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乃是端陽正日子。
尤其是寧王和蓮王賑災回京,馬過長街,車簾挑起,雙王真容顯露,京城里的熱鬧達到了鼎沸階段。
慈安宮梨花殿里,沈太后正跟柔弱的鳳王妃說笑:“一會兒啊,你就在這里坐著,我不讓他們告訴憫郎。等他進來,咱們嚇他一跳!”
下首艷麗的寧王妃和雅致的綠云郡主都拿團扇掩著口輕聲地笑:“太后娘娘還是這么好興致!”
“憫郎的笑話可輕易看不到。難道你們不想看的?”
沈太后哈哈地笑,一副老頑童的調皮樣子。
潘皇后無奈,卻也只有配合,立即招手叫人:“等二位王爺見了圣駕,便告訴一聲,說太后娘娘惦記憫郎,讓他即刻過來。”
眾宗室誥命們湊趣:“好!太后娘娘有這么一位貼心的兒媳婦,難怪天天這樣開心,笑得彌勒佛一般。”
“聽聽!”沈太后指著殿下坐著的人沖著潘皇后笑道:“諷刺你助紂為虐哪!”
眾人忙笑道“不敢”。
潘皇后笑得更促狹:“那算大家說著了。兒媳們待婆婆,哪一個不是如此?有一個敢說不是的,站出來本宮瞧瞧,必要當眾贊她一句好狗膽!”
沈太后為首,大家放聲大笑。
果然一時蓮花郡王帶著些難掩的疲憊,一路大步走了進來,剛要跪下給太后請安,卻一眼看見了自家母親,又驚又喜,愣了一時,方想起來跪下去:
“太后娘娘如意吉祥,皇后娘娘如意吉祥……母親可安好?”
眾誥命都輕笑不已。
“喲?憫郎,我們這些長輩都坐在這里呢!雖然論品級都排在你母親后頭,可怎么就到了你母親為止,我們就都是擺設了?不用問候啊?”
寧王妃湊著沈太后的熱鬧,跟蓮花郡王逗趣。
蓮王立時便紅了臉,人還跪在地上,回話也不是,不回又覺得不對,囁嚅著便僵住了。
殿上一片笑聲。
“起來吧起來吧!”沈太后笑夠了,招手叫他:“原是我們要看你的笑話,故意逗你的。快來,你也想娘了,你娘也想你了。就在這里,莫要出去了。”
潘皇后那邊,早就令人在鳳王妃旁邊,給蓮花郡王另設了一個小小的席位。
這邊跟著潘皇后坐著的太子南猛一見到蓮花郡王便開心地跑了過去,非要跟他坐在一處。宮人們攔都攔不住。
還是椎奴給了眾人一個眼神,大家才算松了口氣,且由著小太子了。
“雖說,對各位來講,憫郎算得上是外男。可是啊,這孩子,俊!”
沈太后一本正經地對著眾人道,引得大家又是一片歡笑。
“看著他坐在旁邊,老婆子我能多吃一碗飯。”
下頭坐著的幾個小娘子已經笑做一團,還有幾個笑得倒在榻上的。
“所以,大家就都裝聾作啞一下。萬一外頭有言官們說話……”
沈太后頓了頓,眼神一掃。底下幾個御史的妻子們會意,有膽大的接口便道:
“那他們晚上便休想回房睡覺了!”
沈太后大喜,指著那個方向便道:“說得極好!賞!”
眾人哈哈大笑。
蓮花郡王耳根紅紅的。
但還是仍舊堅持端坐在母親身邊,甚至還有心情剔了魚給母親放在碗里。
鳳王妃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又給他夾菜,又親手執壺,只給他倒了半盞酒,示意他給沈太后敬酒。
梨花殿里歡聲笑語。
太極殿的大宴上,殿中省的總管大太監秦耳聽說了那邊的故事,笑著過來學給永熹帝聽。永熹帝便也笑:“母后還是這樣貪玩。”
便不在意地自行舉辦自己這邊的大宴。
一時寧王過來給他敬酒,永熹帝便親熱地令他在旁邊坐一坐,閑談一二。
“……魏縣那邊都是憫郎在忙。我到了那里,看看縣令吳夔一切都安排得不錯,便趕緊去了卞縣。那里啊,唉!大過節的,我先不給陛下添堵了。”
寧王滿面悲憫,嗟嘆不止。
永熹帝面色恬淡:“天災之下,措手不及。凡人們哪里逃得掉?但既然皇叔都去了,必定措置得當。我沒有不放心的。”
“全賴陛下洪福。”寧王笑著拱手,又道,“不過憫郎這次做事,倒真是歷練出來了。該穩當的時候穩當,該雷厲風行的時候也不手軟。”
“哦?”永熹帝夾菜的筷子輕微停頓,又接著去撿魚膾吃。
“聽說他處置那個鬼寨的時候,有兩個負責掩埋的勞工,因貪財,徒手沾了……臟東西。憫郎得知,立即便令將那兩個人處死,當場便也一起埋了……”
寧王笑著說話,自己還喝了一口酒。
永熹帝腦補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眼前的吃食便有些咽不下去。
“哎喲老奴的王爺啊!這大過節的,您就不能跟陛下說點兒干凈的東西?”
秦耳哼哼唧唧地直接抱怨,“這樣的景兒,您該直接跟刑部、跟大理寺、跟御史臺去描述。他們吃得下!”
寧王尷尬地笑兩聲,道:“這個,是我疏忽了。陛下休怪。”
“皇叔一向都致力于敦促朕當個合格的好皇帝,朕心里有數。不妨事。皇叔請回去坐吧。”
永熹帝微笑。
“哦,呃……”寧王好似臨時想起什么,又看了秦耳一眼,猶豫一下,笑著搖頭:“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散了宴,臣再跟陛下回稟吧。”
然而他這個做派,永熹帝怎會真讓他“回頭再說”?
“皇叔不妨直言。”
“嗯,是。臣看憫郎的請功奏折上,似乎漏了一個人。”
寧王垂下眼簾,眸中異色一閃,“那個幫魏縣縣令送急奏的余某,他有個侄女,在家行四的,因學醫,便留在了魏縣。
“魏縣的疫情,先便是她控制住的。后來治愈的藥方,也是那個余氏女研制出來——魏縣百姓,幾乎要因此給那小娘子立了生祠。
“可是我看憫郎的奏章上,并沒有此女。反而多了一個獻防疫手冊的神秘人……”
御座之上,安安靜靜。
寧王疑惑地抬頭,便對上了永熹帝的幽深眼神,以及滿臉興味。
“皇叔,那個神秘人的事情,不在憫郎的奏章上,而是在他給朕的家信里。這家信,可沒有公開過。
“皇叔不如先告訴朕,您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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