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門中最清凈的地方莫過于掌門師尊的這個清幽的居所,居所門前有幾級玉階,玉階外是一片練功用的平臺,平臺下又是玉階。
如此循環下去直到靈源峰的演武廣場,這段路之前一向沒有人會輕易上來。
可現在這里最高的一個平臺上圍滿了人,在更高一平臺上被看住的正是被大家“捉個正著”的袁琴琴,掌律三人站在她的不遠處。
人們正自無聲,只因這女子剛才說了一番令人需要好好想想的話。
或許放在別處,有些人不明白,但是放在這人才濟濟的諸天門之中,袁琴琴所說的話在各種人精的理解下產生了不同的效果。
之前義憤填膺的各路人至少開始冷靜了,有的人甚至開始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點什么,好以此來推翻自己內心的想法。
袁琴琴心中松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好兆頭。
她無畏懼的將眼神看回去,自然是這樣,心頭沒有愧疚,誰來看都不會有什么。
人群中的停頓可能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當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又開始了嗡嗡的說話聲和討論的聲音。
袁琴琴重新閉上眼睛,她這次的傷不如上次重,可是也挺夠嗆的,除了自己身上有傷,她的小巴也是傷痕累累,不少傷口中還在流出金色的血液。
小巴不似毛毛能夠吃了就好,但他與袁琴琴是相互依存的關系,只要袁琴琴身上的傷勢痊愈,他的也不會有大礙了。
掌律三人聞言之后也是一頓,沉吟半晌,任由底下的人重新開始了一陣鬧哄哄,都許久沒有發話。
他們被這一場精心策劃的突襲搞得心神俱疲,剛剛打完了一架,人人都很狼狽,又要馬上來審理袁琴琴的事,都有些疲憊。
掌靈一直沒有開口,現在卻首先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這么做是為了大家好?”
袁琴琴又一次被打斷,身上的傷勢恢復了五成。她抬眼望去,掌靈面上還是覆蓋著銀色面具,聲音冷冷的不包含任何感情。
她點頭:“我的愿望是好的,結局并不知道。所以不敢稱是為了大家好。”
掌靈聞言,又看看她說完話之后馬上又閉上了眼睛,只覺得這女子的態度倨傲、心思狡猾,不是個實誠人。
對這一點是仁者見仁了,在袁琴琴看來,她說的不僅僅是事實還是心里話,而閉眼,則是由于她和小巴都急需要恢復。
這些舉動卻被掌靈卻解讀成了:她為了替自己的將來辯解,故意留了一條后路。
“哼。”這位新晉的年輕領袖馬上表達了他的不屑和氣憤。
“掌律師兄,依我看,此時需得從長計議,就這樣草草了結,未免太便宜了這個逆徒!”
掌律點點頭:“也好。”他雖然沒有慌到六神無主,可是掌門師尊剛剛去世,他的心里是沒有完全平復的。
這個結果他出乎他們的意料了,如果沒有這些魔人前來攪擾,掌門師尊一定能夠完成飛升。
掌律心中只道一切都是天命,看了一眼那個完全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還在閉目養傷的弟子,搖搖頭。
“將她押至地牢,好生看管,以待最后的處置。”他說完便走,后邊自然有掌事的弟子前來帶走袁琴琴。
下面的弟子們哄然:“掌律師伯!這樣就算了么?”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袁琴琴自發自動的站起來,將小巴收成了一個牌子,馬上有人來將這個牌子拿走。
而一旁翅膀缺了口子的毛毛,則被懷唯師兄親手套上了鎖鏈,大毛毛不情不愿,但見是懷唯,卻放棄了反抗。
大哥都沒有反抗,它反抗個什么勁。
只是大虎眼中滿滿的委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坐在地上,舉起受傷的爪子,舔舔舔。
袁琴琴看了看懷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些信任,囁嚅道:“懷唯師兄,我沒有做壞事……毛毛需要吃些好的。”
懷唯點點頭:“我知道,你保重,毛毛交給我,你放心。”
袁琴琴環顧周圍,從流動的人群之中找到了一臉急切的花家人、黃家姐妹。
還有雖然裝作不關心自己,卻并沒有走的梅酒暖。
她對著這些人笑了笑,轉身。后邊關心著她的人其實并沒有被這笑容治愈,該擔心的還是依舊擔心不已。
袁琴琴面上的笑意不散:這輩子真是值了,還能下一次大獄。
掌律三人早已分別走了,底下鬧歸鬧,人們還是在自家的掌院帶領下,漸漸散去。
袁琴琴走向自己的小牢房,這次就不是像上次十香先生死去之后被關起來的地方那般。
思過屋畢竟和大獄是不同的。
思過屋里關著的是犯錯的弟子,而大獄里下的,是犯人。
牢房之中機關遍布,因為長期處于地下,沒有陽光,顏色幽暗,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霉氣。
或許本著為了不讓犯人太好過的緣故,防潮的處理似乎也不是那么到位,越往下,兩旁的石壁上越是潺潺的浸出水來。
袁琴琴抱著體驗生活的態度好奇的打量起這一切。
坐大牢這件事要看坐牢人的心態,犯事的或許將會心中惶惶,或許會覺得無所畏懼。
但自覺沒有做錯什么的人,或許更加多的是坦然吧。
袁琴琴所犯之罪是背叛師門,待遇并沒有比之前幻文的殺人放火好,她通過了嘎吱作響的“木質電梯間”,被帶到了地下十八層。
這是一個長長的甬道,只能看清被火把照亮的地方,前邊是一片黑暗。
要不是帶她來的兩隊弟子一路走一路點燃了道路兩旁的油燈,她一定沒辦法對這里有個清楚的概念。
這才是真正的牢房,陰暗閉仄,不點火把就沒有光線,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上泥濘不堪,很快就濕了鞋。
鼻子里好像已經呼吸不到氧氣,胸口感到的是陣陣窒息。
終于走到了地方,這是一個只有大概兩米寬的小房間,木柵欄的陰影倒映其中,地上還算有人性的鋪上了些稻草,只是隔著那般遠,袁琴琴都能感覺到里面有些什么小生物。
“相離師妹,得罪了。”
一名弟子將她推進去,可這兩隊人顯然還不打算走,而是將她先架在了小房間內的十字架上。
很快袁琴琴就知道為什么他們要跟自己道歉說什么“得罪了”。
地上的鎖鏈一共有五條,一條系在腰間,另外四條分別鎖在雙手手肘和大腿上。
“我又不會跑,不用這樣麻煩。”袁琴琴道。
這樣褲子都要脫不下來了,想便便的時候怎么辦。
掌律的弟子顯然不會替她想這種問題。
為首一人道:“修行士多的是辦法逃走,這是必要的。”說完又招呼身后人上前。
袁琴琴從沒被這么多人伺候過,心里想著就當是住了酒店,被服務了一把吧。
可見到那進來的人托盤中的東西時,她可算是樂觀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