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應夭夭搖了搖頭。
“北原太冷了。”
并不覺得意外呢。顧深彎眸笑了笑,低了低頭。
“……你怎么了?”看著顧深突然低下頭笑了的樣子,應夭夭有些奇怪。
“那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顧深道。
應夭夭看了眼顧深,粲然一笑,“我會記得的。”
下午的日光依然明烈,帶著股淡淡的花香。
顧涼在府里待了一個中午加下午,還是決定回去。
這次回去,依然是慕粟跟著他。
走到路邊攤販的時候,顧涼忽然看了路旁的花鋪兩眼,心想,若是給娘親買束花,她應該會高興一點。
這么想著,顧涼便讓花鋪的人采了一把花扎了起來。
買了花,顧涼自然地把花丟進慕粟懷里,便慢悠悠地繼續往前閑逛。
看著太陽一點點往下走,慕粟不禁有些擔憂,“少爺,我們待會是回府,還是?”
聽了他的話,顧涼頓住腳步,回頭。
“……”慕粟有一些緊張。
“你覺得呢?”顧涼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問。
“屬下不知。”慕粟搖搖頭。
“你覺得我娶一個人界公主,可能嗎?”顧涼依舊是不緊不慢的速度往前走著,聲音里卻是帶著股散漫的味道。
“還是,可能的吧。”
慕粟躊躇了一下,小聲道。
慕粟想到了和自己一樣化形的一些花妖,他們就有很多,找了人界的伴侶。
慕粟想著想著,思緒忽然凌空劈了個叉,開始想自己未來的伴侶了。
一股子熱氣從心里燒到耳畔,慕粟耳朵紅了紅,有些羞赧。
也因此,慕粟在抬頭時看到顧涼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少,少爺?”慕粟聲音有些顫栗地問。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顧涼忍了忍,憋出來一句稍帶嘲諷的話來。
雖然有些疑惑,慕粟還是點點頭,小聲地回,“謝謝少爺夸獎。”
顧涼只覺得心口疼,氣的。
顧涼其實早就早好了不娶的準備,感情一事,太復雜。若是真的喜歡上一人,那人便是自己的軟肋,顧涼才不會讓自己有軟肋……
原本,顧涼對父親母親的感情有些懷疑,現在不懷疑了,卻是有些膽怯。
世上哪有那么巧,剛好有一個人被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顧涼以一種悲觀沮喪的心情看這些,何況,他的降生,本就不被人期待,他原來的容貌,也被人所厭……
手指落在臉上,似乎還能感覺到斑駁的觸感,顧涼眸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換上了一副嬉笑的模樣。
慕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顧涼這一變化。
倒是路過的花薔,看到了顧涼的臉色,腳步頓了頓。
但是,隨即花薔收回視線,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路上。
她現在,扮演的可不是自己。
聽閣中的姐姐們說,閣子里前幾日進了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據說是老鴇的上面人。
小丫頭百合一邊擦著欄桿,一邊悄悄地打著哈欠。
百合是被家里人賣進來的,在這里已經三四年了。可以說,閣里的姐姐們,她都是認識的。
只是,百合心里也想,見見那位姐姐。
這天下午,百合也確實見到了其他姐姐們口里的女子。
因著春花夢一般是晚上營業,白日里閣里便是靜悄悄的。
正擦著欄桿呢,忽然就有輕輕的腳步聲,布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輕輕的,有些撓耳朵。
仔細聽,那步子又輕又巧,百合便不由自主地往上面望了一眼。
真的只是望了一眼,之后,眼睛便再也離不開了。
實在是,太過好看。百合感發誓,那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女子一身紅衣,面白如微透的白瓷,輕而透,眼眸明麗,紅唇微勾,橫生出無邊魅惑。
百合看得呆了,手里的抹布都要掉了。
