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之后，唐笙才回到司馬亂的頂樓。
魚翅是個有信用的人，錄像完畢，就給唐笙解說了她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原來在這個新世界，幸存的舊人類真的形成了自己的社區，就在極寒之地。
那個地方的名字，之前唐笙聽說過。
名為永夜。
地如其名，一年之中，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處于極夜之下。
之前，每當“永夜城”三個字出現，新人類們都是一臉怕怕的樣子。
那是因為地球人發生了變異，作為母體的地球也同樣發生了變異。
永夜城不僅非常寒冷，城外還盤旋著猛烈的颶風。
長年不斷。
狂暴的大風之中，時常夾雜著細小的電磁風暴。
而且，無法預料它是否出現。
何時出現。
以及出現的強度。
唐笙是親眼見到過R波電磁線對新人類的傷害程度。
就連司馬亂那樣最高等的高階進化者都抵擋不住，何況普通新人類？
而颶風中的電磁波是自然形成的，非人為制造。
不同之處只在于，舊人類穿上基本防護報就能搞掂這個，新人類卻因為基因變異的問題而無法應付。
正是因為如此，永夜城才成為了舊人類的定居點。
唐笙覺得這是上天的仁慈。
什么叫天無絕人之路？
這就是！
不然，舊人類早被趕盡殺絕了。
但，舊人類也得生存。
永夜城那種氣候條件沒辦法種植，所以他們必須冒險出來尋找物資。
于是，新舊人類還是會遭遇，因而戰斗不斷。
不過經歷了二百五十年，舊人類雖然還是處于下風，卻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毫無還手之力，只知道逃跑了。
所以人類，無論新舊，始終是讓人即鄙視又佩服的物種。
鄙視的是，他們總會生出種種惡習，以及對其他生命毫不尊重，極度自私愚蠢。
令人佩服的是，他們的生命力無比的頑強和強悍，總能在惡劣的環境中逐漸適應。
就像蜜蜂。
之前蜜蜂也曾被寄生蟲侵害，導致工蜂大量死亡，蜂巢空蕩蕩。
不僅它們自己面臨物種危機，連植物都因為沒有它們傳播花粉而失去性福。
后來東方蜜蜂卻率先學會了咬死寄生蟲，然后是西方蜜蜂。
那么人類又將如何呢？
是新舊人類慢慢整合，還是生死敵對，終究有一方會滅絕？
唐笙不知道。
她現在連自己是不是會被滅絕都保證不了。
而她其實是舊人類發現的。
他們挖出了她。
運送了她。
又，丟了她。
因為司馬亂得到了消息，二話不說，半路行搶。
“那些舊人類怎么樣了？”當時唐笙問魚翅。
她多么希望，能得到一個比較不那么殘酷的回答。
可魚翅卻說：你一定很重要！
因為舊人類為了保護她不被搶，幾乎是拼到最后一刻。
所有人都死了，一個沒跑掉。
哪怕他們曾有機會，也為了保護她而放棄。
最后他們的尸體，還未冷的血被高階者吸食。
其他的，就喂了徘徊在附近的中階和低階者。
連殘骸也沒剩下。
“你是不是覺得很可怕？”魚翅問唐笙。
帶著點輕微的惡意。
唐笙心里確實不舒服，可面上卻堅定平靜，搖頭道，“如果這是食物鏈，又有什么可怕的？”
新人類吃舊人類，舊人類吃動物，全是為了活著而已。
你能吃別的物種，其他物種自然可以吃你。
誰比誰高貴，誰又比誰低賤？
因為是同族同種，才感覺受不了而已。
雞籠中的雞，魚缸里的魚，看到人類點殺的時候，也是同樣感受，覺得人類像惡魔般丑陋吧。
大約沒想到唐笙能那么平靜，魚翅倒是有點意外了。
甚至，目光中帶了三分贊賞。
但唐笙滿腦子想的卻是：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重要到舊人類不惜多少人的生命也要帶走她？
而她能在司馬亂那里明顯感覺到，他也很重視她。
并不是像普通這些高階者，只是為了吃這種低級趣味而已。
而通過和魚翅的這番聊天，她還知道新人類中的高階者其實不多。
東西三大區里，高階者不過一千多。
低階者散落各地，像蟑螂般的流竄，追逐“食物”而行。
沒人在乎“它們”到底有多少。
隨著舊人類對它們的獵殺，礙事的時候，取樂的時候，新人類也會對它們任意屠殺，還有食物的稀缺，所以其數目肯定是越來越少的。
基數最龐大的，是中階者。
他們遠比人類強壯靈活，卻沒有人類聰明。
他們中有的可以進一步，就能擠進高階者的行列，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若不能，就成為奴隸般的存在，在高階者的指揮和奴役下勞作。
現在這個世界的物質文明，就是他們制造的。
“我說話算話。”該打聽的都打聽完了之后，唐笙舉了舉那顆“豆子”對魚翅說，“只要在我死之前見到芊芊，我就會想辦法把這個交給她。”
“現在連我都期望你晚點被吃掉了。”魚翅苦笑。
“還是擔心你自己的處境吧。”唐笙回懟。
她猜的不錯，這豆子相當于她所在時代的手機，萬能的生活必須品。
她得想法子弄一個。
而她這樣想的時候，大約是微微皺了眉，被魚翅捕捉到了這個神情，卻誤會了。
“你不要想偷看或者據為己有。”魚翅露出得意又諷刺的笑意，“我已經加密了，只有芊芊知道我慣用的密碼序列，就算是領主大人也沒辦法解開。強行打開的話，它會啟動自毀程序。”
“我對你的感情生活沒有興趣。”唐笙聳聳肩，“我只是覺得感情難得，這才幫你一把。作為回報，你給我講解了一些常識，僅此而已。今后不管是你死還是我死，我們都互不相欠。若你被赦免，吃我的時候，你也可以來分一杯羹，不用客氣噠。”
“我不會被赦免的。”魚翅嘆了口氣。
不知怎么，唐笙竟然覺得她神情中有些輕松和怔懷忡之色。
看來她是真的不怕死，就不知怕不怕被發配寧（永）古（夜）塔（城）。
而對著唐笙的背影，魚翅似乎在自言自語，“我們也有感情啊，只是不懂得愛是什么無聊的東西……”
…………糖團子的話…………
昨天斷水斷電，電腦沒辦法打開，抱歉沒更新。
今天還晚了。
明天會正常，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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