你作為一位飽學的儒士怎么就忘了呢?
沒有老師巨細明遺提點的日子,劉妍的每一天都過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錯,老師不來提醒和善后,導致什么無法挽回的局面出現。故而她變得謹小慎微,連最簡單的批復都要思量再三,寫上去了還要檢查錯別字,字體大小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擔心被老師抓住把柄,火上加油,本來自己完全沒錯的事情,萬一激怒了老師就又是她的錯了。
作為曾經親密無間的師徒,這段時間的冷戰狀態讓他們身邊的其他人深受其害。
首當其沖的就是和劉妍關系最為親密的寇容。她發現,姐姐最近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平時忙得跟陀螺似的總不見人她也習慣了,早就開發了新的小伙伴,并且和小伙伴們玩得很開心。
但姐姐這些天一反常態,幾乎每天都會抓她一起吃飯,讓她陪著東拉西扯,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小丫頭幾次想開口問姐姐,究竟怎么了。但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自打姐姐做了長沙太守后,姐妹兩就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幾乎形影不離了。懂事的寇容每天都陪著劉妍,盡力哄她開心,卻也擔心自己哄得不到位,適得其反。
第二個察覺反常的,是徐庶的母親,老太太來了襄陽后就被劉妍安排和自己住在一起。而徐庶另有自己的將軍府。老太太住得習慣了,又有鄧艾的母親和寇容以及一群丫鬟婆子陪著伺候著,日子過得賊滋潤。她也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就算劉妍成了公主,她們還是住在一起。
可是,就在徐庶和劉妍因為不娶不嫁的事情大小聲了之后,徐庶就給劉妍上了一道正式的公文,把母親接回了自己的將軍府。劉妍看到公文的時候心里沒來由地堵了很久。然而她也知道,這次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徐母對搬家沒有意見,但兒子一路黑著臉,公主殿下親自大包小包的送行,兒子竟然全程高冷。老太太敏銳地感覺出兩人之間的低氣壓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她們孤兒寡母一直受公主的庇護,兒子又是公主的老師,如今師徒之間有了矛盾,老太太想幫兒子,對面是公主,想站在一直照顧自己,把自己當親媽的公主這邊,對面又是親兒子。幫誰都不合適的情況下,老太太只能選擇在一邊和鄧大娘依依話別。
老師的這個舉動深深刺痛了劉妍的心,以后得許多天里,她的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都是老師站在邊上冷硬的模樣。他覺得他站得那么近,卻離她那么遠。往日說的那些保護她,關心她的話,都成了昨日黃花。
就因為我說我不嫁人,你就把我當陌路人了?至于嗎?你說你不娶黃月英,不要蔡璐的時候,我也沒有什么積極的反應啊!憑什么我說不嫁你的反應就這么大?
難道你也要學黃承儼那樣,給我滿世界地找相公嗎?別的什么事我都能聽你的,以你的意見為意見,唯獨這件事,不能聽你的,理由不用問,因為根本沒有什么理由。
時間也許會改變許多事情,許多決定,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已兩世為人,有些你覺得必要的事,在我這兒其實都無關緊要了。
嫁不嫁人,不重要。如果要嫁人,嫁給誰才重要。沒有想嫁的人,所以不嫁。這個理由不能對你說,不用想也知道會被你一頓數落。
我不能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不能告訴你我早已沒有愛情,婚姻,幸福,美滿這類高等級追求。我所求不過是活著,安好,舒適,平淡而已。
也許,等妹妹長大,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小日子之后,我才會考慮那個對的人,如果沒有,我便不嫁。所以現在,答案當然是不嫁!