似是注意到她過分火熱的視線,女子臉側了側,百合一個激靈地收回了視線。
女子從她身旁經過,薄如輕霧的淡香從女子身上傳到她的鼻間,讓人心馳神蕩。
百合呆呆地愣住了,一直到女子走出視線,還保持著之前一動未動的模樣。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百合有些遺憾,她竟然還不知道女子的名諱。
雖是女子,百合極其喜歡好看的女子,為她們偷偷畫像,珍藏起來。
百合握緊了方才被她緊緊握著的抹布,暗暗想,回頭一定要好好畫上一副。
而花薔從春花夢里出來,便戴了面紗,坐上了馬車。
可惜,倒霉的馬車中途壞掉了。
無奈,花薔只得從馬車上下來,帶著她的手下一起步行前進。
原本,看到顧涼的時候,花薔想要撩一下的。
那么漂亮的臉上出現失態的表情,該有多好看呢。
心里蠢蠢欲動,理智還是占了上風。何況,她還想著早些恢復自己的自由。
到時候……她就徹底地沒有了牽附了。
感覺著身后衣衫摩擦的聲音和腳步挪動的聲音,花薔扯了扯唇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現在,可不是自己呢。
只是花薔不知,自己會那么快和的,和顧涼又見了面。
回到府里,應夭夭有些走得累了。
天色有些晚了,太陽似乎也在慢慢地回歸到大地的懷抱。天空一側是瑰麗的晚景,一側是明凈的藍色,帶著一輪淺淺的彎月。
臨近應府,人聲減少兩人并肩走著,有些沉默。
似是覺得氣氛太過安靜,應夭夭扶了扶發間的玉簪,眼眸動了動。
“你背背我嘛,我在這邊等你,你可以少走幾步……”
待應夭夭要說些什么打破這沉默,一個嬌俏的女聲傳了過來,隨即,一個粉衣麗影便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
十幾歲的小姑娘,從拐角里跑出來,腳步歡快,聲音輕俏。
只是,往回看再回頭,看到兩人,小姑娘立馬噤了口,頓住步子有些小心地站在原地。
很快的,一個十幾歲的小伙子也從拐角跑出來,氣喘吁吁的,手里,還拿著一個熱乎乎的紙袋。
根據應夭夭這些時日吃遍桃花小鎮的經驗,小伙子手里的是李記的核桃酥,味道鮮美的核桃仁外裹著一層輕薄的冰糖,酥而脆,甜而不膩。
在應夭夭看到他的時候,那小伙子也看到了兩人,不禁一愣。
小姑娘像是等到了靠山,“蹭”地一下躲到小伙子身后,一雙咕溜溜的眼睛看著兩人。
顧深一路沉默地夠久了,終于找到了看似有事情發生的兩人,無端生起想要看熱鬧的心思。
回過神來,顧深不禁臉色一僵,本就有些冰冷的神情也更冷了。
應夭夭不小心瞥了顧深一眼,默了默,就準備越過兩人,走過去。
顧深隨著她,神態頗為悠閑。
不想,那小伙子攔住了他們。
應夭夭看著攔住自己身前的手臂,疑惑地抬起眼看他們。
小姑娘似是被看得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腦袋在小伙子身后暫時消失。
小伙子則是臉上不經意閃過絲膽怯,隨即,漲紅著臉囁嚅道。
“你,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
話落,小伙子像是想要縮進殼里的鵪鶉,整個人都透出一股“不要傷害我”的氣質。
疑惑地回頭看了眼同樣疑惑卻顯得高深莫測的顧深,應夭夭回過頭,“你們是?”
“我們?”小伙子似是有些驚喜,滿面紅光的,“既然夫人不認識我們,就算了,哈哈,打擾夫人了。”
“那,我們先走了。”像是心里的一塊大石落下,小伙子滿臉喜色,滿心歡喜,聲音里都帶著股開心的迫不及待。
雖是如此說,小伙子身后的小姑娘臉色依然繃著,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未信。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身后,顧深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雖然有一點陌生,但那兩張臉的輪廓,確實是有些不同。
應夭夭皺眉看向顧深,有種被拆臺的感覺。
不過,“你真的認識?”
語氣里,滿是狐疑。
“嗯。”點點頭,顧深這次確定了。
不顧兩個小家伙瑟瑟發抖的樣子,顧深緊了緊眉頭,往日不茍言笑帶來的煞氣又重現在了他的臉上。
“東海鮫人,南越貓族?”
