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演員的自我修仙

第365章 寂靜的四合院

世界宛若一幀漸漸失去色彩的照片,在蘇音的神念中變得黯淡且灰寂。

但很快地,另一些色彩亮了起來:水藍、翠綠、猶如星光般燦爛的銀白……

這些色彩在蘇音的視野中由混沌而清晰,它們飛舞著、旋轉著、躍動著,好似神話世界里的jing靈,鮮活靈動,充滿生機。

那是凡人所察覺不到的能量波,也可以說,是超凡者力量的具現。

神念視野中的世界,與凡人眼中的世界呈現出相反的狀態,凡人目之所見的一切,在這里都是黯然無光的;而凡人無法感知到的超凡力量,則耀眼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月。

蘇音很快便“看”到,那些圍檔與防水布頂其實都只是法術制造出的幻像,實際上,那是一片或數片流動著復雜符文的翠綠玄光,而這綠光的發源地,則是與她有過數面之緣的宿玉昆。

在他的頭頂上,魂蠱“雪碧”正撲騰著小小的翠色肉翅,祖母綠般剔透眼睛里投射出一道道淡綠色符文,填補到蠱術幻影之中。

“他們才從前線輪休回來,今天臨時加班。”宗政東一面停車一面低聲說道。

除了宿玉昆,還有幾個面熟的特殊組警員也在附近,有虞家的,也有鐘離家的。

他們都與宗政東一樣,前段時間在無人區工作,換防回帝都休息了沒幾天,他們便又以輪班的方式回到警署,處理這段時間積壓的詭案。

最近影世界比較安穩,前線時空波動進入了相對停滯階段,時空潮讀數較之前減弱了九成。

科學院認為,這種膠著狀態的產生很可能是主世界對影世界投入的關注引發了巨量的信息海嘯。

在海量信息潮的沖擊下,原先掌握了一定主動權的影世界處在落差的底層,其對主世界的反饋也變得十分遲緩。

換言之,就是影世界被這一波給沖懵了。

主世界搶回一招先手,被動的局面得以緩解,而藍星超凡者們也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超凡也是人,所有人類的負面情緒他們都有,而在之前很的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始終處在高度緊張狀態下,不少人已經到了極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難說他們還能不能撐得住。

超凡的珍貴毋庸置疑,因此,全球聯盟在不久前推出了“換血計劃”,有序安排超凡們回后方休整。

當然,前線也絕不能放松,各國都會盡可能保證一定數量的高階超凡坐陣,以防有變。

“他好像并不是很緊張。”蘇音從倒視境里看了一眼宿玉昆。

開啟神識并不妨礙她與人正常交流,只要抽調一部分神念回主意識即可。

此刻,宿玉昆正懶散地斜靠著一株行道樹,看上去相當無聊,從蘇音看到他時起,他至少打了三個哈欠并拿手指頭彈開了四十來片雪花。

感覺就很閑。

“情況可能不是太糟。”宗政東眉峰聚攏,神情冷肅:“抱歉,讓前輩見笑了。”

這種工作狀態哪有一點紀律部隊的樣子?

他沉著臉拉開車門,兩個人一起走下車,宿玉昆恰好打完了第四個哈欠,一看見他們,眼睛登時就是一亮,屁顛顛地跑過來道:“頭兒、蘇前輩,你們也來了。”

說完了,反手一指身后,齜牙笑道:“那什么,金前輩他們在臨時指揮所呢,我帶你們過去。來,頭兒,把傘給我。”

宗政東看都沒看他一眼,身形微微晃了晃,便將伸到眼前的爪子給格開了。

將黑傘穩穩撐在掌中,他側首望向蘇音道:“前輩要過去嗎?”

現在就連蘇音也覺著,程家可能真沒啥事兒,因為宿玉昆笑得實在太高興、太心花怒放了,就算再沒心沒肺,他也不可能在程家有難時笑成這樣。

“我先去程家瞧瞧。”她依舊有點不放心,向宗政東點了點頭,又沖宿玉昆微笑了一下。

這只是很尋常的一次致意,然而那清澈眼眸中的靈壓卻有若浩蕩的云海,宗政東和宿玉昆同時一陣心悸。

在那個瞬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神識被一個威嚴而又溫和的意志注視,那意志是如此浩瀚、如此強大,在它的面前,所有一切都只能選擇臣服。

這整個過程也就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可宗政東與宿玉昆卻覺得漫長得有若一個世紀,無涯的時間與無垠的空間讓他們越發覺出自己的渺小,猶如面對大海的一顆沙礫。

等到兩人從恍惚中回過神時,蘇音已經走遠了。

她的神念繼續伸展著,隨著程家宅院越來越近,蘇音看到,在星光與清波的正前方,有一團純凈的、帶著濃郁陰氣的龐大靈波。

或者說,一堵靈氣墻

厚重、密實且緊固的氣墻,讓蘇音的神念甚至都有了一絲遲滯。

那是晚晚身上的陰氣。

蘇音對這氣息非常熟悉,但此刻面對時,她卻從中感受到了別的東西。

她操控著神念,小心碰觸著這面氣墻。

即便壓縮到眼下的密度,氣墻也有著五、六百米大小,其色澤卻并非之前蘇音所熟知的青黑色,而是更接近于晨曦時天空的深青色。

仔細觀察之下,蘇音發現這氣墻雖然純凈,但卻并非無瑕,當中還夾雜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灰白色靈氣旋。

這些氣旋表現得相當活躍,每一枚氣旋都有著玄奧的紋理,蘊藏著時空法則的力量。有幾團特別大的更會散溢出一些猶如星光般的灰白物質,每一點星光又都會令陰氣變得更加渾厚濃郁,就如同星子點亮了浩瀚的宇宙。

蘇音從現實世界打量著程家的四合院。

果然很平靜。

程老祖大馬金刀立在敞開的門內,紛飛的大雪在他身前半尺之處盈盈落下,大風吹動著院墻邊的幾棵松樹,雪片與掉落的松針在風里“嘩啷”作響。

可是,程老祖的身上卻很干凈,大雪、風與不時掉落的松針都被隔絕在外,而他所在的程家四合院就仿佛蓋上了一層透明的罩子,讓蘇音想起八音盒水晶球里那岑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