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快穿的你

九個夢之業火(一&二)

道人說去歷世后,山巔的大屋就只剩下了小徒兒飛鳴、連音和另外兩只仙鶴這幾個活物。

雖然道人不是什么活潑性子的人,但有他在的時候,這大屋總覺得有些人氣,日子也不難過。可如今他不在了,這日子就冷寂的仿佛沒了生氣一樣。

一天天的,仿佛很漫長。

道人剛離開的那段日子,小徒兒飛鳴時不時總要哭上一鼻子,那脆弱的小模樣,好幾回都讓連音忍不住想攬著他好好安慰一番。不過后來,等他哭的次數多了,他也就漸漸的收起了眼淚。但隨著眼淚的逐漸消失,他的孩子氣也在悄然褪去。

再到了后來,他已經像個沉穩內斂的小大人一樣,除了每日定時來給仙鶴們喂食外,最喜歡做的便是坐在后院的老梅樹下發呆。這一坐就是大半日。

連音以為她會這么一直伴著飛鳴,直到某天他的師父歷世回來。

但她卻只伴了飛鳴短短的一段時間,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兩年,也或許是三年。當某天她閉上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又換了地方。

最明顯的一點便是眼前的季節。

當她再睜開眼時,白雪不消的山巔已成了綠草如茵的平原,總是灰蒙蒙的天也被一碧如洗的藍天所取代。

太陽暖和的像是她圍在小火爐旁烘烤一樣舒服。

當下不但眼前所見是春意盎然,就連耳里聽見的也都是是蝶囈鳥語。

連音被眼前的美好所感染,心情也變好了起來。

還沒多看兩眼自己所處的地方,她忽然聽到了一道小孩兒的聲音,“師父,你又發呆了。”

一道成熟男人的聲音在小孩兒的聲音后傳來,“我沒發呆。”

“你發呆不發呆可躲不過我的眼睛。”小孩兒毫不給面子的揭穿師父的謊言,更是少年老成的說,“你看一個地方都沒挪開視線,也沒見眨眼。要是這都不算發呆,那什么才算?”

男人沒有辯駁,只是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嘆息,似乎表達著他的無奈。

連音聽著這番對話覺得有趣,轉了轉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正坐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穿著一身玄青色的袍子,小的那個穿著藏青色的短打。

她正好是面對著兩人的,于是也就順理成章的將兩人的外貌都打量了一番。

男人算不得多俊帥,但勝在自身有一股儒雅氣質,讓人覺得印象很好。而那小的則生的粉雕玉琢的,甚是可愛。

一大一小經過剛才的對話后又安靜了下來,很明顯的,那男人又發呆了。

那小的則鎖著眉頭、側著頭看著男人,這回倒不再說他了。

連音看了兩人幾眼后,又轉著身望了望四周,如她所想的那樣,四周圍除了這兩人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鑒于前三次的情況,于是連音可以肯定,面前的兩人便是她出現的原因。就不知道究竟是大人還是小孩,才是她出現的根本原因。但再鑒于前三回的情況,連音想,她應該是為那大人而來的。

那男人是第一回的“三年”,還是第二回的子肖,或者是道人?連音邊想著,邊踏步往前靠近他們。

心中雖埋了這個疑惑,但這個男人的外貌一點與子肖還是道人的一點都不像,甚至連聲音也不像……

連音走到兩人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因為這是個最適合觀察人的距離。

不過,她才剛停下腳步,坐在男人身旁的小男孩就對著她望了過來。

她從睜眼至今還沒確認過自己這回又變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種,在迎上小孩兒的視線后,她才想到應該先確認下自己的身份。

低頭往自己身下一看,她一時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的是人類的腳尖,再往上挪,是裙子。

她再試著伸出手臂攤開手掌放到眼前,進入眼簾的確實是一雙人類的手掌。

她終于擺脫奇奇怪怪的動物物種變回成人了?

