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商毅遇刺的消息就報到了曾化龍和王應泰的耳中。這兩位巡撫也大為恐慌,好在是商毅平安無事,而且還當場擊殺了二十余刺客。兩位巡撫在欣慰之余,也有些敬佩,到底是一員猛將,連刺客都難以損傷。但終究還是不放心,又馬上派人出城去打探,結果在兗州城附近,并沒有發現流寇的蹤影,因此兩人也才松了一口氣。把這次事件定義為流寇的余黨作亂。
隨后流寇派人混進城中,刺殺商毅的事情,也傳遍了全城,但商毅畢竟是平安無事,因此也沒有造成多大的恐慌,只是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
而且還被老百姓們添油加醋,說成刺客行刺商毅不成,反而被商毅殺死五六十人,甚至有人把其中的細節說得清清楚楚,刺客怎樣行刺,商毅是怎樣躲閃,然后怎樣反擊,這一個如果殺死,那一個會的什么招式,這樣一拳那樣一腳,仿佛就在商毅身邊親眼看見了一樣,說得有鼻子有眼。還有不少人因為所說的細節不同,爭得面紅耳赤。
而在天亮之后,商毅又帶著兩個孩子,來到這里,找他們的街坊鄰居,詢問他們一家的情況,看看他們有沒有親戚可以托付的。
但根據左右鄰居的述說,這家男人姓徐,大名都不知道,因為這家的男人是挑貸架做小販為生的,家境也一艘。因此鄰居們都只管他叫徐老販,以經三十五六歲了,這對孩子就是他們家的子女,確實是一對龍鳳胎,今年十歲。男孩子叫寶兒,是哥哥,女孩子叫妞妞,是妹妹,當然這都是小名,還沒給起大名。
不過他們一家在這里也住了十來年,也算是這里老戶,但街坊鄰居也沒見他們家來過什么親戚,逢年過節也沒見他們回過老家。應該是沒有什么親戚。
從打聽到的情況看,把這對小兄妹托付出去是不可能了,因此商毅也只好決定,自己收養他們,暫時也先用小名,等回穆陵關之后,再給他們取大名。街坊鄰居對商毅的舉動也十分感激,同時也一一向這對小兄妹告別了。
隨后商毅來找曾化龍,說穆陵關正在重建,自己不放心,現在兗州之危以解,因此自已要返回穆陵關。而曾化龍也覺得自己也該返回登州,因此兩人一起來向王應泰辭行。
這時王應泰也巴不得他們快走,因為登萊人馬留在兗州,一切糧草都要靠兗州來供應,開銷太大了。但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要他們離開。現在主動辭行,自然是正中下懷,又假意挽留了一通,然后只能依依不舍的讓他們返回。當然王應泰對商毅并沒有把那三門佛郎機炮歸還的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不知道。
于是登萊人馬各自收拾,第二天各自返程回駐地。王應泰又親自在城外為他們踐行,商毅讓大隊人馬先行,自己應酬完了之后,再跟上。王應泰向登萊眾將一一敬酒,又送出五里,然后才灑淚而別。
穆陵關和登州并不是同一條路,因此商毅和曾化龍走了不一會兒,也要分手。
在臨別之時,曾化龍勉勵他道:“商毅,這次救援兗州,你又立下了大功,現在做一個小小的千總,實在是有些屈你的大材。不過你放心,本官定會如實上奏朝廷,為你請功受賞,升官進職,也是指日可待。因此暫時還要多忍耐一時,關城防守,不可懈怠。”
商毅道:“大人請放心,屬下必會兢兢業業,奉公盡職,不負大人所望。”
曾化龍點了點頭,又道:“如今國事危難,韃子又入關侵襲,流寇四處作亂,然而國難方顯忠臣,你雖然年輕,但是實有大材,日后必有顯露頭角,建功立業也機會。封候拜將,也是指日可待。回去好好守關練兵去吧”
隨后兩人也分手各自上路。商毅也趕上自己的大隊人馬,然后一起向穆陵關趕去。
這一次救援兗州,穆陵軍一共陣亡九十八人,傷亡并不算大。加上徐家兄妹的父母,一共有一百俱尸本,全用白布纏好,放在麻袋里,裝車運回安葬。
而在返程中,又增加了不少人,羅遠斌他們一隊火器兵加上家屬,有一百余人,七八輛大車。孫氏三兄弟的家屬也有十幾口人,而是林之洋的八名家人,一個洋和尚阿科尼亞,和商毅收養的一對小兄妺。因此整個隊伍的人數不斷沒有減少,反而還多了不少人。
徐家的小兄妹到底還是小孩子,雖然父母雙亡,但傷心勁過了之后,也逐漸恢復了孩子的天性。再加上全軍上下都知道他們的遭遇,對他們也十分同情,一路上對他們都十分關照。加上少年團里還有不少十四五歲的孩子,在行軍途中常陪他們一起玩,因此兩兄妹臉上也有了不少笑容。
收養孤兒,在任何時代都是善舉,因此孫家三兄弟和洋和尚阿科尼亞也對商毅的行為贊揚有加。
而商毅也趁機對孫和鼎道:“孫大先生,這對孩子姓徐,只有小名沒有大名,你才學好,就給他們取個各字,日后也好有個稱呼!”
