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戰

第107章 殘忍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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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莫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發著呆,窗戶大開著,他的眼神十分空洞,似在注視著對面墻上掛著的自己其中一幅得意之作,又似乎通過那幅作品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

“病剛好又坐在窗邊,還想再發燒一次把工作都扔給我們嗎?”跟童莫關系最好的一個女助理沒好氣地邊邊替童莫關上了窗戶。

童莫依舊沉默著,女助理見他三魂不見了七魄似的模樣,微微搖了搖頭,退了出去,門外還守著幾個助理,見她搖頭,紛紛關心道:“老板是不是被那位給甩了?”

“噓,別亂話。”女助理瞪了他們一眼,“快工作去。”

童莫抱著自己胸前的銀色照相機,想起之前有人用高價想買下他的作品,挑選的那些卻全都是與英子煞有關的,童莫的雙眼當即就緊縮了起來,連助理都覺得那些價格高得不可思議,幾乎是連純藝術品都到不了的價值。

可童莫卻冷著臉拒絕了。

為了顯示每一幅作品的珍貴,童莫甚至連底片都沒有留,每一幅作品都是以最完美的形式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即使關于英子煞的那些照片底片他舍不得刪,可再次處理的效果跟第一次也是完全沒得比的,沒有人知道這些作品對于童莫的意義。

無價之寶。

再高的價格,他也不賣。

只有童莫自己知道,每制作一幅作品的過程中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樣的。

童莫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對面的墻上,摸著墻上那幅作品,悲傷地看著英子煞站立在海邊礁石上的背影。

手機鈴聲響起,一道清脆的女音道:“童先生,您兩個月前訂制的那對男戒已經做好了,您方便到我們店里拿一下嗎?”

童莫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睛,“好,半時后到。”

在倫敦最中心的位置開著一間老字號珠寶店,因為在那里購買戒指的每一對情侶最后都幸福地在一起而聞名。

那間珠寶店推出的每一款戒指的款式都是獨一無二的,在全世界找不出另一對跟它一模一樣的戒指來,而且購買戒指的時候需要出示身份證,一個男人一生只能在那里購買一對戒指,借此表明對愛人的“忠貞唯一”。

那天,童莫單獨經過這間老字號,向來不怎么喜歡耀眼東西的他卻被“忠貞唯一”這四個字刺傷了眼,鬼使神差地就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訂下了一對男戒。

單單款式,童莫就跟珠寶店里的特級設計師討論了好幾個時,最后才挑了自己最滿意的一款。

這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已,兩個月前,他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可以用這一對戒指換下英子煞的尾戒,該多好,可惜...英子煞那樣篤定地了,他不會結婚天災。

童莫下了車,進了珠寶店,負責他業務的客戶經理將他訂下的那對男戒拿了出來,打開盒子讓童莫看,“童先生,您看看還滿意嗎?”

童莫匆匆地看了兩眼,又被盒子上四個“忠貞唯一”的銀色字體刺傷了眼,胡亂地頭道:“滿意。”

將一張卡遞給了客戶經理,為了買下這對男戒,童莫花了不少錢,可到手了后,卻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童莫提著裝著精美盒子的袋子離開了珠寶店……

遙遠的s市,夜色如洗。

一個雇傭兵進了戰獄的書房,向戰獄匯報道:“少爺,我們的人再次打擊了青爺的生意,還抓了不少青爺那邊的叛徒過來,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中一個叛徒在離開青爺前跟青爺起了爭執,在他腿上打了一槍,現在青爺只是個可憐的瘸子,等我們將他這么多年的勢力一收攬后……”

“不要大意,青爺不是那么容易認輸的人,我怕他反咬我們一口,生意上給他下死手,另外,多派些人守著這里。”戰獄下令道。

上次喻馳竟然能在距離戰凜別墅并不遠的地方被青爺下藥擄走,也不知道青爺在暗地里究竟找人跟蹤了喻馳多久,可恨最后居然是自己給青爺創造了最好的機會,讓喻馳受了這么多的苦。

他是被嚇怕了,即使在睡夢中,也必須牢牢地抱著喻馳,鼻尖必須聞到喻馳身上的味道才能入睡。

“是,兄弟們都恨不得好好虐虐青爺呢!”雇傭兵摩拳擦掌道。

戰獄凜然一笑,在夜色中笑得滲人,“青爺也在道上走了這么多年,殺的人也夠多了,你們再找些殺手,讓他也過過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吧。”

