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誰是屠龍者第六百二十二章誰是屠龍者←→:
亂世書卷一初入江湖第六百二十二章誰是屠龍者博額怎么也想不到會有人無聊到這種程度,這種性質復雜戰斗激烈的戰局從頭到尾不吱一聲,這都忍得住!最后出現也不是為了參戰,單純為了偷東西!
一個比頂尖刺客還要能忍的賊……他存在的意義就為了偷東西,為了偷到想要的東西他能蹲到天荒地老,戰局誰贏誰輸他壓根懶得管。
本來葉無蹤針對的盜竊對象應當是夏龍淵才對,內褲只是調侃遮掩,他真實的目標怎么想都應該是天書……結果自己送上趟,他從天榜第二手里偷東西的爽感一點也不遜色于一個衰落的第一,偷的長生天神斧價值也不會比天書低哪去,說到江湖上還占大義面子,真真夠本了……
明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現的話葉無蹤一定會嘗試去摸夏龍淵的,所以自己出現到底在做什么?替摸?
這種感受讓博額的憋屈之感比正常被偷還要惡心百倍,實是又氣又怒,還沒飛回自家地盤就在空中再噴一口血,差點空難摔死。
好在博額的心志堅定也非常人可比,他死死壓住內心憤怒的情緒,一路回歸尋思怎么奪回神斧更重要。
博額清楚,自己這番出手絕對不是白搭。如果說原先夏龍淵在收拾殘局之后還有復原的機會,那么在被迫“回光返照”激發了剩余潛力之后,應該是基本沒法復原了,即使死不了也應該是保不住御境,而一旦保不住御境,那他的年紀基本已經不足為懼。
神州最大的威脅去除了!下一步就是橫掃中原之時,他們偷了斧頭,有命花么?
可惜如今風雪冰天,開戰攻城顯然不合適,人馬不被凍死就不錯了……但現在西北開關,他們不需要繼續死磕雁門一線,直入關中相對又會好很多,不知道是否該趁這個機會……還有個問題是塞北漠南一帶有巴圖杵著,必須把巴圖拔掉,否則這道可不好繞……這些事必須與鐵木爾商議,那才是軍事統帥。
其實早年的博額與鐵木爾可沒多親近,天榜二三、神權軍權,能親密才有鬼了……
長生天神殿其實暗戳戳的壓制鐵木爾居多,巴圖的崛起某種意義上也是神殿的放任導致,當時趙長河就發現了神殿并不在意各族內斗,否則即使巴圖已經站穩了腳,博額都可以去摘了他的腦袋用不著鐵木爾出手。可原先的博額是不可能為了鐵木爾去殺巴圖的,各族對立才有助于他的權威……
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來自大夏的壓力讓草原開始團結,也是夏人沒有細思過的事情。這種情況下的草原,威脅說不定比原先更甚。
博額一路思量,流光消失在風雪冰天,東方天色漸白。
天亮了。
此時的太廟之底。
厲神通幫夏龍淵扛了博額兩擊,此時一言不發盤膝閉目坐在一邊,也不再管場面上的其他狀況。
嬴五在揍李公嗣,嚴格來說是單方面的凌辱,一個空間束縛把李公嗣困在其中,破碎的空間亂流肆虐穿插,生生做成了一種凌遲活剮的慘狀,偏偏里面的慘叫聲連一點都沒能透出來,場面奇詭至極。
早就做好逃離準備的楊敬修,真趁著剛才的神拳對撞的機會逃之夭夭,那種時候誰也無法攔他。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當王道寧也想遁逃之時,一把大闊刀已經兜頭攔在了那里:“此路不通。”
趙長河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在盯著王道寧,哪能讓他跑?
“嗖!”王道寧懶得廢話,這要是夏龍淵回過氣來就完犢子了,排山倒海的掌風惡狠狠地撲了上去,理論上說趙長河根本不可能攔住他片刻。
結果朱雀如影隨形,或者索性說夫唱婦隨算了,趙長河一動她也動。
當趙長河橫刀架了王道寧一擊,被轟得溢血飛退之時,朱雀的魔爪也已經抓在了王道寧后背,不但是擒拿限制,同時洶涌魔焰瘋狂燃燒,瞬間把王道寧燒成了個火人。
王道寧運起罡氣隔絕魔火,飛速震開朱雀之抓,夏龍淵的方向卻忽然傳來“鐺”地一聲巨響。
王道寧心中劇震,甚至顧不得自己此時的危機,脫口喊:“夏龍淵!你!”
夏龍淵調息傷勢,趁著自己超模的實力暫時還沒消退的這個短暫空檔,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攔王道寧……而是一把抓起了四靈劍。
被嬴五控在空間里凌遲的李公嗣瞪大眼睛,瘋狂叫喊,可惜沒有人聽得見他在叫什么。
只聽“鐺”地巨響,夏龍淵惡狠狠地將四把劍互斬。
第一下,沒斷。夏龍淵此時的力量不夠……不僅不夠,四靈劍反噬的力道沖得他嘴角溢血,肆虐的劍氣穿入了他的身軀表里,所受之凌遲沒比李公嗣的輕哪去。
可王道寧卻比渾身浴血的夏龍淵還急,大急喊叫:“住手!劍靈自保反擊,你自己也會死!”
