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我叫楚子涵,不是楚子航!

13.楚天驕

楚子涵面前放著一杯美式咖啡,她是很少來這種飲品店的,對她來說世界上最好喝的飲料就是白開水,不過她假日的時候經常陪楚糸來,知道在這種店里干坐也是不禮貌的行為,唯有點杯什么才能讓自己看上去不是個蹭空調的閑人。

她看向窗外,那場大雨的痕跡已經緩緩退去,街面上地磚還是濕的,天空仍然不見放晴,這座城市每隔幾年都會下上好一陣子才罷休,像是江南的梅雨。

經過的路人偶爾會注意到她,誤認為她是某個明星什么的,今天她也確實稍微打扮了一下,銀色的四葉草耳墜晃晃悠悠,歐根紗質地的長裙前短后長不規則,這樣就不會遮掩漂亮的雙腿曲線,妥妥的約會系打扮。

很多人都說她有一種天生憂郁的氣質,尤其這種沒什么思緒的時候眉眼愈發迷人,像是趴在城堡高樓里遠眺的公主,路過的人往往會改變原本的目的進店喝點什么,趁機再多看幾眼,猶豫著要不要上來要個電話什么的,無形之中她成了這家店短暫的招牌。

咖啡喝到第二杯的時候,終于有人在她楚子涵對面落座了,那是個穿著標志西裝的男人,帶著自己的公文包,乍看上去像是銀行經理。

“楚子涵小姐對么?”男人低聲問。

“我是。”楚子涵點點頭,男人戴著墨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兩邊在搞接頭……雖然他們確實是來接頭的。

他打開公文包,把里面的一沓文件放在桌上,推向楚子涵。

“我是受邀調查您親生父親楚天驕的偵探雇員,這里是我們的調查結果,您希望搞清楚的東西,我們已經有了完美的答卷。”

文件非常詳細,做的像是某家公司的財務報告,條理分明,楚子涵翻看著報告,聽男人講解。

“楚天驕身上確實有一些驚人的秘密,在調查的過程中非常困難,因為我們發現他居然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無論是他自己的住所,還是平時開的車,他都會檢查是否有他人入侵的痕跡。這顯然不是一個司機應該有的本領,我們不得不調集更多人,用了一點新穎科技手段,為此這次調查的費用會上漲30%,希望您理解。”男人略帶歉意地說。

“沒關系,只要你能說出讓我滿意的東西,錢不是問題。”楚子涵淡淡地說。

楚天驕是楚子涵的生父,時至今日他和楚子涵仍然有聯系,是個給本地著名企業黑太子集團老板開專用車的司機。

親生女兒請偵探調查自己的生父這種事,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楚子涵一直都認為自己父母離婚這件事里有很多隱情,他們對外宣稱是經濟問題,老爹只是個司機還不求上進,每個月也就那么些錢,無法滿足媽媽的生活需求。

然而楚子涵卻并不接受這種說法,楚天驕的日常生活總是安排的滿滿當當,他的日常工作是給大老板開專車,雖說老板專車有隨叫隨到的義務,也不會讓屬下完全沒有休息時間,楚天驕卻每天歸來的時間從來都不固定,有時候楚子涵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有某種古怪的血腥氣。

最近她才想起來那種味道是似曾相識的,前幾天遇到的那個東西身上,有著和楚天驕身上類似的氣味,今天一接到偵探們的電話,她就立刻趕來了,反正離得也不遠。

“請翻到第五頁。”男人說。

楚子涵翻閱資料,第五頁有一張照片占據了大半個版面,那是看起來像是徽章一類的東西,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徽章?”楚子涵問。

“準確來說它應該算是校徽。”男人說,“第八頁里有關于它的記載,我們找到了這個校徽的來源,它來自美國伊利諾伊州,一家叫做卡塞爾學院的私立大學。”

第八頁上是網站截圖,網址欄里寫著www.cassell.edu,上面全都是學院的照片,卡塞爾學院的圖書館,卡塞爾學院的運動館,卡塞爾學院的音樂廳,照片上的學院風格古雅,像是一座全面翻新的古堡。

“也就是說我爸爸來自這所學院。”楚子涵點點頭,以示對偵探工作成果的贊許。

“這個徽章代表著世界樹,目前世界上所有明面存在的大小組織里,我們只能找到這個。”男人的語氣里流露著一股自豪,作為私家偵探他們已經是上海的龍頭企業,有能力對全世界范圍內發起尋找。最開始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覺得很簡單,報價給的也不高,但隨著繼續深入才發現這事蠻有挑戰性,每個偵探都熱情澎湃。

“還有別的么?”

“我們也入侵了楚天驕先生的住所,他在自己的門鎖上設置了自毀的機關,門鎖只是個假象,如果鑰匙插入不以正確的方式旋轉,里面內容的膠水就會堵塞鎖孔。”男人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鏡,“不過現在開鎖也不止有傳統手段了,我們用激光設備掃描了鎖孔內部的構造,專業的開鎖大師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在楚天驕先生的住所里,我們找到一個隱秘的地下室。”

第十七頁,是一個武器收藏架,手槍,雙管獵槍,步槍還有沖鋒槍,最后甚至放著夸張的加特林,每一樣都光澤如新,臺子上放著保養的配套工具。

和這張照片對應的是一列置物架,架子上的不是雨傘和生活用品,是一排清冷的刀劍,和那些放在博物館里的陳舊古物不一樣,很顯然這里的任何一把都是真正致命的兇器。

楚子涵翻閱資料的手指停下了,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會私藏這些東西,其中的任何一樣都足以按照法律給他定罪,難道他其實是個危險的暴徒?

