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一聽有吃的,就乖乖的退到一邊,來找丫丫玩。
娟姐比較懂事,在院子里找了一個棍子,坐到趙家大娘邊上,有模有樣的敲著芝麻。她領著寶哥回西廂房看小小。
晚上的時候,于氏和娟姐做飯,丫丫看寶哥和小小。這邊趙老太太把敲打好的芝麻用簸箕扇去一些碎皮子,趙家大娘把芝麻秸稈拿出去去堆好,然后用細篩子一遍一遍的篩趙老太太扇好的芝麻。
場院二遍谷子也打完,揚完場的谷子堆在場院,趙家大爺和丫丫爹已經搬出來鼓風車,正要吹谷子。
丫丫爹裝倉,趙家小叔搖鼓風車搖柄,趙家大爺裝糧食。有時候趙家大爺忙不過來,丫丫爹就過去幫忙。
今天的活計累,趙老太太讓晚上做玉米餅。于氏又把中午剩下的魚和豆腐加了茄子,豆角,土豆一起亂燉。
天是真的涼了,吃過晚飯回去需要燒炕,要不晚上睡覺都有可能凍醒。這邊丫丫坐在炕上哄寶哥,丫丫爹和于氏一個拿柴火一個刷鍋填水燒炕。
谷子和芝麻弄完,剩下的還有大豆、高粱、還有地里沒割的蕎麥。大豆和蕎麥直接用磙子連著秸稈壓,就能把豆子和蕎麥給壓出來。
一大早吃過飯,趙老太太就吩咐這一天的活計。趙家大爺和小叔留在家里打大豆和扦高粱打高粱,丫丫爹套車,趙老太太幾個去山上把蕎麥割回來。
臨走又吩咐趙家大爺挑著好的高粱穗子留種,明年好接著種。
丫丫和娟姐還是留在家,一邊看孩子,一邊準備中午的飯菜。
這時節家家戶戶正是打谷子或者上山割蕎麥的時候,人口多的分成兩幫,人口少的只能撿緊要的。一般蕎麥熟了之后都是著急割地拉回來,若是蕎麥粒熟的太透,掉在地里,那糧食就糟蹋了。
丫丫院子門前屋后又好幾棵楊樹柳樹,這幾天樹葉子落的滿地都是。真是一眨眼秋天就到了,燕子成群結隊的往南飛,家雀也沒了蹤影,只剩下一棵棵光禿禿的樹干。
秋天的云顯得更加飄渺,紅色的‘火燒云’最是常見,通紅一片的掛在天上。
蕎麥割回來也是先堆在場院,等著倒出時間來好打場。兩天時間終于把山上的地割完,丫丫爹用了半天套車都拉回來了。
趙家小叔在家待了兩天,趕著回縣城趕工,臨走趙家大娘好個囑咐,讓他多看看華哥。華哥學業累不累,吃的好不好,還缺什么都讓他往家里稍個信,別讓家里人惦記。
莊稼收回來之后,趙家大爺就出去做工,家里留著丫丫爹打場收秋。
家里的菜園子趁著霜下來之前也要下架了,白蘿卜、大白菜、土豆、南瓜、冬瓜、地瓜、茄子、豆角、辣椒、黃瓜都是要該摘的摘,該挖的挖,收回來。
趙家有個地窖,一到這時候,趙老太太都會先把地窖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再把下架的瓜果蔬菜挑著新鮮的放進地窖。也要留出一部分該曬干的曬成干,該腌制的腌制。
南瓜、冬瓜、地瓜、土豆這些是全部放入地窖的。
白蘿卜挑幾個放入地窖存著,等冬天的時候可以吃新鮮的,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曬干和腌上。大白菜也是,白菜可以腌酸菜,也可以曬成白菜干,白菜干殺豬的時候做成殺豬菜,很是好吃。
茄子豆角辣椒之類的,留出一部分最近這段時間吃的,其他都是曬干。
丫丫哄睡小小,就去菜園子看大家摘茄子的摘茄子,挖土豆的挖土豆。寶哥抱著一個黃瓜吃的正香。
