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嗅薔薇

第一百三十章月光

走到一半,應夭夭暗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夠莊重,先回屋換衣了。

于是,在顧涼未在場的時候,他的事情被應夭夭和那女子掰扯了一番。

紅紗過來,只字未提婚事的事情,只是“單純”來感謝應府對李翡的收留。

應夭夭一邊牙疼,一邊和她進行你來我往的禮節性問候。

等人走的時候,應夭夭扯了扯嘴角,感覺面部有些僵硬。

正廳里,只剩下應夭夭和應淮陪著。應夭夭面部僵硬地喝著茶,應淮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身形被顆盆桂擋了一半。

注意到應淮,應夭夭手指小小抖了抖,頗覺尷尬。

“花朝,你什么時候坐在這里的?”

雖然換了名字,但應夭夭還是習慣他原來的名字。

應淮愣了愣,淺淺地笑了,“在夫人來之前。”

應夭夭是真的尷尬地要化作一縷煙飄走了。

捏了捏手指,應夭夭看向應淮,“坐累了么?天晚了,去花廳吧。”

應夭夭感覺自己的話非常的沒有邏輯,但是,在小孩面前,還是擺了一副十分正經的臉。

“……哦。”

點點頭,應淮隨應夭夭一起出去。

自半半成了顧深后,應夭夭便沒有同花朝親近了,何況是應淮。

何況,從及到自己腰際的小孩,到比之自己,只差一個肩頭的十幾歲少年,應夭夭心里只覺時光飛逝,有些感慨,有些別扭。

忍不住關心,“你現在,學得怎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應夭夭也有些佩服自己了。

捏了捏手指,應夭夭迎著應淮有些尷尬的表情,一副溫和的表情問,“你想出去游玩?”

“嗯,古之先賢,游歷山川,感悟頗多,胸襟闊大,其人磊磊。”

聽到這話,應淮有些欣喜,雙眼灼灼地道。

只是內心有點虛,他只是想出去玩玩。另外,還想去南越看看,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然后四處玩玩再回來。

應淮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回去后的情況,沒有想到自己回去后被留在那里的情況。

此時,應淮只是一心想著去哪里玩一玩。自從半半成了顧深,竟然又成為夫人的伴侶,要說心里沒有差距,那是謊話。

他現在只是去玩,想必她也不會在意吧。

“所以……”應夭夭聽應淮的話有些一愣一愣的,“因為這個,想要去外面游歷?”

內心卻是在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是妖族的小崽崽,居然對學識有這么高的領悟,自己居然養出這么厲害的孩子。

潛意識里:多么奇葩的一孩子啊。

心里各種念頭紛雜,看向應淮時,應夭夭的目光溫柔,表情慈和,其實是一副看傻兒子的傻兮兮表情道,“這件事,容我再想想。”

看著應淮表情似乎被點亮的模樣,應夭夭又忍不住潑冷水地道,“不過,現在還是學習為重,知識,是需要積累的。”

天知道,應夭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顯然,應淮也有些懵圈的表情。

“那,我把該看的書都看完,背下來?”應淮試探道。

“……不行,需要理解,融會貫通。”

應夭夭舉步往前,衣袖輕甩,手背在身后,一副悠悠然然的模樣。

應淮腳步頓了一頓,面上的茫然聽停留了許久。

“那……”

應淮還想要掙扎一下,被應夭夭回過頭的一個眼神凝住了。

話在喉嚨里,被應淮帶著股惱意地咽了下去。

和應夭夭如出一轍的桃花眸暗了暗,唇角抿直。看著和應夭夭越拉越遠的距離,連忙抬步追了過去。

到底怎么來說服呢?應淮有些糾結。想到小五和自己說過的話,應淮雖然定了定心,但依舊有些忐忑。

兩人到花廳的時候,人都到齊了。

小四、小五、青梔和雪蘭一桌。至于顧涼,自己占了一桌。

也不知什么時候起,應府人習慣了在花廳里吃一日三餐。

應夭夭環視一圈,沒有李翡,大概是回去了,要不然,在自己園子里吃,小五也會告訴她的。

沒有看到顧深,應夭夭心里有些奇怪,讓應淮去顧涼身旁坐下,問了門口處伺候的丫鬟。

“先生呢?”