因這份認知,喜悅頓時爬上她的眉梢,還沒漾開時,坐著的小孩兒忽然張口問,“你是誰?”

連音知道他是在問自己,正想要回答,小男孩身邊的男人轉過頭看向小男孩,好奇的問,“你在說什么?”

小男孩看看連音,再看看男人,抬手指著連音說:“我在問她是誰。”

男人順著小男孩的指點看了連音一眼,很快又轉回頭去看小男孩,隨口一句,“你瞧見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小男孩兩條眉一皺,當即不滿的抗議說,“不是奇奇怪怪的東西,是個女人。”

“哦?”男人語氣中明顯帶了份促狹,“女人?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想姑娘了。這樣可不成啊。”

小男孩臉一紅,但卻是氣的,“師父!你怎么這樣!”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嘴上還不肯停,“這可不行啊。你不是一直嚷著要拜我為師?若你真入了我門下,你這輩子可不能娶媳婦兒了。你可要想好了,你以后到底想不想娶媳婦兒。”

小男兒的臉更加的嫣紅,再也坐不住,直接跳站了起來,氣瞪著男人說:“我是一定要拜你為師的。你就不要再想各種借口來推脫了。你就是我師父!”

男人只管笑,半點也不為他的話而感動。

兩人似乎是忽略了連音的存在,可正因為他們倆的忽視,連音才又覺得不對起來。趁著這功夫,她又將能看得到的地方看了又看,除了她瞧不見自己的臉外,她已經很確定,她確實是個人,但就不知道為什么對面的男人那么忽視她。

正常人不都該問一句她是誰的問題嗎?就像剛才小男孩那樣的提問。

一番對話后,小男孩似乎是被男人給氣傷心了,別開腦袋不愿意再看男人一眼,也因此又看向了連音。

小男孩沒好氣的又問連音,“你到底是誰啊,為什么站在這里?”

“你是在問我嗎?”雖然確定小男孩應當是在同自己說話,但連音還是忍不住確認了聲。

“這里那里還有什么人,你可別故意嚇唬人。”男人皺皺眉頭,說了句。

小男孩奇怪道:“師父你看不到嗎?”

男人搖頭。

小男孩又指指連音所在的位置,“就在那里啊,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人。”

男人看小男孩說的言之鑿鑿,一臉的茫然看著分明沒有一物的草地,干脆問小男孩,“那女人穿著鵝黃色的衣裙?有沒有打傘?”若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不該出現,就是出現,也會打一把傘。所以男人由此一問。

“沒有。”小男孩回答的很快。

男人遲疑,又問,“那手上可有拿東西?”

“沒有。”小男孩仍然回答。

什么都沒有,男人覺得自己很難相信小男孩的話。若是鬼,不帶任何法器出現,也不怕立刻灰飛煙滅。若是怪,憑照他修習的術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聞不到、感覺不到?

可既然什么都沒有感應到,男人自然沒法相信,在想了想后,他干脆問小男孩,“那你說說,你見的這個女人漂亮不漂亮,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什么人?”

小男孩將連音看了又看,最后才肯定般的點點頭說,“挺漂亮的,比之前你的那些師妹漂亮一些。不過她沒說話。”

男人禁不住噗笑出聲,沒想到小男孩竟會提起他的師妹們。

若是被他的師妹們知道了,估計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連音沒理會小男孩的前頭話語,但對他最后那話卻不贊同,她怎么沒跟他說話了,她剛還向他確認是不是在問自己問題。

“我叫連音,你呢?你叫什么?”連音干脆自報了家門。

小男孩無語的望著男人的笑,一邊還分神看著連音,只是對于連音說的話卻沒半點反應。

連音看他如此不由得也奇怪了起來,又試著說了一遍剛才的話,隨后又問他是誰。可是小男孩的反應如之前沒什么區別,就好像對方根本就聽不到她說話一樣。

得出這點后,連音不由得心里一咯噔。自己到底是有多悲催,前三回變成動植物,無法與人正常交流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恢復了人形,可竟然別人只能瞧見她,而聽不見她說話。還悲催的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瞧見她,至少面前兩人就一個能瞧見她,另一個并不能。

