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探花,是我!”薛景熙嘴中嘬了一聲,那馬踢蹬著后腿,安靜下來。他又沖著那馬耳說了幾句悄悄話,白探花果然就變得溫順了。
月笙指著清歡冷冷道:“三日之內,教會她騎馬。”
清歡微微蹙了眉。
薛景熙比他更冷,輕蔑道:“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算你知道了,但能反抗得了么?”月笙嘴噙一抹冷笑,說話如碎冰迸射,“記住,三日,否則,殺你全家。”
薛景熙的指骨險被捏碎。
莊園離繞城河不遠,西南面是大片的草場。清歡騎著相對好馴服些的盜鈴,南北繞了一圈,在河流岸旁停下。薛景熙也同時收了韁繩,說道:“你學得很快。”
“是么?”清歡抬手揩了下額上汗漬,仰首看看天際夕陽。
薛景熙道:“你從前騎過馬么?”
那自然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清歡點了下頭,不想接話。
兩人下馬休憩,由著白探花與盜鈴在河流旁吃草。清歡轉頭后望了一下,果見那道形如鬼魅的身影陰魂不散。耳旁傳來薛景熙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我們現在離星熠城如此近,設法遞出消息去如何?”
清歡道:“你要遞給誰?”
薛景熙略微一忖,“我家里?”
“你開玩笑么?”清歡道,“那月無瑕,現在可是披著你的皮在外面走啊。就算你的消息真能傳到他們手中,他們會相信么?”
薛景熙眼眸微瞇了起來,沉吟道:“那要不……你二哥?公儀修如此才智,必然能夠破此僵局。”
“不行。”清歡不待其說完,就一口打斷他,“我不想把他攪到這件事里來,這幫人,根本就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那當如何,坐以待斃么?”
“是靜觀其變,伺機而作好吧?”清歡白了他一眼,同樣壓低了聲音,“就算要求救,那也該向三神天司求救。不然,還是越少的人牽扯進來越好……”
薛景熙若有所思地點頭。
“真的,相信我。”清歡道,“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那變態狂就會殺一個人。一百個人知道,他就會殺一百個。”
薛景熙斟酌一番,忽而展顏微笑,“也好。那這兩日,當真就由我,來將你親手訓練為馬上巾幗。”
清歡學得賣力,薛景熙教得仔細。兩日之后,只要不去馬上廝殺,那清歡是怎么著也不可能被盜鈴給顛落下馬了,由此掌握一項新技能。
二人廝混得熟了,薛景熙說話更是隨意,渾無一開始給人的感覺那么清冷高傲。
“開玩笑,也不看看你的啟蒙老師是誰?”
“是是是。”清歡一邊點著頭,一邊想要去奪他手中的鏡子,“你對著這樣一張臉說出這句話來,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薛景熙側身一避,閃到窗邊,干脆就著窗戶繼續照鏡子。鏡中映現出月無瑕的面容,他不由感嘆道:“我是在研究這小子的膚色。長得還真挺俊,只不過這皮膚,怎么會白成這個樣子的……”
清歡便也仔細打量打量了他,說:“也許,是練什么邪功練的吧……”
“那真是可惜了。”薛景熙放下鏡子,伸出雙手使勁搓了搓面頰,問清歡,“如此,可有紅潤一些?”
清歡十分無力地搖頭。
次日一早,婢女送了一套男子勁裝來請清歡換上。
清歡反抗無能,只能依言穿戴完畢。那婢女送完衣裳,也不給她梳個男子發髻,便退了出去,清歡也就很不走心的,在腦后扎了個馬尾辮。
鏡中忽然浮現薛景熙的身影。清歡腦中略微一怔,看那陰柔帶笑的神情,便得出結論,這自然還是月無瑕。
月無瑕一邊打散她方扎好的頭發,一邊執起案上木梳。
清歡僵直著后背,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梳一梳,輕柔緩慢地為自己梳理著長發。她的腦海里莫名涌現“整理遺容”這個詞來,心中顫栗不言而喻。
月無瑕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俯低了身子湊在她耳旁道:“你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與我般配,更勝過宮城遙?”
清歡閃身避開,鼻間輕嗤道:“你不要披著別人的皮,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