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人在黑暗里輕聲地呼喊,那是個有些稚嫩的嗓音,讓人想到軟萌咿呀的小蘿莉。
路明非裹著被子轉了個身,發出豬一樣的扁嘴聲。
“哥哥……快起來。”小女孩又喊。
路明非還是沒有反應,其實他已經隱約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了,擾人清夢往往會迎來一擊睡夢羅漢拳,昔日曹丞相說孤好夢中殺人估計也是這道理,千年以來就數他起床氣最大。
“哥哥……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要發飆了。”小女孩低聲說,透著一股狠勁。
嘩啦一聲,被子讓人一把扯走,只穿著條褲衩的路明非毫無保留地和空氣相吻,拽被子的人很不客氣直接跳上床,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路明非轉了半個圈,鼻子猛磕墻面,酸楚的像是要滋血花。
他捂著鼻子一躍而起,怒氣沖沖地瞪著罪魁禍首,而罪魁禍首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就坐在對面那張屬于路鳴澤的床上,看著他笑。
那委實是個和這里格格不入的女孩,齊腰長發編織成兩條長長的細辮,別著兩個骷髏發卡,黑色的蛋糕裙像朵云彩似得簇成一團,上面到處都是皮質蝴蝶結,鏤空的黑色蕾絲小腿襪,搭配七八厘米高的純黑筒靴,完全像是從某個漫展里走出來的cosplay姑娘。
“又是你?煩不煩啊,想要騷擾人就不能換一個,老追著我干什么?”看清楚那是誰,路明非沒好氣地又躺下了,姿勢介乎于勾引男人的埃及艷后,和瑪麗蓮夢露之間,托腮看著那只小蘿莉。
他有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經常會做夢。做夢并不奇怪,但是做夢做成連續劇,還老夢到一個人就很奇怪了。
眼前的小蘿莉就是他夢境中的人物,叫做路茗沢,自稱是他的妹妹。他路明非有沒有妹妹,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家中只有死胖子堂弟一個,不曾有這么如花似玉的小蘿莉。但路茗沢異常堅持,而且還雷打不動地每周報到,但凡路明非做夢,不管是多么光怪離奇的夢境,一定都會有路茗沢的出現。
最開始的時候,路明非甚至覺得她可能是傳說中的魅魔,專門進入男人的夢境欲行不軌之事,甚至還小期待了一下,希望能做點和陳雯雯或者楚子涵有關的夢境。遺憾的是路茗沢大多數時候都是來找他聊天的,和陳雯雯講白了她會出現,遇到楚子涵了她也會出現,總之現實里的生活有了什么波動,晚上大概率就會夢到路茗沢。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我那不是追著你,是只會在你的夢境里出現。”路茗沢撇撇嘴,滿臉鄙夷。
“一般來說,會說出這種話的在我們二刺猿那叫做魅魔。”路明非懶洋洋地說。
“怎么,你還想跟我發生點什么?雖然早就知道你很變態但沒想到你還好這口,我倒是不在乎,可是你敢么?”
路茗沢拉著自己的裙子,微微往上提了一些,所謂圣域般的三角絕對領域,白花花的大腿暴露無遺,她微瞇起來的眼神寫滿了誘惑。路明非想克制住自己三俗的欲望不去看,但心里確實癢癢的很,反正這是夢境,夢里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不會有警察叔叔跳出來說他是變態蘿莉控,就要帶他去警察局,青春期的處男受不了這等沖擊。
“雜魚處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嘞,敢來摸一下么?”
路茗沢捂著嘴角輕笑,就在差那么一點點就要看見胖次的時候,她忽然松手,把裙子放下了,看待路明非的目光就像看垃圾,“雜魚遇到別的漂亮妹妹連動下手都不敢,在我這心里那點齷齪倒是一點都藏不住了!居然對妹妹有非分之想!”
