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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造冊,分配房屋,自有人去做,趙禎同幾籌好漢卻去廳里坐定。夜里,自有一番宴飲慶賀,趙禎叫來鄧飛、石勇作陪。
幾人多年不見,觥籌交錯間都喝的大了,吵吵嚷嚷至半夜,眾人方才散去。
第二日,趙禎又召集好漢筵宴,慶賀元宵佳節。
元宵過后,吳用、蕭讓二人分頭出了梁山縣,取路往獨龍岡去了。
先說吳用這路,吳用帶著虎爪顏六,二人裝束了,怎生打扮,只見吳用戴一頂烏縐紗抹眉頭巾,穿一領皂沿邊白絹道服,系一條雜彩呂公絳,著一雙方頭青布履,手里拿一副賽黃金熟銅鈴杵。
顏六戧幾根蓬松黃發,綰兩枚渾骨丫髻,黑虎軀穿一領粗布短褐袍,飛熊腰勒一條雜色短須絳,穿一雙蹬山透土靴,擔一條過頭木拐棒,挑著個布招兒,上寫著:“講命談天,卦金一兩。”
兩人離了梁山縣,繞了半圈,從北面來到獨龍岡李家莊村坊上。
正值午牌時分,兩人搖搖晃晃走到村坊門前,與別處村坊不同,這里有六個鄉勇把守著大門,多了些戒備。
為首的鄉勇問道:“法師哪里來?”吳用答道:“小生姓趙,名用。這個道童姓顏。江湖上賣卦營生,路過貴寶地,尋些飯食。”
眾人道:“這個道童,長得不似好人!”
顏六聽了,低了頭,吳用道:“諸位壯士,休要胡說,這個道童雖貌丑無顏,卻有一份蠻氣力,走街串巷,穿越迷霧,多賴他出力!”
聽了吳用言語,鄉勇倒也不再為難,為首的鄉勇對吳用說道:“法師,我這里因要與梁山縣爭斗,這才盤問幾句,法師不必介意。村中只李大官人設了個小酒壚,日常賣些村釀與我等莊戶解饞。”
“法師若有本領,可去東頭李大官人莊子討杯水酒。法師卦金如此高,這處村坊怕是無人能算的起。”
吳用謝過這人,狀似無意的說道:“貧道見村口許多值役的,還以為村子富庶哩。”
這鄉勇也是個多話的,說道:“往常來,只有一個年老更夫,早晚開門、關門罷了。”
二人辭了鄉勇,吳用手中搖著鈴杵,顏六挑著布招兒,往村里走去。
一邊喊道:“時也,運也,命也。知生、知死、知貴、知賤。若要問前程,先賜銀一兩。”說罷,又搖鈴杵。
村坊內小兒,約有十余個,聽了鈴響,跑出家中,跟著看了笑。吵吵嚷嚷簇擁著吳用、顏六往酒壚走去。
如此大動靜,自然驚動了李家莊主人,吳用、顏六兩人剛走到酒壚,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過來,問道:“法師,哪里來?”
吳用把前言又說了一遍,管事的自去。二人進了酒壚,只見里頭有幾處座頭,只坐了一處,二人挑了個靠門的座頭坐了。
一個篩酒的酒保,在那里伺候著。吳用二人坐了半刻,酒保并不來問。顏六等得不耐煩,敲著桌子喊道:“掌柜的,你這店好欺客,見我是個道人,便不來睬著,我須不白吃你的,是甚道理?”
掌柜的急忙跑過來道:“法師,且莫要著急,剛才與法師說話的是村東李大官人家管事。李大官人最是愿意招待旁處來的客人,你看,這不就來了。”
說著,指著門外。
吳用、顏六看去,只見一個大漢,生的闊臉方腮,眼鮮耳大,貌丑形,穿一領茶褐衫,戴一頂萬字頭巾,系一條白絹搭膊,下面穿一雙油膀靴。
這人過來唱了諾,對吳用說道:“法師,我家大官人有請。”
掌柜的道:“法師,你看如何。”
吳用起身謝了掌柜,隨杜興走了。
不一時,到了村東頭,只見一座好大莊園。外面周回一遭闊港,粉墻傍岸,有數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樹,門外一座吊橋,接著莊門。
入得門來到廳前,兩邊有二十余座槍架,明晃晃的都插滿軍器。
杜興領著二人先去了一處小院,請二人用過飯。這才開口說道:“法師,你二人來的晚了,莊上大官人正陪著夫人用餐,這才讓我出來招待,萬望法師勿怪。”
說著,領二人去前廳,見李應時,果然好表人物,鶻眼鷹睛頭似虎,燕頷猿臂狼腰。
當時吳用向前施禮。李應欠身問道:“法師仙鄉何處?尊姓高名?”
