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推門而入,白家并無陪嫁丫鬟,趙禎莊上也無使女,只新娘一人坐在床上,但見:
頭戴鳳冠,身披霞帔,臉遮紅方巾。上身抄繡花紅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掛照妖鏡,肩上挎個子孫袋,臂纏“定手銀”。下身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派喜氣洋洋。
趙禎近前來,拿起旁邊的秤桿,挑起蓋頭。只見:
佼佼烏絲,玉帶珠花。
蘭性喜如春,嬌面紅霞襯,
朱唇絳脂勻,巧眉杏眼,
裊娜如花輕體,窈宛嫣姌仙家。
趙禎一時間竟看的癡了,白芷紅了臉,諾諾的道:“官人,先喝了合巹酒。”趙禎這才收回目光,從桌上拿了杯子,倒上酒,坐到床前,兩人各持一杯,交纏著手臂,喝了交杯酒。
趙禎有意捉弄人,看著白芷道:“小娘子,下面卻要做些什么?”
白芷瞪了一眼趙禎,轉過頭,不去理睬。等了一等,見趙禎無動靜,羞答答的指了指床頭柜子:“官人去看。”
趙禎依言打開,但見一冊書,寫著素女經,最顯眼的是一十八個蔬果形狀的小瓷盒,打開一個,只見一對妖精在打架,又開一個,亦如是。
白芷紅著臉道:“母親說,此是素女經十動八益之法,官人可效仿。”趙禎哈哈一笑,熄了燈,撲上床來。正是:
交頸鴛鴦戲水,并頭鸞鳳穿花。
喜孜孜連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帶結。
一個將朱唇緊貼,一個將粉臉斜偎。
羅襪高挑,肩膀上露兩彎新月。
金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云。
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旎。
羞云怯雨,揉搓得萬種妖嬈。
一連過了兩日,趙禎夜間停了酒宴,廣惠等人也不來攪擾。趙禎以此只在白芷房中安歇,其中滋味,不可言說。
這日,趙禎練完刀法,見莊中無事,叫了廣惠,二人打馬去了白石岡。
遠遠望去,岡上一片忙碌景象,百十號莊丁莊戶都在掘土挖坑,趙禎二人上得岡頂上,見寺廟周遭院墻地基,已經差不多收尾。
趙禎環顧一周,只見陶宗旺在那塌著腰,掄起大鐵鍬猛干,掘起土來速度極快,雙手飛快揮動,遠遠看去就像長了幾條尾巴。又長得粗壯,乍看起來就像一只大烏龜。
趙禎招呼了一聲,陶宗旺抬頭見是趙禎廣惠二人,直起身來,快步走過來。先見了禮,趙禎問道:“兄弟,我見地基都挖的好了,如何這般快?”
陶宗旺道:“我安排十六個做慣了修造活計的莊丁各帶七八個莊戶,畫好了線,分段挖掘,莊戶們也都是挖地的好手,以此快些。”
趙禎聽了夸道:“兄弟不愧九尾龜稱名,不僅自己干活利索,督工也是井然有序。”
陶宗旺也不說話,摸著頭笑了笑。
廣惠道:“宗旺兄弟,不知需多少時日能建的好?”
陶宗旺道:“廣惠哥哥,材料都齊備,人又多,不用一月便好。”廣惠聽了歡喜不已。
陶宗旺道:“不知哥哥可有計較,要供奉那尊佛像。”
趙禎轉身對廣惠道:“廣惠兄弟如何說?”
廣惠道:“灑家看了圖紙,比照少林寺兩處大殿,正殿處供奉釋迦牟尼佛,左右阿難、迦葉二尊者,前殿供奉大勢至菩薩,文殊菩薩,觀音菩薩,普賢菩薩,地藏菩薩這五位菩薩。莊主意下如何?”
趙禎點頭:“就按廣惠兄弟說的,過幾日便去縣城請來佛像。”
見議定了佛像,陶宗旺拿出圖紙,和趙禎、廣惠商討起來,對一些與實際地形沖突的地方,重新調整了方案。
正說話間,莊丁來找陶宗旺,地基已都挖好。陶宗旺顧不得同趙禎廣惠說話,當即分派人回填沙子碎石夯實,然后砌墻。
趙禎和廣惠見幫不上忙,陶宗旺又忙的團團轉,一時顧不上兩人,兩人告辭離去。廣惠自去東院教導莊丁武藝,趙禎回了后院白芷處。
今日因要回門,白芷早早起來裝束了,身穿粉紅玫瑰緊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著,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體態修長妖妖艷艷的勾人魂魄。真個: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
貌若王嬙,顏如楚女。
如花解語似玉生香,國色清清,蘭味馨馨。
一髻彎,真是錦江滑膩蛾眉秀,賽過文君與薛濤。
白鐸住處與趙禎莊子不過百十步,二人也不騎馬坐轎,使兩個莊丁挑著禮物,前面引路,二人在后跟隨。到了白家,見了禮,奉上禮物,趙禎打發莊丁先回莊上。
白鐸早早在草堂上擺了酒,白家在西溪村內也無親戚,只叫了同為鄆城縣的鐘讓一家并自家兒子、新女婿與媒人孫正,幾人在草堂吃酒,鐘讓渾家王氏并兒媳孫氏在廚上幫忙整治。
席上,眾人都是一幅歡喜模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不免說到婚事,趙禎說起因由,眾人一齊笑,都說管事趙元禮好處。
又喝了五七杯,趙禎因這幾日飲酒不斷,身上不爽利,為躲一杯酒,起身去凈手。幾步走到茅廁,一進的院子,委實小了些。
趙禎回到堂上,對白鐸道:“外翁,此處逼仄了些,待過些日子,莊上管事陶宗旺倒出手來,連同醫館,都重新整治修造,收拾出一處兩三進的院子,如此住著寬敞些,門診也方便些。”
白鐸點了點頭,笑著應承了,道:“賢婿,如今芷兒嫁入你家,自然要相夫教子,只可惜了一身制藥本事。芷兒自小聰慧,不好女紅,家中醫書都讀熟了的,因未出閣,不好拋頭露面,只在家中炮制藥材。又鉆研醫術,學會了制丸、散。”說著有些唏噓。
主世界因就職覺醒,男女并無差別,女子成就不弱男子。趙禎在主世界見慣了女子在外營生,便是女將軍,郜國也出過。因此說道:“這卻不打緊,芷小娘既然愿意問診療疾,便讓她日間來外翁醫館處便是。若是不怕蛇蟲,便是蛇酒鈴醫的傳承也可學習。”
話音剛落,隔壁偷偷聽著的白芷道:“奴奴不怕蛇的。五毒之物奴奴都炮制過。”
趙禎聽了哈哈大笑,眾人聽了也笑,至暮方散。
回到莊中,早早洗漱了,白芷因見趙禎許諾自己繼續學醫,本就新婚燕爾,夜里又格外熱情了些,有詩為證:
恰恰鶯聲,不離耳畔。
津津甜唾,笑吐舌尖。
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