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二傻子,你怎么能這么相信我?我只用幾句話一個破故事,就騙得你把余二郎君改了你的生辰八字的事情全都承認了?
“唉!這要是換了別人,怕不得現在就要列個單子出來讓你幫著自己升官發財了?”
鐘幻唉聲嘆氣。
沈沉悚然而驚:“你嚇唬我的?!”
“當然不是!”鐘幻氣得敲她的頭,“但你也不用承認得這么痛快吧?”
“可你是師兄啊!又不是別人。旁的人,無論是誰來問,我肯定直接綁了他送到太后娘娘跟前,哭著求主持公道啊!”
沈沉揉著自己的額角,滿面委屈。
得意洋洋的鐘幻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湊過去:“所以你的八字為什么要改?而且,看來是你要求的?”
“誰告訴你是我要求的?分明是二郎君自己改的嘛!”這個事兒,沈沉就不肯承認了。
牽涉到她換體重生的事情,除了瞞不過的母后娘娘,其他人,一個都不能說。
包括師兄,包括又新和趙真。
“你廢話!你出了宮第一件事就是找余二郎君過來,密議了那么久。余二郎君回到家里,宮內索要八字的人都等了一會兒了。
“然后余二就自己恭恭敬敬地寫了你的八字,連看都沒給余家的人看,就把宮使打發出了門。當時余笙的臉色難看到了可以撕掉重新刷漆的地步……”
鐘幻滔滔不絕。
沈沉趕緊打斷:“師兄,說到余家,我正要告訴你,昨日來宣旨的,就是你讓千針告訴我的那個名字:毛果。”
然后把毛果兒幫著痛罵了余綰一頓,順便又去永熹帝跟前告狀,害得余笙的官職被直接降了若干級的事情,夸張了十倍描述給鐘幻聽。
“所以師兄,這個毛果兒,是錢家的人?他現在聽你指揮嗎?你手里有他的把柄嗎?我能指使他做事嗎?”沈沉連珠炮一樣追問。
“這可不行啊!”鐘幻笑嘻嘻地搖頭,“我只能跟他要消息,請他在宮里多照應你。那人跟錢家的具體關系我現在還沒鬧清楚呢。”
直接回絕了沈沉的要求,甚至回避了她的問題,轉而又問:
“聽說太后想讓你進宮去住?什么時候去?住多久?”
提到這個,沈沉不由得莞爾:“太后娘娘巴不得我今天就留下別走了。不過我回絕了。怎么也要等到正式的冊封之后吧?
“京城里不想讓我進宮去親近太后和皇上的人還是頗有幾個的。我現在就搬進去,怕是第二天就能接到鋪天蓋地的彈劾奏章。”
“就你這混不吝的性子,你還在乎那個?”鐘幻對她的說辭表示一萬個不相信。
沈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不想這么快進宮,固然有她百般強調的這個原因,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她太想逛京城了。
前世,她半步沒出過小蓬萊。
今世,她到現在都沒敢好生看一看這座京城。
可是,依著母后娘娘對她的思念和憐愛,只怕她一旦入宮,想出來就太難了。
而且,她既然打算好生幫著母后和皇兄維持住朝局,那還是住在宮里方便,以后哪里還會有心情在京城里閑逛?
——她想先逛個夠本再說。
“那你打算進宮住多久?”鐘幻又問。
“這個恐怕我說了就不算了。不過,”沈沉想起沈太后那個不講理的性子就想笑,“太后娘娘只怕會暗地里吩咐工部專管給宗室修房子的營繕司,郡主府不著急,可以慢慢、慢慢地修。”
郡主府修不好,沈沉就可以一直不出宮。
這個理由啊……
鐘幻苦著臉撓了撓后腦勺,尋思一會兒,方泄氣道:“罷了。原本我是打算離這潭渾水遠遠的,可現在看來,也只有蹚一蹚了。明兒我先去打聽打聽,工部誰管這事兒……”
“我的好師兄,你別琢磨了。”沈沉樂不可支地癱在了椅子背上,“你剛得罪了工部的楚尚書你是不是忘了?”
“糟!”鐘幻回手捂在自己的眼睛上,啊呀呀帶了哭腔,“這才叫山不轉水轉!落人家手心里了!”
師兄妹兩個說說笑笑,都覺得有些口渴,又到了閑話階段,便揚聲令人端些喝的來。
麗娘端了酸梅湯來,笑瞇瞇的:“易尚儀和趙常侍說了,即便熱,也少吃些冰,傷身。這個已經晾涼了。請郡主耐煩些。”
酸梅湯不冰的喝著還有什么勁?!
沈沉和鐘幻對視一眼,索然無味地看著眼前的酸梅湯碗。
過了一會兒,鐘幻忽然開口:“你既然進宮,廚子用不著了吧?給我吧?”
“行啊!你一會兒就帶著走。往后我去茂記吃飯。”
師兄妹默契到巔峰。
麗娘捂著嘴笑,扭臉往外張望了一時,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沈沉,擠擠眼,自己又裝模作樣地退了出去。
油紙包打開,是四塊冰。
師兄妹兩個大喜,一人兩塊分別丟進碗里,眼巴巴地一邊等著冰化,一邊繼續閑聊。
“要不然,我去把蓮王請出來吃個飯吧?好歹我在魏縣也算是跟他打過一個照面。”
鐘幻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個主意應該還好,又皺皺眉,問沈沉,“還是請寧王?”
“蓮王。”沈沉想也不想,“你離寧王遠點。他除了坑人不會干別的。你可千萬別被他的表面功夫騙了。”
“皇家宗室,不會有一只單純的好鳥的。不過看在蓮王長得比較帥,不會影響我的胃口的份兒上,我請他吃飯比較不虧。”
鐘幻非常直白地承認,自己就是個看臉的人。
這話立即贏得了沈沉的贊同:“沒錯,相由心生。長得丑的好人實在是不多。”
頓一頓,又道:“但是蓮王和工部尚書的小公子是死對頭你知道么?你找蓮王怕是會令郡主府的修繕更加緩慢,甚至會出現疏漏。”
鐘幻一聲哀嚎:“我忘了……”
想了想,又給自己打氣:“不過,我可以試著幫他和工部尚書的小公子和好!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就……”
“你就是在做夢。”沈沉同情地看著他,端起了酸梅湯,呷了一口,舒服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