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安了磨,還有碾子,在廚房里甚至有一架小石磨,用來做豆腐。
蘇檀走那天又留下些銀票,他自己是出了沈陽中衛就不會缺銀子,帶上二百兩就足夠了。
悅兒給他帶了幾十斤的生芥菜疙瘩,又帶了自家做的肉干和咸肉、咸魚。蘑菇和山野菜都帶的干的,辣椒醬甚至也帶上了一大壇子。各樣咸菜他也都要,連大醬都沒放過。
最重要的是稻米,直接給了他兩石精米。好在蘇檀是扮做商隊來的,這回去拉上一車自家的東西,再收集兩車山貨藥材,皮毛也帶了一車回去。這都是蘇枳這邊拉走的,跟村里人自是說蘇檀是來收他家山貨的商隊。
之前說的蓋后院的房子到底沒成,就把自家院子又蓋出三間倒座。但凡沒媳婦的男人,除了青狐以外,就連王大哥家倆兒子都將搬到倒座里住去。
后院牲口棚邊加出一個小房子,豬食又挪到那邊熬去了。因為西廂房里將留出一間來給惠質母子,悅兒堅定的認為蘇檀能找到。
村里有人家賣小米,蘇枳讓王大哥去買了五石回來,呃,就相當于現在五百斤。
別懷疑他們家存糧食的量,算算這多少人呢,而且之后還要進人。
下雪了,別人家開始殺鵝的時候,悅兒春天沒買小鵝這會兒就后悔不迭。一直跟蘇枳叨叨:“明年我肯定養上五十只鵝。”
“行,到時讓柱子去放。”
“再養五十只雞”
“行,讓石頭去喂。”
“鴨子來二十只”
“那個能跟鵝一塊兒放嗎?”
“不知道”
“行,我看村里人養的都不放,那就養。”
“蓋完房子在后面圈牲口棚,反正都在自家田里。”
“行,我去讓青狐找找楊二老頭子,把他家那幾坰旱田都買下來。”
“我要開酒坊,不對,這邊叫燒鍋,我要開燒鍋,燒酒出來。酒糟能喂豬,說是可長膘了。”
“行,那就把死過人那塊地方建燒鍋,再去鎮上開家酒坊。”
這都是蘇檀給了那么多銀子惹的禍,蘇枳又寵著悅兒,再說她說的都是過日子的事兒,也沒有哪一件不可做的。
家里幾乎事事順心,唯獨悅兒的肚子,吞了那么多藥丸子還是一點反應沒有。
蘇檀走后不久悅兒就過生日了,她已經十九了,多少女人到她這歲數,可能都倆孩子的娘了,可她這肚子還一直空空如也,真是叫人著急。
寧哥兒會叫娘了,叫的是夜無影,把她激動的抹著眼淚抱著寧哥兒來找悅兒:“夫人,我寧哥兒會叫娘了”
寧哥兒實誠又含糊的叫了幾聲,夜無影就又掉起了眼淚。
悅兒眼饞的啊,夜里就跟蘇枳說:“我是不能生了罷,要不你再娶一個吧。”
蘇枳立刻冷了臉子:“誰告訴你,我娶你是為了生孩子的?”
“可你總要有個兒子啊”
“沒有又如何,以后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悅兒沒再提過這事兒,但她心里卻一直不舒服,想著到底是自己誤了蘇枳。
正房的抱廈已經做好了,又在園子里弄了個棚子,把碾子和磨圈了進去,不然冬天風沙大,那磨出來的米面也沒法兒吃了。
昨夜里一夜的大雪,早起青狐推門時嚷嚷著:“這一夜下了快有一尺厚,門都快推不開了。”
男人們除了蘇枳都在外面掃雪,他在屋里跟悅兒兩人洗漱完,出去后院看了一圈,順手就把能喂的都喂了。
回來時王大嫂正推門從東廂房出來,喊道:“吃飯啦”
王大哥在院子外喊了一聲:“掃完再吃”
蘇枳跟悅兒是要按時吃的,倆人回了東屋,洗了手就在桌邊坐下,沒一會兒臘月來擺飯。
早起是小米粥,自家面粉蒸的白菜豬肉粉條餡的大包子,還有自家的咸菜和辣椒醬。
就這么簡單,卻吃著比什么都舒坦。
炭窯早就壘好了,都燒出有一車炭了。這里取暖卻是用不上,最多是吃個火鍋什么的,或者是烤點土豆地瓜片的能用上。
那火墻整日里燒的熱烘烘的,屋里干燥的,人都覺得臉整天都緊繃繃的。各屋里都在火墻跟前烤濕衣裳,這才好受那么點。
家里田少柴火也少,男人們不下雪的天兒就要出去砍柴,那個火好,燒火墻填里一根木頭,幾乎就夠燒一上午的了。
青狐發了蒜苗,每個屋子里都有,長高了割下來炒點肉絲,或者是自家發的綠豆芽炒時放里一把。有時竟然能割一大捆,就剁了肉餡加蒜苗包餃子。
家里日子過好了,卻每個人都會有發呆的時候。
悅兒想的了惠質母子還沒來,這要是他們在該多好,自己能養得起也養得好了。
青狐想到了二十四衛的其他兄弟們,哪個都沒過上他這么平常人的日子,整天跟在主子身邊兒,這家就跟自個兒家沒什么兩樣,他也誠心的當這是自個兒家。
也不知道那二十三個兄弟還在不在,要不要逢年過節給他們燒點紙錢。
還有小川,整日跟他混在一起的,如今在宮里定是吃盡了苦頭,還不定哪天突然的人就沒了。
葛林去了安南,都不知道走沒走到,這些人到底還有幾個活著?
蘇枳也會想起這些人,他還會想起母妃。從進皇宮那天她就想出來,這要是她在這里多好。
她那么喜歡悅兒,悅兒也喜歡她。這冬天外面下著雪,屋里火炕熱乎乎的,母妃若是在,跟悅兒坐在炕上嘮著嗑。他們倆再生幾個孩子,母妃就在孩子堆里笑著。
開國公府如今門楣光耀,曾經的太子妃是如今開國公的姐姐,而太子登基后,太子妃已經冊封為皇后。
程舜夕也就是程妙兒,蘇枳曾經的王妃,在蘇枳被貶后回到了京城開國公府。
兄嫂打算把她另嫁,皇后娘娘卻給阻止了,讓她好生守著婦道,一女不可嫁二夫。
感念皇恩免她流刑,便在開國公府的佛堂里整日誦經吃齋,除了貼身丫環,不見任何人,誠心為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
而沒人知道這種生活其實是她求來的,她深知跟著這樣的蘇枳早晚是個死,不如回到開國公府總還是富貴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