她從鼻間噴出一道郁悶的氣息。

小男孩因為男人的笑而知道對方一定又在什么地方調侃道自己了,這回是真的不想理他了。加之他一直聽不到連音說話的聲音,覺得是連音故意不說話,也不愿意再問連音問題,直接背離向男人和連音都瞧不見正面的方向,一個人生起悶氣。

男人見狀,更是笑的前俯后仰,萬分的失態。

連音看著兩人,忍不住搖搖頭。這男人的心性也沒成熟到哪兒去。

天色不早時,男人領著小男孩回家,連音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的身后。

小男孩扯著男人的腰帶,走路的時候不時的回頭望一眼連音,眼神里帶著濃濃的好奇,但因為聽不見連音說話,他也就故意憋著不再與連音說話。

順著草地步行了一長段距離后,男人帶著小男孩走向了上山的路,跟在后頭的連音一路跟上去才發覺山上是一座道觀。

在要進入道觀山門時,小男孩又轉頭看向連音,小臉上有點欲言又止。

“怎么還不進來?”男人先一步走進了道觀,一回頭見小男孩一只腳還在外頭沒踏進門,不由得催了聲。

小男孩再看了連音兩眼,這才什么都沒說直接進了門。

連音跟在后頭,看了看道觀的牌匾,上書著“青云觀”三字。

她沒多想,直接跟著跨步走了進去。

道觀大門內是一片廣場,廣場中央一口碩大的銅鼎正燃著檀香裊裊,廣場接壤的是一座大殿,因為離的遠,所以瞧不清殿內供奉的是什么。

男人和小男孩入觀后往右邊走,連音也就跟著往右邊走。

小男孩走了一段才回頭看了眼,待他一回頭發覺連音還跟在身后,小眼里頓時亮了亮,在無所覺的情況,竟然就對著連音露出了笑來。

他一笑,更顯得可愛。連音心下莫名的喜歡,也跟著露了一笑。

小男孩看著連音的笑,臉上的笑更大了幾分,可他的腦袋卻忽然被賞了顆爆栗子,頭上傳來男人的聲音,“發呆傻笑什么?”

他捂著自己的腦袋,瞪眼看向男人,鼻子里噴出兩道氣,很不高興的抗議說,“以后再打我,我再也不幫你留飯了。”

男人很不以為意,“那你還想拜我為師嗎?連這點都無法做到,誰會愿意收你為徒?”

“……”這一局是小男孩輸了。

男人得意不已。

“哼。”小男孩不甘示弱的哼了聲。

連音自進入了道觀后,一路跟著小男孩走來走去,而后她驚奇的發現,除了小男孩外,其他所有的人都看不見自己,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試著對其他人做鬼臉,但大家都沒有反應。

她甚至還想去作弄人,只可惜當她想這么做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根本就無法與人接觸。就像是一抹幽魂一般,她只能穿透,并不能碰觸。

這感覺比鬼還不如。

連音有些泄氣。

晚間,連音跟著小男孩到了他睡覺的臥房。

小男孩自己睡一間臥房,這也給小男孩造就了與連音獨處的機會。

他坐在床畔,小腳前后甩著,一眼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連音,過了許久后,小男孩才又試著和連音對話,“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鬼,你也不是妖怪。如果你是,你不可能走得進來,我們觀中有很厲害的符文的。以前好多妖怪和鬼魂想進來,但都被擋在外頭了。可是你走的進來。”所以他覺得很好奇。

“可是你不是鬼,也不是妖怪,為什么我師父他們都看不到你?”小男孩覺得自己被自己給問倒了。

可被這問題問倒的又豈是小男孩一個人,連音也懵著,她也想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