趙老太太來回的把之前系上紅繩,留種的蔬菜單獨的放起來。黃瓜、辣椒、土豆、地瓜、茄子、豆角是要挑出來一些看著長的好的,單獨放著,留出種子來,明年接著種。
后院菜園子周邊種的葵花現在也都熟了,趙家大娘用鐮刀把葵花頭削下來,下心的放入袋子里。然后把葵花秸稈放到,一個一個的成堆放在邊上。
也有花生,先把花生秧拽出來,拽出來的花生秧帶著一大堆花生在上面,然后周邊沒帶出來的花生,在一個堆一個堆的找找。
下架菜園子比上山割地要輕松愉快的多,看著滿滿的一袋袋一筐筐蔬菜瓜果,心里很是充實。
這個冬天有菜吃了。
下架的蔬菜趁著新鮮就洗洗腌上或者曬上,曬上幾天的太陽好了之后,就收起來放入地窖。
這邊趙家大娘和丫丫娘兩個在菜園子把各種蔬菜瓜果摘完之后,需要把各種秧子也都收拾干凈,該扔的扔掉,有毛驢或者豬能吃的,就放入豬圈或者驢圈。
空出來的地也是要用鐵鍬翻一遍地,再把各個菜席子好好歸置。等著過冬,等明年開春再翻一遍地,種上新菜。
趙老太太拿出菜刀和菜板,讓娟姐和丫丫先把蘿卜洗出來,她要切一部分曬干,一部分直接腌上的。
去年腌制蘿卜、酸菜、辣椒的壇子也都拿出來,用水又沖洗了一遍,放在邊上。
曬干好弄,只要洗完切成細細的條,放在蓋令上,到時候端到房頂上曬。如果放在院子曬,家里養雞,會讓雞給糟蹋了。
丫丫幫著洗了一會,就回去看小小。大家忙了一個上午,菜園子下架的差不多,中午的時候趁著日頭足,貪晌把要曬干的菜都切好曬上了。
腌菜也腌上一部分,只酸菜還沒腌,趙老太太說下午腌酸菜,腌上酸菜家里的菜就算收拾妥當了。
中午趁著花生新鮮,于氏做了鹽水煮嫩花生,讓幾個孩子當零嘴吃。
下午腌酸菜也不著忙,大人都在家,丫丫得了不少空閑。當丫蛋還有丫蛋二哥,隔壁小二叔還有青姐嚴哥過來叫娟姐她們山上玩的時候,丫丫一問于氏,于氏囑咐了幾句就讓他們出來了。
嚴哥悄悄的拉著丫丫邊上,說悄悄話,“丫丫,你從你家拿點東西,我們山上生活做飯去。”
“丫蛋她二哥拿來火石還有鹽、花生,”嚴哥伸出小手一個個的數著,“小二舅從家里拿了地瓜土豆,我和青姐偷著拿了杏干還有黃豆。”
原來是偷著去野炊啊。
丫丫弄明白了之后,左右看了看,拿點什么呢?
剛剛收進去的瓜子是可以拿點的,還有種的晚的玉米,現在還不是太老,是可以拿著用火烤著吃的。
不過沒肉,要是有肉的話,倒是可以拿點過去烤烤的。
丫丫正想著,“我還拿了彈弓,要是能打下來家雀,我們就有肉吃了。”嚴哥說著從袖口里掏出他的小彈弓,拿在手里還比劃比劃。
哈哈好吧。
有了主意,回到西廂房,換了耐臟的衣服,又找來個小袋子,然后悄悄溜到地窖。
偷摸著做才有意思,要是和大人張口要來的話,樂趣就少了很多。
她從裝葵花的袋子里挑出一個個頭不大不小的葵花,然后把瓜子扒下來裝進袋子里。又翻出裝玉米的袋子,挑出兩個看著還嫩的玉米裝進去。
躡手躡腳的爬出地窖,把袋子放在身后,“娘,我出去玩了。”然后順著墻邊出了大門口。
于氏看了她一眼,“自己小心點,幫著你娟姐看著寶哥,別磕這碰著的。”
丫丫應下就和幾個小孩子跑著出了大門口,“丫丫你拿的什么,拿的什么?”
剛一跑遠,大家都圍過來看丫丫袋子里拿的什么,“瓜子還有玉米。”
娟姐和寶哥兩個一愣,“拿這個干嘛?”