“按照保密協議,這些資料僅有參與搜查的偵探和您過目,無論發現什么我們都不會大驚小怪,這是這一行的基本素養。”男人似乎看穿了楚子涵心里的想法,恰到好處地解釋,對方看起來很成熟,但實際上只有十五歲,還是可以被當做小孩子的年紀,男人覺得自己有義務說明。

“謝謝。”楚子涵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片滑向男人,“按照說好的報酬再增加30%,這些東西已經很能讓我滿意了,麻煩你把所有資料匯總一下,發到我的郵箱里。”

“能和您做交易真是很愉快。”男人收起卡片,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們還會提供完善的售后服務,譬如將來如果您有興趣,想要親自去看一眼什么的,我們都可以為您做到。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希望能和您有下次合作的機會。”

他收好資料,走的很匆忙,偵探這一行往往就是這樣,很容易在不經意間得罪什么人,不是每一項業務都敢接的,所以他得帶著墨鏡,行動總是很快。

服務生走來,新的一杯咖啡放在楚子涵的桌上,她的腦海里回憶著剛剛看到的東西,爸爸果然一直都在對自己和媽媽隱瞞著什么,他有自己的另一面生活,司機身份只是他的偽裝。所以他沒辦法和普通人一樣去努力,去把賺大錢當做自己唯一的目標。

一個男人,結婚那么多年,家人卻連他真實的面目都不清楚,這種事情細細想來是會讓人有些恐懼的,就像那個新聞里,農村幾十年的夫妻下來,妻子才知道丈夫原來曾經是個逃犯。

什么人會在自己的住所里藏那么槍械和刀具?普通的犯罪分子或者毒梟都不可能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偵探轉過街角,登上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商務車,車門關上的瞬間,明晃晃的刀刃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男人順從的舉起手,偵探們的車都是單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都搞定了?”握刀的人就在后座上,手里的長刀能直接精準地捅向前面。這是個相貌一般的漢子,丟在人群中往往就容易找不著,沒有什么特點可言,可他手里一旦握著刀就不一樣了,他的氣質,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似乎每一樣東西都能凌駕于普通人的意志之上。

偵探的懷里其實是有槍的,但他很清楚自己無法反抗這個人,最初見面的時候他確實拔過槍,然后他就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子彈從中間一分為二,失去動能,彈向兩邊的墻壁。

那已經能算是超人了,普通人在超人面前沒有任何勝算。

“按照您的吩咐,完美無缺,楚子涵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偵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真的您為什么不親自把那些東西交給她呢?或者直接當面說明,而是一定要假借我們的手。”

車內后視鏡里可以看到握刀男子的相貌,毫無疑問他就是不久前出現在那份資料中的主角,楚天驕,楚子涵的親生父親。

偵探對楚子涵隱瞞了一部分事實,他們確實調查到了世界樹校徽和卡塞爾學院,也成功入侵過楚天驕的住所,可當他們離開那個小房子的時候,走廊里就站著楚天驕,手中橫著一把寒光凄冷的長刀。

所有人都敗于楚天驕手下,偵探們一度覺得自己肯定要完蛋了,連拿槍都對付不了的怪物,肯定是必死無疑,干這一行容易得罪人,遲早會有翻車的可能,他們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然而楚天驕居然沒有傷害他們,他只是把這幾個人帶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進行了一番審訊,在得知居然是自己的女兒楚子涵出錢調查他的時候,楚天驕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讓偵探們完全無法摸清楚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后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偵探教給楚子涵的資料,以及對楚子涵描述的話,這些全部都是楚天驕手寫的稿子,偵探的弟兄們都還被楚天驕捏在手里,他不得不這樣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楚天驕答應,只要他照做,他和兄弟們都會安全。

“你有孩子么?”楚天驕居然淡淡地笑了出來。

“還沒,我妻子是丁克族。”偵探小心翼翼地說。

“那還真可憐,所以你是不會懂得這種感覺的。”楚天驕收回了長刀,“我的女兒很聰明,遠超同齡人,她能察覺到自己的老爸有問題,甚至知道該怎么去解決。我怎么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吃癟呢?當然要讓她尋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斷鼓勵她繼續前進。兄弟我建議你說服自己老婆要個孩子,等你有了女兒就會明白的,她們真的是老爹的貼心小棉襖。”

真是個神經病一樣的男人,搞這種大費周章的事情就為了吹噓自己的女兒?偵探真是沒話可說了,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楚子涵確實很優秀,那種女孩看上去完全不像十五歲,他相信自己要是有個孩子,十五歲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像楚子涵這樣成熟又內斂。

“您到底是什么人?”心里在吐槽,嘴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偵探從沒聽說過能用刀砍子彈的人,他對楚天驕的真實身份也很好奇,既然楚天驕看上去沒什么惡意,他就膽子大了一些。

“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你會對這件事保密的對不對?無論是對楚子涵,對你的兄弟,還是對你背后的公司老板。”

楚天驕大力地拍著偵探的肩膀,這是偵探從未有過的體會,他感覺自己好像一枚釘子,楚天驕每拍一下,他就會往座位上釘一寸進去,這力量簡直難以置信。

“保守秘密,是我們的職業操守!”偵探趕緊連連點頭。

“那就好。”楚天驕露出滿意的笑容,“趕緊開車去接你的弟兄們吧,他們在城東國道的橋底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過什么東西了,建議你去的時候買點便當,順便買點水。”

偵探還沒來得及說好,他忽然注意到車內后視鏡里的那個人影不見了,他回過頭去,只看見緊閉的車門,似乎這輛車上從未有人來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肩頭,那里還是生疼生疼的,唯有這種感覺才能說明,剛剛的一切對話都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