“先生說,今日回去,有時間過來。”小丫鬟恭敬地回答。

眉頭擰了擰,應夭夭自己沒有察覺。

用過晚飯,應夭夭回到園子,坐在樹下去看黑漆漆的天。

“夫人,心情不好?”

小五過來,坐在她身旁。

“最近你好像沒怎么過來,是因為歲竹嗎?”有些無力地搖搖頭,應夭夭問。

過分坦然的態度,雖是內容讓小五吃驚,但心情倒是放松下來。

“嗯。”笑了笑,小五有些羞澀地低了低頭。

雖是想著自己的事情,但是對于小五的表現,應夭夭時刻注意著。

心里的僥幸放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隱憂。

瓊仙閣和姻緣司,雖然看起來比較融洽交好,但是職責相似,有交叉的地方,之后免不得有矛盾。

應夭夭曾阻止兩人,便是出于這個原因。但是兩人如今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樣子,應夭夭又有些心軟。

總歸,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心里想著,倒是有些豁然。

“夫人,我,我會盡力克制。”

一旁的小五,看著應夭夭一言不發,表情從糾結到松了眉頭,不禁心下惴惴然。

各種想法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一方是心愛的戀人,一方是最衷心的主人兼知心人,小五糾結了又糾結,還是忍下心頭酸澀,沙啞著嗓音道。

“……嗯?”

應夭夭還在糾結,沒有聽清,有些好奇地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你若是真的喜歡,我會幫你。”應夭夭彎了眼眸,揉了揉小五細軟的頭發。

“夫人……您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小五鼻子一酸,眼睛又濕又涼亮地看向應夭夭。

“沒事,你遵從自己的心意……”應夭夭搖搖頭,打算和小五好好談一談,有關自己的決心之類。

一時間,應夭夭心里滿是豪氣。

“夫人,沒事的。”飛快地打斷了應夭夭的話,小五使勁地搖了搖頭,一頭扎在了應夭夭懷里。

應夭夭一愣,面色一暖,眼眸唇角不可抑制地彎了彎,因為顧深不告而別的不快心情也好了一些。

“小五,你知道的,我身邊,你和小四陪我的時間最久,你們待我真心,我也一樣。”

回顧自己在仙界和在人界的短暫時間,應夭夭的回憶里,都是小四和小五陪著自己歡笑,給自己逗樂的美好記憶。

她們還陪自己下界,應夭夭想。

對于自己的話,應夭夭也有些感動了。一個孤孤單單想要下界游玩的仙子,兩個何種境地都愿意跟隨的兩個小仙子……

應夭夭忽然有些理解應淮想要去游玩的心情了。但是,她還是不會答應的。既然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她便有責任為他負責。

越想,應夭夭越是感動,為自己。

“那,夫人,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呀?”

小五從應夭夭懷里小心地縮回去,擦了擦眼睛,頗有些天真無邪地道。

應夭夭滿心感動化成了水,凍成了冰,整顆心哇涼哇涼的。

“這個嘛,再等等。”應夭夭撇過目光道。

“嗯……大概很快。”目光迎向小五濕漉漉亮晶晶的眼睛,應夭夭輕咳了一聲,改了口。

“夫人不要勉強。”小五善解人意地道,眼睛還眨了眨。

“不勉強,不勉強。”

心里在流眼淚,應夭夭又開始為自己感動起來。

“夫人,是因為先生回去而煩惱嗎?”

