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羊有多重?”鐘云煙又問。
“近六十斤呢。”
這年代的一斤是十六兩,約莫有六百克,也就是說這羊得七十來斤重,這地方的白山羊都不大,這只確實算肥實的。
鐘云煙看了它兩眼,見秦娘子還未來,便沖著王娘子道:“你牽著羊跟我來。”
王娘子狐疑地看了鐘云煙幾眼,但還是跟了上去。
鐘云煙來到一戶人家前敲了門,一個婦人打開門,疑惑地看向鐘云煙。
鐘云煙忙拱手一禮,笑著問道:“這位娘子,家里可是有小娘子要辦喜事?”
那婦人聞言有些驚訝,接著目光一轉,看到了后頭牽著羊的王娘子,不由笑道:“你們是賣羊的?”
“是,娘子,我這頭羊養得肥著呢,送去親家那兒作聘禮,親家定挑不出不是來。”鐘云煙笑道。
“什么價?”
“也不貴,就五百五十文,咱圖個陰陽和合、福祉無窮的吉祥數。”
王娘子眼看那婦人都未還價,就被鐘云煙哄得喜笑顏開的買了羊,錢拿到手都還未回過神。
回去的路上,她不由問道:“鐘四娘,你怎么知曉這戶人家要辦喜事?”
“來的路上聽到了那家夫郎在罵呢,說他那親家也太挑了,十兩銀錢買的金鐲子還嫌差,自個兒子也不知多嬌貴,娶回來也是個敗家的。”鐘云煙笑道。
王娘子瞪了瞪眼:“什么?金鐲子還挑剔,這人的親家好不識禮!”
隨即又問鐘云煙:“那你又怎會知道她家一定會買我的羊?”
鐘云煙但笑不語。
那家夫郎罵歸罵,卻還口口聲聲'親家',也沒有退親的意思,且這戶人家看起來家境并不多殷實,卻愿意花十兩銀子給未過們的女婿買金鐲子,定是巴不得結這門親事,又怕親家小瞧他家。
這年代的人下聘送羊是規矩,王娘子的羊看著肥實,這戶人家只要還未備羊,或是那備的羊不如這只,就一定會買。
王娘子許久等不到鐘云煙的回答,心中癢得不行,卻因鐘云煙一會功夫便幫她賣掉了大半天都找不到買主的羊,心中對其生出了幾分敬服來,最后還是忍著沒多問。
回到了縣門口,秦娘子也到了,幾人坐上車就往回趕。
路上,王娘子聞著鐘云煙竹筐里傳來的肉香味兒,實在忍不住了:“鐘四娘,你在縣里頭買了什么啊,這么香。”
鐘四娘聞言笑笑,大方地從里頭掏出一個油紙包,拆開來道:“買了燒雞,正好咱們路上分著吃。”
這一只燒雞還挺肥,說著她先把倆大雞腿掰了分給王娘子和秦娘子,王娘子和秦娘子也沒多客氣,推辭兩句便接了。
鐘云煙又把兩個大雞翅分給王江氏,王江氏不敢接,卻直接被鐘云煙塞進手里。
眼見王娘子不滿地瞪著王江氏,鐘云煙又把剩下的雞全塞進王娘子手里,讓她帶回家給孩子解解饞,這才拉回了王娘子的注意力。
又轉頭看向不肯吃的王江氏:“姨夫,你趕緊吃啊,趁熱才好吃。”
王娘子得了鐘云煙的好處,這會也聽鐘云煙的話了,聞言也看向王江氏兇道:“四娘給你你就吃,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王江氏這才低著頭吃了起來。
鐘云煙到家后,便見鐘六郎在院里洗菜,林玉則大爺一般躺在她的搖椅專座上,就像是一條死魚。
見她回來,林玉原本無神的黑眸中出現了一絲光彩,沖她挑釁地哼笑一聲:“你還知道回家啊?”
這話問的。
鐘云煙都不知道該怎么回。
還是鐘六郎乖巧,見她回來忙給她打水,讓她洗手擦臉。
她擦洗過后到灶房看了下,她留下的藥并沒有被用過。
便又走到林玉的身邊,踢了下椅子:“起來。”
林玉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墨跡地站了起來,把椅子讓給她。
他自個都不知道自個為什么會這么聽鐘云煙的話。
“你若想遮掩容貌,我可以教你易容術,臉上劃一道傷口旁人就認不出你了?”鐘云煙一邊歇著,一邊涼涼道。
林玉用腳勾著個竹凳過來坐在她身邊,聞言眸光閃了閃,欲蓋彌彰道:“誰說我是怕人認出來。”
說完又看向鐘云煙:“你真會那什么易容術?”
“嗯。”鐘云煙懶懶應了聲。
“你那碗黑糊糊的藥真能去除疤痕?”林玉又問。
“用不用隨你。”鐘云煙合上了眼。
林玉見鐘云煙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不由氣得深呼一口氣。
卻又聽鐘云煙閉著眼睛道:“六兒,我給你買了蜜餞和桂花糖糕,你留著當零嘴吃,晚飯隨意添個菜就行,我還買了一只燒雞。”
“哎。”鐘六郎聞言應了聲,又看向鐘云煙,小聲問道:“四姐,你找到二哥了嗎?”
“找到了。”鐘云煙嘆了口氣。
鐘六郎連忙走到鐘云煙的身邊,抓起她的胳膊:“那二哥在哪呢?”
“在縣里,他現在挺好的,小六,咱們過兩日也搬去縣里住好嗎?”鐘云煙睜開了眼睛,看向他。
鐘六郎并不知道鐘云煙說要搬去縣里住的意思,他連縣城都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只問道:“是二哥不能回來嗎?”
“也不是,他現在不想回來,咱們搬去縣里住,離他近些,說不定還能經常去看他。”鐘云煙笑道。
鐘六郎想了想,只覺得去了縣里又能一家人在一塊了,笑著點頭:“好。”
鐘云煙也笑了笑。
林玉在一旁見鐘云煙對鐘六郎笑得倒開心,更加郁悶了,對著鐘云煙重重哼了一口氣,生怕她不知道自個生氣似的,這才站起身來去了灶房,又端著那碗黑糊糊的藥回到了自個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接下來的兩天鐘云煙也沒出門,在家把關娘子交給她的活干完了,閑時教教鐘六郎算數,或教教林玉易容術。
這天早上鐘云煙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李寡夫剛做好的新衣裳、紙墨筆硯、裝著錢和房地契的箱子打包,兩只母雞鐘二郎舍不得丟,鐘云煙就把它們裝進籠子里帶上,旁的東西能吃的能用的一并送給了李寡夫,一些原主爹娘留下的東西,則被她收拾進箱子,鎖了起來。
前一天傍晚鐘云煙便跟秦娘子打好了招呼,等她收拾好后,秦娘子便趕了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