不去管對面兩個家伙滿臉的蒼白,應夭夭聽得卻是滿頭的問號。
怎么回事?應夭夭眼神相問。
這次,顧深沒有看她,只是一臉嚴肅地看向兩人。
“鮫人就算了,貓族的小崽子也來這里,這邊好玩?還是,”顧深眉頭擰緊,“私奔?”
像是有些難以啟齒,顧深的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一樣。
“你看出來了?但是,小陌之前,并沒有見過你,是吧?”雖是對著男人說的,但是小伙子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確實。”
顧深深深地皺起眉頭,“但是,貓族的貓騷味太清晰了。”
應夭夭:……
小陌:……(整個人快要縮起來,臉都紅透了)
小伙子愣了愣,臉色馬上地沉了下來。
不過,那怒意像是浮花掠影一般,小伙子臉上很快出現了一種要怒不怒,要笑不笑的猙獰表情。
“大人,既然您不喜歡我們身上的味道,我們這就離去。”
把手里的核桃酥妥帖地放進小姑娘小陌手里,小伙子一臉恭敬和敢怒不敢言。
“離青……”
顧深看著兩人,還是開口問了。
“你一個人過來這邊?族里知道嗎?”
離青,一個身材纖瘦卻不顯得瘦弱的鮫人,站在小姑娘小陌身前,那一臉堅強卻因為這一句話而垮掉了,一張清俊的臉皺成了一團。
“大概,不知道吧。”離青有些閃躲地避開了視線,對這位前輩面前,他只覺得慚愧。
不確定的語氣,倒是又讓顧深不快,不過,“發生了什么事?”
以離青父親對他的寵愛,且,以他父親的聲望,顧深不相信,離青的離開,族里人會一無所知。
不等離青回答,顧深又道,“若是有需要,可以來應府找我。”
“你父親不錯,他的孩子,我相信品行能過得去。”
顧深的語氣極淡,不像是說什么承諾,倒像是普通朋友間的一句應承。
但離青的反應極大,眼圈頓時就紅了,這讓顧深有種不妙的感覺。
但是,以他的性格,別人不愿說的,他不會去多問。
只是,私下里會不會去查,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有再說什么,顧深和應夭夭與兩人錯身而過。
“等等。”
離青突然開口,大聲問,“大人,您是來自北原嗎?”
顧深:……這是什么蠢問題?
“是。”
“那,不應該是顧府嗎?”說著,離青有些傻氣地撓了撓頭,一臉真誠。
可惜,離青的真誠被一堵寫滿拒絕的后背擋住了。
“……”腳步頓了頓,臉詭異地熱了熱,顧深道。
“管好你自己,不要忘了,貓族可不會要一個無能的上門女婿。”
冷冷地留下一句,顧深以一種“冷艷高貴”的步子牽著應夭夭的手走了。
“果然是有些傻氣。”走出幾步,顧深轉頭和應夭夭吐槽道。
“太年輕了。”
看到應夭夭也轉過頭,似是認真傾聽的樣子,顧深索性把自己和離青父親的一小段經歷講給她聽。
簡短幾句,無非是一個不喜歡海邊潮濕的大狼一時沖動乘船落水的狗血事情。
不過,若是按照正常劇情,該是落水的之后多么的霸道強大,給了救他的鮫人多少多少好處,甚至以身相許。
但其實,若是顧深沒有因為大戰而靈力漸漸消退,事情確實會和俗爛劇情里的一樣。
好在,結果是相似近似一樣的。顧深確實和救他的離朱成了極好的朋友。
“……看情況,似是發生了什么。”想到這,顧深有些擔憂。
“你去看看?”應夭夭有些意猶未盡地問。
“……你這是什么表情?”注意到應夭夭一臉奇怪的表情,顧深一臉奇怪地問她。
“沒有啊,”應夭夭搖了搖頭,“你再說說你和離朱的事情吧?”
“很想聽。”應夭夭一臉認真。
“你,親我一下。”
顧深小小糾結了一下,一臉大尾巴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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