像是看到應夭夭的窘迫,小五“妥帖”地照顧了應夭夭的心情,換了話題,“夫人,先生走的時候,我也在場,看上去,先生很喜歡夫人呢。”

嗯,這才是小五正確的打開方式,應夭夭想。平日里被小五管習慣了,應夭夭難得見小五有些軟弱的樣子,一時有些飄,現在,倒是心情平靜下來,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

聽了小五的安慰,應夭夭點點頭,一臉自然地看著小五道,“沒有,他走不走,和我沒什么關系。”

嗯,看起來非常的平靜,如果忽略那雙眨也不眨的眼睛的話。

只是,心情好了一些,因為小五的話。

了然地點點頭,小五笑了笑,“先生會很快回來的,夫人您放心吧。”

“我怎么會擔心,好了,天晚了。”

有些窘,應夭夭不想在小五面前失禮,不禁指了指頭頂,“看,天上的月亮。”

小五應言抬起頭。

黑壓壓的云彩遮了半邊天,哪里能看到一絲露在云外的月亮一角。

看著小五無語凝噎的表情,應夭夭也抬起頭。

嗯……

“看來是要下雨了。”應夭夭亂說地道。

“嗯,那我先回去了,萬一忽然下雨。”

小五怕夫人被自己蠢哭,連忙告了辭,將錯就錯地道。

“嗯。”

點點頭,應夭夭漠然地抬頭望天。

黑漆漆的云彩,一層一層的,只有遮著月亮的天空有些亮亮的,帶著一絲瑰麗的色彩。

待臉上的熱度慢慢褪去,應夭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也起身回了屋子。

黑漆漆的屋子,一點點地被一燈燭火點亮,閃著溫暖柔和的光。

一剪美人影,纖長窈窕,長發飄飄,纖腰一握。

燈火搖了搖,美人影子晃了晃,看起來,似乎有些孤單了些。

應夭夭把床被鋪開,坐在床邊開始飲酒。

睡前一杯桃花釀,應夭夭還無聊地用白日調好的口脂涂了涂唇。

紅艷艷的。

看著鏡子里白皙的面,紅艷艷的唇,應夭夭“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笑得彎了腰,很快的,笑聲又戛然而止,面色冷漠無比。

用帕子擦了擦唇,口脂被一點點用力抹去,因為用力,不染口脂的唇反而帶了血色,襯著白皙的面孔,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出一種蒼白的嫵媚來。

若是顧深在,此刻大概已經壓著某人,在某人唇上肆/虐了。

應夭夭對自己此刻的心情極為惱火,明明是不熟悉的人,沒有見幾次,自己怎么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呢。

有些不齒,有些憤憤。

但更多的,是無奈。

擦著嘴巴的動作慢慢停住,應夭夭舔了舔有些發疼的唇角。

果然,那人就是自己的克星。

應夭夭憤憤然地想,把自己嘴巴的疼痛也不講理地算在了顧深身上。

而遠在千里之隔的北原,顧深正帶著自己的一班人在冰上行走。

明明該是夏季,這里依然飄著雪花,遙遠的冰川映著更遠的藍天,顯出一種冰藍色的冷。因為陽光,似乎帶了一層柔軟的外殼,看起來又不那么冷酷。

幾人正在勘測冰原,從最近的狼族探測上來看,在更遠的冰川附近,有溫暖的不明熱源出現,致使部分冰川融化。

而顧北回來,也正是因為此事。

“深族長,近日……”

幾人中,因顧深靈力最高,也只有他沒有穿厚實的貂毛大衣。

走著走著,顧深卻是停住步子。

幾位祭司以為他有什么話講,不禁也停下步子,恭敬地看向他,等著他講話。

“阿嚏!”一個大大的噴嚏。

揉了揉鼻子,顧深有些納罕,在幾人的目光里坦然地笑了笑。

“走,我們說到哪兒了?”顧深一邊走,一邊四下看著道。

幾位祭司大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地開口,“深族長,您是,被什么詛咒了嗎?”

“沒啊,只是有人在背后說,”顧深連忙搖頭,話沒有完,鼻子酸了酸,又是頓住。

“阿嚏!”

一個大大的噴嚏后,顧深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哦,是有人在想我。”顧深面上的平靜變了,欣喜的表情掛了起來。

幾位祭司互相看了看,互相點點頭地了然示意。

果然是有什么問題。

幾乎一輩子身處北原的狼族祭司們,不知道世間之大,還有一些因非可抗力而產生的一些奇妙現象。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曾經狼族強盛,顧深做族長的時候。

也是一段時間,顧深頻頻地打著噴嚏……

看到幾位祭司的表情,顧深有些無奈,深感無力。

但是,想到曾經認真解釋的自己,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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