吳用答道:“小生姓趙,名用,自號談天口。亦是山東人氏,曾于嶗山學道。知生死貴賤,能算皇極先天數。卦金白銀一兩,方才算命。”
讓杜興取過白銀一兩,奉作卦金,李應問道:“法師看我如何?”
吳用問了李應生辰八字,又問:“大官人要算什么?”
李應道:“只求推算目下前程。”
吳用取出一把鐵算子來,擺在桌上,算了一回,拿起算子桌上一拍,大叫一聲:“怪哉!大官人不過一個莊主,怎也有官運?”
杜興在邊上說道:“大官人也是一方里正。”
吳用道:“里正可算不得官。只是目下大官人官運似被人壓著,團做一團,伸展不得。”
李應聽了,只道是吳用哄他,以此問道:“不知可有解法?”
吳用道:“觀大官人面相,百日里似有變動。”
李應聽了,似有所悟,追問道:“在下專聽,愿勿隱匿,法師可有解法。”
吳用道:“大官人號撲天雕,我聽聞雕長成前,居懸崖,非成年不動,捕獵亦是輕易不動,動則一擊必中。大官人如今情形,只不易輕動,若動,必有血光之災。”
李應再問,吳用卻顧左右而言他,不再多說,喝了茶,要走。李應無奈,又取出白銀十兩來謝。
吳用推辭不受,別了李應,同顏六兩人告辭離去。吳用依舊搖動鈴杵,出門往西去了。
卻說吳用走后,李應問杜興道:“兄弟,這可知這法師何意?”
杜興道:“大官人,目下要說大事,不過是祝家莊要與梁山縣放對,邀大官人助戰。可是應在這里嗎?”
見李應皺著眉頭說道:“年前已應了祝朝奉,他怪欒廷芳傷了祝虎,必要復仇。不去,顏面上如何過的去。”
杜興道:“這本是祝家莊自己的事,與大官人何干?再者,當初盟誓,說的是共守村坊,可不是外出征戰。這些年,祝家莊多有欺侮之舉,他家但有事情,要取人時,早來早放,要取物件,無有不奉。我等去他家時,哪次不是推三阻四。法師所言,莫不是應在此事?”
李應不語。
杜興道:“大官人,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莊里莊戶對征討梁山縣也多有不滿,大官人不如裝病推辭。他再來時,只推脫有病在身,不能出征,莊上多出壯丁維護獨龍岡周全便了。”
二人計議一定,幾日后,大張旗鼓延請名醫,祝家莊祝龍來探視,也只杜興出來接待,推辭李應患了傷寒,見不得風。把應對之辭與祝龍說了,祝龍無奈,只得回家告知眾人。
引的祝虎破口大罵:“李應這廝恁地不曉人事,三莊盟誓,欒賊斬我一條臂膀,邀他出戰,這廝眼見的裝病推脫,不當人子。”
祝萬茂陰沉著臉,喝道:“休要嚷嚷,成什么樣子,沒得叫人聽了笑話。他雖不愿出戰,到底顧及臉面,愿意守護三村安全,如此莊上多出些人馬便是,后頭勝了梁山,再來清算。”
祝萬茂下首兩人也在一旁勸導,這二人正是外出歸來的祝萬年、祝永清二人。論武藝,這二人還在祝氏三杰之上。
祝萬茂哼了一聲,說道:“這水泊梁山我也曾聽過,原先不過有些不成器的占山為王。卻不知從哪來的這人,竟然占下全境,也不知走的誰的門路,竟然得了朝廷敕封。好在只是個羈縻縣,朝廷里頭無足輕重。我等我等出兵,處理好首尾自然無人來問。再打點一番,我家也做個百里侯。”
“原想著莊上出3000人馬,李家莊、扈家莊各出2000人馬,7000人馬足夠蕩平梁山縣。如今李應稱病,不管真假,他總是愿意看顧村坊,莊上再多出1000兵馬,也足夠蕩平水泊梁山。”
祝虎雖然惱怒,卻也無法。祝龍、祝彪二人似是第一回聽到可以攻占梁山縣,不禁細問起來。
祝萬茂說道:“他那里是個羈縻縣,自任官吏,又不交稅,猶如國中之國,朝廷自然不上心。我這里若能真個打下來,朝廷不僅不會怪罪,反而有些獎賞。”
祝彪道:“父親,他那里不是也有靠山嗎?”
祝萬茂道:“你等不曾任官,以此不知,像梁山縣這種情況,每年總有些。都是從迷霧中侵占的土地,朝廷并不重視,他那里不見的有多大的靠山。再說,即便有靠山,人都殺了,我請人居中說和,最多出些錢財,今后年年上供,他那里不損分毫,必定不會為難我等。朝里也上一分供奉,自然萬事大吉。”
祝家莊六人密謀許久,都笑瞇瞇的出了正廳,抽調莊丁,準備器械,各自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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