“是,少爺。”雇傭兵興致勃勃地退了出去。

戰獄走出書房,突然聞到一些香味從廚房里傳了出來,一直嚴肅地呡緊的唇松了松,邁開長腿往廚房走去。

他們今天在草地上打了一下午,戰獄仗著自己輕而易舉能贏喻馳,也不用盡全力,像逗著貓兒一樣逗著喻馳,讓他討不到好處又不肯心甘情愿地認輸,最后兩人打成了團,滾在了草地上,沾了一身的青草味道。

喻馳原本的身體底子就不錯,畢竟以前逼著自己天天訓練,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氣色和體能都恢復得跟從前差不多了,就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經常發呆,雖然喻馳不,但是戰獄能看出來,那個心結依舊跟向嘯有關系。

有時候喻馳會被噩夢驚醒,咬牙切齒地喊著青爺的名字,讓夢里那些人不要碰他,戰獄隱隱約約從喻馳的話中猜出了青爺曾經想對喻馳做什么,心里更是恨意滔天,幸好那天喻馳被救出來后,身上皮外傷雖然嚇人,倒是沒有被人碰過身體,否則像喻馳那么驕傲的人,大概會瘋吧。

每當喻馳做噩夢的時候戰獄都會將無助的他抱得更緊,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也許是每天每夜這樣的低喃起了作用,喻馳終于不再做噩夢了。

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喻馳忙碌的身影的戰獄眼睛一眨也不眨,喻馳穿著黑色的睡衣在試著湯底的味道,清澈見底的雙眸里只有吃的,美好的側臉倒映在戰獄的雙瞳里。

天下這么多男人,可是只有喻馳這張臉,怎么看也看不膩,戰獄覺得自己真是著了喻馳的魔了。

十多年前救他一命,一兒也不后悔。

一想到當初如果不是一念之差救了喻馳,如今也許就看不到這樣的喻馳了,戰獄的心就沒來由地隱隱作痛。

大掌環上喻馳的腰,“在做什么好吃的?”

“餛飩。”喻馳將兩碗熱騰騰的餛飩盛了出來,讓戰獄端出客廳,自己將最后一碗盛了出來,端了出去。

戰獄聞著香濃的味道,心中洋溢著溫暖,看見喻馳又裝多了一碗,疑惑地問道:“也是給我的?”

喻馳臉色一黯,將那碗餛飩和筷子放在了自己旁邊,低頭吃了起來,吃到一半的時候才輕聲地道:“這碗不是給你吃的,向嘯很喜歡吃,給他留一碗吧。”

當初在軍火基地的大廚房里,向嘯撞破他為戰獄準備夜宵,想嘗嘗味道的時候卻被他一口拒絕,因為那些夜宵,是為戰獄做的,今天做餛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那天的場景,想起他當初并沒有仔細看清楚的那雙哀傷的眼睛。

這么好吃的餛飩,向嘯如果在的話,一定能一個人吃一大鍋,可那碗餛飩只能放在桌子上任冷風吹涼,再也等不到主人過來品嘗。

戰獄聽清了喻馳的話后,臉色頓時一黑,哽在喉嚨間的美味餛飩一下子也像長出了尖銳的刺,明明懂了喻馳的心,卻還是忍不住嫉妒。

喻馳的心里并不是只裝了他,死去的向嘯在喻馳的心目中占的分量,也許并不比他輕。

“喻馳,如果那次,為你而死的人是我,你會怎么樣?”戰獄陰沉著臉問道。

喻馳猛地抬起眼,狠狠地瞪了戰獄一眼,隨即一字一頓地道:“那我會恨你,再也不會原諒你。”

戰獄瞳孔驟縮,呼吸一窒,喻馳再也沒有胃口,往后站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回了房間。

戰獄仿佛明白了什么,扔下勺子,步履匆匆地往房間走去。

床上的角落里,一向強悍的喻馳將自己抱著,赤著的雙腳上還留著一些舊傷,這么多年,他就是靠這樣的一層殼保護著自己,可戰獄,卻幾次三番地差將他的殼擊碎。

戰獄打開門,看見曾經在訓練場上意氣風發只在瞬間便將他打敗的強大男人蜷縮成團,無助地將腦袋埋在雙腿里,戰獄的心仿佛被鐵絲一絞緊,他怎么能問喻馳這么殘忍的話?!

喻馳已經失去了向嘯,他怎么能再做這種可怕的假設?

戰獄走到床邊,心翼翼地靠近喻馳,直到將人抱進懷里,才輕聲道:“你不會失去我的,喻馳,聽見嗎?”

喻馳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緊緊地回抱住了戰獄。

曾經是這個男人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拉出來的,如今,所有人都不在了,喻馳只剩下戰獄,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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