“廢話,我要是下手警察叔叔就該找上門了,我是那種好色之徒么!”路明非趕緊抬頭挺胸,論跡不論心,這事兒上他絕對是正人君子。
“你當然是,只不過有賊心沒賊膽,你敢說蘇曉檣走光的時候,你這雜魚沒有多看兩眼人家的內衣肩帶?”路茗沢冷笑。
出現在夢境中的路茗沢,一大特征就是她知道路明非生活中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細節到他今天的一日三餐和所見所聞。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路明非剛剛的正人君子之氣立刻蔫了下去。
“看了就是看了,真正的老實人這種時候就該閉上眼睛非禮勿視,別找那么多理由,雜魚就是雜魚,不成氣!”路茗沢咄咄逼人。
“好吧你想罵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能不能換個稱呼,一直雜魚雜魚的很容易讓我想歪欸。”路明非只好認輸。
通常這種臺詞只會出現在不正經的漫畫里,張口雜魚閉口雜魚的囂張蘿莉,下場往往是被壞大叔綁起來教育到雙眼飆淚眼角翻白的求饒。路明非固然不是壞大叔,但面前一直有個哥特蘿莉這么對他說話,他總覺得有奇怪的即視感。
“如果伱能支棱起來我怎么會說你是雜魚,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不爭氣。”路茗沢嘆了口氣,腦海中想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軟萌又可愛,委實是個會讓人心里一動的姑娘,與之相比眼前這家伙就有點掉檔次,“哥哥還真就是不如姐姐好,哪哪都看著叫人不順眼。”
“你還有個姐姐?”路明非問。
“快兩個月沒見面了。”
“那么喜歡她干嘛不去找她,老賴在我這。”
“因為那條世界線已經圓滿結束了,我也就沒有繼續呆下去的理由。可你這條雜魚還在死水潭里面蹦跶不出去,我總得來看一看。”路茗沢上下打量路明非,眼神相當的不滿意,就像一只貓不待見自家的主人,懷疑他為什么沒有帶小魚干回來,“算是仁至義盡?”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只是因為你沒有上條世界線的記憶,小問題。”
路茗沢打了個響指,剎那間無數片段如飛速流轉的膠片沖進路明非腦海里,來自不同世界線的記憶,最初的起點始于一場交易,他甚至記起自己和名叫路明菲的女孩告別……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事,都像是從極深的地方鉆了出來重返光明。
忽如其來的巨量信息讓他頭疼欲裂,幾乎是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花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緩過來,眼前一片空白,汗如雨下。
“記起來了?”路茗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瞳孔中蕩漾著華美的金色。
“你還真是我妹妹……或者叫弟弟也可以?”路明非擠出一個苦笑,在那短短的時間里,他以第三人的視角看完了路明菲所經歷的整個人生,當下的這一幕真是叫人熟悉,就像上一條世界線里,路明菲與路茗沢的初遇。
“明菲已經斬斷了囚禁龍族命運的鎖鏈,我就保持了上個世界線的形象,從今以后都只會是妹妹。”路茗沢說,“但在這個世界里,一切都還只是剛開始,命運石之門的諸多可能里的其中一條,只不過這次變動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身邊的事物。”
“我從來沒想過跟我說要去幫忙打爆婚車車軸的家伙,忽然有一天變成了高冷的黑長直女神……你確定這只是世界的一種可能而不是來玩我的?”