孫和鼎怔了一怔道:“大人不打算給他們改姓商嗎?”
商毅有些奇怪,道:“他們姓徐就很好了,為什么要改他們的姓氏呢?只給他們取個好一點的名字就可以了。”
在這個時代,奴隨主姓是非常普通的事情,商毅收養了這兩兄妹,叫他們改姓商也是理所當然,男孩一般叫個福、壽、喜、安一類吉祥喜慶的姓字,而女孩則取個丫環的名稱也就行了。孫家兄弟也不認為這樣做有什么不對。
孫家兄弟當然不知道商毅并沒有讓別人跟自己改姓的觀念,還也為他是心懷大度,不改別人的宗族姓氏,因此對商毅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孫和鼎當即也給男孩取名叫徐立,女孩取名叫徐媛。
而在回程的路上,士兵們對自己的隊伍里有個老外,還是個洋和尚也十分好奇,由其是少年團的士兵,見了阿科尼亞,都指指點點像看希奇一樣。而阿科尼亞絲毫也不以為意,反而用半生不熟的中文主動和他們打招呼,說話,盡量先建立起一個比較和睦的關系來。雖然阿科尼亞長得與眾不同,但態度和謁,而且商毅對他也十分客氣,因此士兵們也漸漸和他熟悉起來。
商毅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洋和尚果然有兩下子。不過從心里說,商毅對天主教雖然并不排拆,但也談不上信仰,而且商毅也知道,天主教決不會是洋和尚嘴里說的那么冠冕堂皇,在暗地里同樣也干過不少齷齪事情。不過在亂世里,人人往往需要一個精神寄托,因此天主教在明末的傳播還是相當迅速的,許多中國人都接受過天主教的洗禮。包括現在正在南洋橫行的鄭芝龍。
看來自己有必要對阿科尼亞進行一些限制,不能讓他這么毫無故忌的在穆陵關發展教徒。
而孫家兄弟知道阿科尼亞是天主教的傳教士之后,這次是進京去找湯若望神父,對他也肅然起敬。因為孫元化生前就是一個天主教徒,在他臨死之前的一天,湯若望曾化裝成送炭的工人,到獄中為孫元化做最后的彌撒。孫家兄弟雖然還不是天主教徒,但對天主教的傳教士還是十分尊敬的。
阿科尼亞得知了這一情況之后,也十分高興,看來在這個隊伍里,可以發展的對像不僅僅只有商毅,連孫家兄弟包括他們的一家,也都有潛在的發展價值。因此在一路上洋和尚和孫家兄弟走得十分近乎,并且拼命的學習中文,希望能夠有所成就,以后見了自己的總舵主,也能有個交待。
同時阿科尼亞還是一個業佘畫家,隨身還帶了不少西洋繪畫的工具,每天駐營休息的時候,他都會拿畫板顏料,畫幾幅風景寫生。不僅引得許多少年圍觀,而且也吸引了不少成年人。
因為士兵們都是窮苦百姓出身,大字未必認識幾個,對會畫畫的人,本能的都帶有一種崇敬。而西洋畫又是以寫實為主,與中國畫的重意為主大不相同。但對于外行人來說,畫得像不像,往住就是評價畫的好壞的最大標準。
有一次阿科尼亞一時來了興趣,偷偷給商毅畫了幾張素描速寫,送給商毅。
商毅見了也覺得十分有趣,因為他也學過一些人像速寫,看得洋和尚還是有幾分功底,并非純粹玩票,因此還在畫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還蓋了自己圖章。而這一下立刻引起了士兵們極大興趣,紛紛來看畫得像不像。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個洋和尚,就在洋和尚給商毅畫像的當天,立刻有兩個人提醒商毅,當心洋和尚這是在給他下咒,施妖法呢。
商毅雖然對洋和尚這樣的舉動不以為然,并且打算給予一定的限制。但對這種這無道理的迷信說法更是嗤之以鼻,結果把這兩個家伙罵了一通,結果兩人灰溜溜的走了,不再言語。
而士兵們見商毅并不排拆洋和尚畫像,立刻都興趣大增,于是人人都爭著請阿科尼亞為自己畫像。而洋和尚也是來者不拒,盡力滿足。
不過令商毅和何科尼亞沒有想到的是,在數百年之后,這些畫都成為收藏界的搶手貨。由其是有商毅簽名蓋章的俏像畫,一度拍出了億萬元的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