“我們去山上做飯吃,”丫蛋二哥是這幾個年紀最大的,“我帶了火石和鹽,大家都帶了吃的,我們在山上生了火,好烤著吃。”
說完大家把各自從家里偷著帶出來的吃的都拿出來,放在一個大的袋子里,小二叔一個人背著。
“我還帶來彈弓,到時候我們打鳥,好吃肉。”嚴哥順手在地上撿了幾個石子裝在兜里,“我裝了一兜子的石子,就等著打鳥呢。”
“我也帶了彈弓。”丫蛋二哥的彈弓比嚴哥的大,用的石子也是稍微大一點的石子。
“我彈弓昨天個壞掉了,我爺在家給我做新的呢。”小二叔現在沒有彈弓,不是很開心。“不過我可以抓螞蚱稍來吃。”
大家說說笑笑的往山上走,現在山上的人不多,家家差不多莊稼都收回去了,正在家打場。
找了一塊空地,丫蛋二哥和小二叔年齡最大,對野炊也最是熟悉。“我在這里挖坑,”丫蛋二哥指了指,“二小和寶哥嚴哥找柴火,娟姐青姐把咱帶過來的東西好好弄一弄,丫蛋和丫丫太小了,就在邊上看著吧。”
說完自己就找了一塊石頭,在地上鑿了幾下,就開始用手扒坑。
寶哥抱回來一把樹葉子草葉子,嚴哥手里拿著的是小樹枝,小二叔大的是大一點耐燒的樹杈子。
拔好的坑丫蛋二哥放了幾個地瓜和土豆在底下,用土埋上,然后放上柴火,用火石點著,架上木頭一會就著起火來了。
“二小咱把附近都弄弄,可別倒時候分一吹火著過去。”說著就把火堆旁邊容易點著的干樹葉什么的扔到火堆里,或者用土給埋上。丫丫幾個也過去幫忙,現在山上地里莊稼秸稈,或者莊稼葉子的滿山都是,一不小心失了火就不好了。
都弄好之后,大家圍著土堆坐著,沒人拿點東西用火烤著。不管熟不熟,看著能吃了,大家就往嘴里吃。丫丫也不顧忌,跟著小孩子們一頓胡吃。
土里埋著的地瓜和土豆時間差不多了,就把火先拿到一邊,把土撥開,把地瓜土豆用樹枝子扒拉出來,又放上新的埋進土里。
小二叔用樹枝碰了碰地瓜,看著軟和了,“熟了,這么軟了,聞者就香的。”
等地瓜土豆稍微晾涼,大家一人一塊的分這吃,給你撕一塊這個,再吃一塊那個的。地瓜和土豆都是新挖出來的,加上這火烤的也好,吃的又香又甜的,很是好吃。
大豆和瓜子是埋在火堆邊上的石頭那里,丫蛋二哥偶爾用棍子翻翻,兩邊都烤熟。
丫丫拿出兩個玉米,讓小二叔一個掰成三段,一共六段。
把玉米插在樹枝上,然后分給寶哥,嚴哥,青姐,娟姐,丫蛋,自己留一塊放在火堆上烤。
不一會香味就出來了。
偶爾有幾只家雀或者還沒飛去南方過冬的燕子飛過,嚴哥和丫蛋二哥兩個就趕緊起來,把彈弓裝上石頭,有模有樣的對著射。
不過弄了幾次,一只也沒有射下來。
玉米吃完之后,幾個男孩子就開始各處的找螞蚱,要烤來吃。幾個女孩子別說吃螞蚱了,就是抓螞蚱都不敢,丫丫也不敢,只蹲在火堆旁邊吃嚴哥和青姐帶過來的杏干。
杏干是小姑家門前的那棵家杏樹曬成的杏干,現在的杏干正是好時候。等入了冬,雖說也好吃,但是多少還是少了杏的新鮮味,現在的杏干她吃著倒是比杏子好吃的多。
幾個抓了幾個螞蚱,開始各種慘不忍睹的拿在火上烤,丫丫幾個看不過去,拿著瓜子和豆子換了一個別的地方待著去了。
帶了不少的莊稼,大家吃一會玩一會的,倒是都吃了,一個也沒剩下。
家雀是一個都沒打下來。
熄滅了火,把剩下的柴都放的老遠的,又把火堆埋了好多土,大家這才放心的下山回家。
此時天已經傍黑,順著山路下山,看著村子里家家戶戶的煙筒里冒著煙。今天沒風,炊煙直直的飄到天上,一條一條的掛在天上。傍晚的夕陽映著天空紅紅的一片,天藍的透明,云也白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