路明非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他的腦海里不僅僅只有路明菲的世界線,也有過去很多種可能的,比如有的世界線他居然泡到了陳雯雯,有的世界線結局是和蘇曉檣在一起繼承家業,當然更多的還是喜歡了諾諾,畢竟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道白月光。
“可是楚子涵很可愛不是么?換做是楚子航,學生時代壓根就沒搭理過你,外冷內熱八婆到認為自己不管你就不行的三好少女,俘虜你這條雜魚的心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這樣你也就沒必要在后來喜歡諾諾了,人家是有夫之婦。哦對了,我忘了,在這條世界線她和凱莎只是好朋友,你的老大現在身材極其勁爆能當世界小姐呢。這么一想你加入卡塞爾學院身邊全都是妹子,這不妥妥男主劇本開后宮的節奏?”路茗沢滿臉壞笑。
“我可不是那么咸濕的人!”路明非趕緊為自己爭辯,再這么說下去感覺他都要變成類似副校長的貨色了。
“你可以是!后宮男主往往是眾多男兒心里最想成為的人,但那種角色不算雜魚,算淫賊,而你本來就是淫賊。”路茗沢笑的很是囂張,“別忘了當初是你說,師兄你要是個女孩我鐵定嫁給你的。如今楚子涵出現了,這條世界線在我看來算是極度完美的一條,能讓你這咸魚也翻身。況且你現在心里不是已經惦記上她了么,還敢跟別人爭辯說我那不是暗戀,是憧憬學姐~騙誰呢。”
路茗沢模仿著路明非說話的口氣,那動作那神情真是惟妙惟肖,扭捏的好似初次戀愛的小女生,只不過這樣子在路明非這個當事人看起來就很糟糕了,怎么看都覺得自個兒說這話的時候想必也同樣淫賤。
“別玩了你,你這次來是干什么的?又想在這里叫我給你屠龍?”路明非只好改變話題打斷路茗沢,再看下去他會尷尬死的。
“不需要了已經,因為路明菲已經把該做的都做完了,這條世界線上的尼德霍格死不死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又不屬于這里。基于同樣的理由,我也不會給你不要死什么的作弊功能,這里的龍得你自己來屠。”路茗沢說。
“那你還跟我這么多廢話?姐姐就可以拿永久言靈,哥哥只能有體驗卡,現在連體驗卡都木得了是吧!當初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魔鬼,專門做靈魂生意,現在生意還沒做完錢賺夠了就想拍拍屁股跑路,把老客戶棄之不顧,你這不就是跑路的垃圾房地產開發商么!”
“急什么?”路茗沢撇撇嘴,“完全沒事我能來拿你開涮么,這次我是來幫忙的,幫你追楚子涵。”
“我擦,你能有這么好心?”路明非差點蹦起來了,在他看來路茗沢只要開出優厚的條件,往往代表著陰謀詭計。
“信不信由你嘍。”路茗沢搖頭晃腦地背著手,一副高深做派,“單憑你自己想要撩到楚子涵,難度基本等于登天。雖然說她和楚子航有本質上的區別,但很多地方都還是相似的,楚子航生平遇到無數桃花,最終能打動他的也就是個擅長色誘的小龍女,就這最后都沒走到一起。楚子涵能好到哪去?我不怕跟你劇透,可你現在在人家心里就是個馬仔,而且楚子涵甚至認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路明非愣住了,他當然想過楚子涵有多難追,卻沒考慮到從一開始戀愛對她來說就是不存在的選項,所謂高冷女神的高冷二字絕非輕易就能放下的架子,而是真的冷淡到了連她自己都沒任何想法,到了無欲無求的境界。
“想清楚了?那求我,你求我我就傳授你如何追求楚子涵的秘籍。”路茗沢微笑。
“你做夢!”路明非大手一揮,像是要把自己和路茗沢隔開,“又來玩這套是吧,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不需要,哪怕我請客只能請學姐吃拉面,也希望學姐會愿意喜歡吃拉面的我。收起你的糖衣炮彈,過去的無數個世界我都沒有上你的當,這個世界也不會,要追學姐我只會靠自己!”
“嘖嘖嘖,這話說的可真霸氣,可是霸氣側漏的人往往沒什么好下場。”路茗沢搖搖頭,“需要我告訴你,你心心念念的學姐今天晚上就會離你而去了么?她現在已經坐上了前往遠方的飛機,和大波版本的凱莎一起去執行某個任務,人家的心里壓根就沒惦記你,走也沒打算通知你一聲。你這還不努努力蹦跶到女神的眼前,那女神這輩子怎么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腳邊還有只癩蛤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