雖說主意已定,但面對徐庶的冷暴力,劉妍還是覺得
無比委屈。老師不理解自己,生自己的氣,自己還有辯解的機會嗎?劉妍有些哀怨。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化解了。
不過好在除了徐庶的態度問題,還有許多看得見摸得著的問題正等著她去解決。其中一個就是龐統派出去的探子爆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曹操伐西涼之所以那么激烈,打得隔開一個西川荊州這邊都聽說了西涼那邊打得非常激烈。是因為曹操把一直囚禁在許都的伏波將軍馬援的后裔馬騰給殺了。
這一殺不要緊,他有個兒子叫馬超,乃是西涼一霸,騎術和趙云相比不相上下,甚至不要命起來比趙云還要強上那么一丟丟。結果,曹操急著想要平西涼,把這么一個強人的爹給就地正法了,直接就點燃了這個小霸王,這才使得曹操征西涼,各種驚天動地各種慘烈。傳說這個馬超根本不把曹操手下的曹仁和曹彰放在眼里,狂妄得不行。而且,現在西涼的局勢竟然是馬超和韓遂兩人占了上風,這讓劉妍大吃一驚。心說這世上還真有人能讓曹仁曹彰這對兄弟吃癟,這個馬超真是好樣的!
她之所以能夠打敗曹仁,實在是因為她上輩子對他有過了解,身邊又有徐庶和龐統這樣的智謀超群的人以及趙云這樣武力超群的人,所以才利用了曹仁過于自負的缺點,擺了他一道,將他殺敗。
可是這個馬超,單憑超強的個人實力,就擺平了曹仁,這是何等恐怖的戰力!劉妍聽到這樣的消息忍不住兩眼放光,這個馬超是什么樣的人物,竟然這么厲害,能這么爽快地幫她把曹仁收拾了,雖然沒等弄死他,但也足以讓她高興的了。這世上,只要有誰幫她打敗曹仁,她就高興!無論這個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收拾的曹仁,只要收拾了就行。,
龐統不明白師妹為什么那么高興,因為馬超打敗了曹操?他不好意思對劉妍說,你高興得太早了,曹操豈是那么好欺負的,你以為他是劉備啊!是個人有點兒膽子就能隨便捏?
這是在北方,曹操的地頭,他有得是后勤保障和兵源,也有的是耐心,再說馬超厲害,那也是他個人厲害,他和韓遂合作,人家怎么能保證人家不把他給坑了?馬超是西涼小霸王沒錯,那是在他爹馬騰還在的時候,西涼人賣他爹的面子,可他爹如今不在了,韓遂這頭老狼能容忍馬超這位超級英雄在他的地頭上圈粉?哪兒能啊!曹操只要略施小計就能迫使馬超和韓遂翻臉,自己坐收漁翁之利,所以,西涼遲早都會是曹操的。咱們與其隔山叫好,不如想想曹操拿下西涼之后,咱們怎么辦!
龐統想了想,還是決定直說:“公主,屬下覺得,這個馬超鋒芒太露,只怕是敗局已定,我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一旦曹賊拿下西涼,我們當如何自處?也許就是因為我們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南陽,才會使得曹賊那么迫切地想要攻下西涼,然后借到蜀中再次實現兵進襄陽的目的。所以,我們要趁早打算起來了。”
“師兄,你對曹賊了解頗深啊!”劉妍笑笑說:“沒錯,曹賊在江南吃了虧,如果回去還不能一展雄風平了西涼,反而被一個小小馬超給折辱了,這口氣只怕他是咽不下去的,不收拾了馬超,他不會甘心,他手底下的謀士那么多,計謀百出,馬超妥妥地上鉤。”
“屬下就是這個意思,那么公主以為,我們該怎么做?”龐統深以為然地點頭,心想小師妹人雖然年幼,但和周瑜相比,有個明顯的優點,那就是比他善思考,能聽得進意見,不因為自己的預設立場而固執己見。光憑這一點,龐統就慶幸自己及時脫身,果斷跳槽了。
“要不然這樣,請師兄回去把西涼那邊的情況匯總整理一下,明天我請殷先生,和諸位將軍一起來府中議事,請老師也來,我們呢一起參詳一下,順便討論接下去的戰略部署,師兄你看如何?”劉妍征詢龐統的意見。
龐統聞言點頭稱是,一拱手準備告辭,劉妍剛想放行,轉而又叫住了他,尷尬著一張臉:“師兄,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