夏龍淵不管不顧,又是一記互斬。
“鐺!”四劍齊刷刷泛起了裂痕,狂暴的劍氣貫入夏龍淵的胸膛。
連正在對王道寧出手的趙長河與朱雀都停住了,有些呆愣地看著忽然發癲的夏龍淵。盤坐中的厲神通睜開了眼睛,控制李公嗣的嬴五扭頭而望。
夏龍淵身上的氣勢也飛速退化,越來越弱,直至白發蒼蒼,佝僂難行。
“這四把劍,本該是人世河山之劍,但當它們有主之后,那便不再是了……”夏龍淵有些辛苦地開口,聲音沙啞蒼老:“不管怎么設計、不管它們自己怎么定義,它們總是會成為門戶私有、家族傳承……我曾經為了世家的支持,不敢做得太過火……那么如今已經無所懼也……趁著最后還有摧毀它們的力量,那便做完,不當留給后人。”
隨著話音,最后一斬。
“鐺!”四劍齊斷,劍靈無聲。
王道寧張了張嘴,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都空掉了一塊,有些呆滯地轉頭看李公嗣,渾身浴血的李公嗣也呆愣愣地看著自家斷裂的劍,腦子空白。繼而變得真正空白,仿佛看著此生的意義消失、看著傳承斷裂的未來,帶著極度的驚悚與不安,氣絕身亡。
遠在清河,崔文璟猛噴一口鮮血,低聲嘆息:“去矣。清河。”
正逃在路上的楊敬修同樣一口鮮血,失魂落魄地轉頭北望,一時無言。
王道寧只覺得天旋地轉,聲音都在發顫:“你……伱怎么敢……它們雖是私有,可事實確也是在鎮此河山……”
“就像世家與朕一樣?”夏龍淵灑然丟掉四把斷劍,轉身慢慢地走上屬于他的高臺,仰天而笑:“對于這個國度,朕該死,你們也該,那么朕最后一舉為神州除此二害,豈不快哉?”
他登臺的腳步都已經極為虛浮而艱難,往日一踏即上的高臺,此刻步履蹣跚,好久才慢慢地走到頂端,盤坐而下。
“朕……我讀書其實不多的,九年義務教育都沒讀完……之乎者也哉,來這里學的。”夏龍淵忽然說了一句除了趙厝人之外誰也聽不懂的方言,又續道:“不過我還是知道一些歷史故事……之前厲神通說,匹夫之怒,血濺五步,這句我以前很喜歡的話,用在我的身上……天下群雄,不管世家還是草莽,不管好的壞的,居然齊齊反我……我忽然在想,我像不像個楊廣?”
眾人沒有接話。
回想起來,好像厲神通說了那話之后,夏龍淵的態度就比較沉默,他一直是個很跳的人,但這一戰很少出聲,到了戰局轉向之后才多了幾句話,感覺像是被打擊到了。
“我認真想想,我倒是沒楊廣暴虐,但好像本質也差不太多,畢竟……我是真沒把你們當人。”夏龍淵平靜地道:“但就像游戲通關結算一樣,給的評價是楊廣,那還是讓人很不爽的,誰不想通個完美關呢……我在想我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在皇帝這個位置上該做怎樣的事……挑戰神魔,好像格調很高的但對于皇帝這個職業來說,那本質與修仙求道是不是沒什么區別?”
趙長河終于開口:“是啊。”
夏龍淵道:“所以要玩神魔游戲,那就別做皇帝,要做皇帝,那就做好皇帝該做的,對不對?長河你是這意思吧?”
趙長河道:“對。”
“所以你做不做?”
“不做,你有女兒。”
“呵。她怕是服不了眾,如果你能扶她,那就扶一把如果不行,你自為之。”
趙長河簡單道:“好。”
“那么回到皇帝該做的事。”夏龍淵沒和他多談這個,轉而道:“道寧……你們覺得自己在屠龍么?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心中的惡龍可是你們。”
王道寧定定地看著他,沒說話。
“既然都想屠龍,那便屠個干凈。道寧,你以前陪我一起讀書,都看過這么一句話?‘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我想這一次你行動之時,心中回蕩的多半是它,那么很巧,我也是。只不過很可惜,你沒有當成屠龍者,我當成了,如今你……是不是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王道寧神色非常難看。
夏龍淵指了指嬴五與厲神通:“你倆……也沒有屠成。能殺我的,只有我自己,是也不是?”
厲神通沒有說話,嬴五很是光棍地回了一句:“是。”
其實夏龍淵自己心里都知道,殺了他的根源是天下反噬,可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愿意承認,其嘴硬如此。
見嬴五應和,夏龍淵終于很是開心地大笑起來:“那么這通關,完成了。”
并沒有人再應這句,夏龍淵自顧笑了一陣,忽然道:“其實……有句話說了好像很影響逼格,但我還是想說一下……我不理事不治政全甩給一個傻逼假貨,有一個原因是那他媽太難了,我不會!讓我自己做可能比他還傻逼!”
趙長河:“……”
厲神通:“?”
“我的懷中有一頁書,那是給你的嫁妝……”夏龍淵的笑聲越來越輕,終至輕不可聞:“話說到了最后,我都沒有想見遲遲,我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
一縷天光灑落地底,趙長河抬頭看去,夏遲遲安靜地站在上面,已經不知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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