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和余笙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畢竟,論起殺人作戰,他倆加一起,大約也沒有余綻一個人多。
第二天下午很快來臨。
阿鏑特意回去給余綻取回來的箭服是一套黑上紅下的男式箭服。
寬大的紅色長褲甚至有些像裙子。
“這個樣式……很奇怪啊……”余笙看她身上的衣服,總覺得在哪都沒見過。
余綻嘻嘻地笑:“其實又簡單又舒服。這是當年我師兄專門畫了圖讓人給我做的。我記住了樣式,回來就弄了兩套。”
蕭寒皺了皺眉。
太美艷了。
不好。
余綻的一頭長發也散了下來,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梳成道髻。
雖然面目表情依舊冷清寒冽,但因著她那張本來就明麗嬌柔的臉,整個人便有了一種奇異的媚態橫生。
蕭寒越看越覺得不對,剛想開口阻攔,余綻卻已經滿意地拽拽袖子,轉身而去。
小校場上一個人都沒有。
今天乃是臘月二十三,小年。
大部分家在當地的軍將,都被代掌鎮北軍的大將軍易北川放了假回家團聚。
可是所有的人都沒走,而是趁著放假要去圍觀那場比試。
畢竟是蕭家小公子的救命恩人,昨兒見過的眾人口中“天仙下凡”一般的小娘子;跟東營第一神箭戴勇的比試。
更何況賭注竟然是一圈熊爬!
便是易北川,也假裝不經意地,悄悄去了校場。
然而不到未時小校場便人山人海了。
易北川根本占不到好位置。他很不滿,手一揮:“這里不過是軍器所試弓的小地方。想要縱馬比箭,這里哪耍的開?去咱們的大校場。”
老大發了話,眾人當然吃瓜吃得更加開心!
“是!咱這就去通知戴參將和余四小娘子!”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有的是。
可惜,對方沒找到余綻。
所以她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小校場時,有些茫然。
這種事兒,難道還有人敢放她鴿子?
“四小娘子!”
氣喘吁吁跑來一個小兵卒,看著她的樣子,先傻了一般愣住,半晌才閉上嘴,擦擦嘴角的口水,傻笑摸頭:
“那啥!人太多,小校場站不下。大將軍說,請二位到大校場吧?那邊什么都現成的,方便……”
余綻沒有任何異議。
原本打算給那個姓戴的留上三分余地,現在看來,也沒戲了。
“你們戴參將就沒表示一下反對?”
小兵卒紅著臉憨憨地笑:“大將軍發了話,戴參將能說啥呢?”
也對。
余綻琢磨著一會兒該用那些招數,來到了大校場。
我天……
這個地兒,能盛十萬人吧……
余綻有點兒傻眼。
“在西北角上。那邊是我們專門跑馬騎射比試的地方。”小兵卒道。
嚇死寶寶了!
還以為要在這這這這么大的地方比箭呢!
余綻松了口氣,活動了一下剛才有些發僵的手腕。
小兵卒好心地勸慰:“余副監今年試制出了不少好弓箭,大將軍十分高興。所以小娘子不用擔心,即便贏不了,大將軍也不會眼瞧著您,呃,那個爬的……”
余綻嗯了一聲,道:“我很久沒跑馬了。一會兒你幫我問問大將軍,比完了能讓我在校場玩一會兒嗎?這地方真大,真好。”
小兵卒閉上了嘴。
人家一丁點兒都不擔心會輸!
人家是看見大校場太高興了!
人家想拿鎮北軍的點兵大校場跑馬玩兒!
人生真是各不相同。
小兵卒想起了自己家里只知道三尺灶臺和一間小院的妹子,悻悻地揉了揉鼻子。
無奈的蕭寒和余笙也只得跟著去點將臺上跟易北川寒暄。
“老余,你們家可以啊!我聽說你家這個侄女兒,連三石弓都能拉開?”
易北川興致勃勃。
余笙苦笑連連:“大將軍,不過是小女兒家不懂事……我原想著,讓戴參將教訓她一下,也挺好。可怎么,怎么弄這么大陣仗?”
蕭寒也覺得不高興,但畢竟是鎮北軍的最高指揮者,不好太過分,便拱了拱手,不吭聲,在一旁坐下。
易北川讓眾人都坐了,悄悄湊過去問蕭寒:“二十二郎,怎么了?”
“余副監和余四小娘子是來做什么的,大將軍還記得么?”
蕭寒臉色清淡。
易北川噎住,啊呃了半天,抬手摸了摸鼻子。
糗大了。
大過年的,鎮北軍大營里出現了軍器所副監和女眷,不論從哪里看,都是蹊蹺至極的事兒。
尤其是他還沒有生氣震怒,而是興高采烈地招呼了全軍一起跟著看熱鬧……
怕不是蕭使君今兒晚上就會把他叫回幽州一頓臭罵了……
“哎,都已經這樣了!先看比試!先看先看!那個誰,跟他們倆說,趕緊的,開始。比完了好回家吃飯!”
易北川趕緊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去。
挨罵……回頭再說!
黑衣紅褲的余綻長發飛揚。
頂盔摜甲的戴勇滿面鐵青。
“余小娘子好手段,竟然請動了大將軍前來觀戰,以為這樣我就不敢贏你了么?!”
余綻指指遠方的靶子:“第一場。你先還是我先?”
被余綻無視徹底的戴勇一張黑臉幾乎成了豬肝色:“哼!我敢先么?”
“那就更沒你的了。”
余綻平靜地回了一句,彎腰伸手,隨便從身邊的箱子里舉起一把弓。
咦?是去年出現在節度使府里的西齊的強弓?
“這個是什么時候制出來的?”余綻情不自禁轉向身邊的軍器所小工匠。
被余笙指定了繼續跟著余綻的小工匠苦著臉,低聲道:“上上個月。沒人拉得開。”
所以也是戴勇挑戰失敗的弓。
余綻了然。
看來自家那位大伯父,還真是“偏疼”她呢!
立定,深呼吸。
左手握住弓身,右手取箭,搭弦,拉。
弓如滿月。
校場里響起一片吸氣聲。
這把西齊弓是軍器所公開的“私藏”。軍中所有的人都知道這種制式的弓出現在節度使府,試圖刺殺什么人,卻以失敗告終。
后來這弓就留了下來。
軍器所研究了大半年,才原樣弄了一把出來。
可是,這弓太硬了。
沒有一個人能拉開。
即便是鎮北軍中力氣最大的趙將軍。
或者點將臺上的易北川。
更別提東營參將戴勇。
“靶心!”
余綻放下弓,抖了抖手,呵呵輕笑:“果然好勁兒!我也就這么一箭吧,再多,胳膊就廢了。”
長發飛舞,衣袂飄飄。
英姿颯爽,舉世無雙。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這小娘子……可曾婚配?!”
易北川無意識地喃喃。
蕭寒的臉色越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