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應夭夭問。
“之后,兩只兔子就被蛇吃掉了。”小五道。
“???”應夭夭詫異地眨了眨眼睛,似是不解。
嗯……自己兒子居然連兩只兔子都護不住的感覺。
“真的?”看著小五的表情,應夭夭有些懷疑。
“沒有啦。”小五笑著搖了搖頭,“涼少爺被李翡姑娘‘救’了,李翡姑娘被蛇咬了。”
“夫人是不是也覺得奇怪,我們也都覺得奇怪呢。”小五搖搖頭,把應夭夭的一縷碎發勾起來。
“嗯。”
小五一臉神秘地看著應夭夭,有些夸張地道,“這下,總算沒有人會覺得荒謬了。雖是煙花女子,卻修養極好,能得府里女主人喜愛;知恩,救心愛人于危難之中。果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小五此刻的神情,和小四頑皮的時候極像。飛揚的眉眼,發亮的眼眸。
唔,看來是被氣到了。應夭夭暗想。
“果然厲害。”應夭夭附和著感慨道。
“可不是嗎?”小五有些惋惜地道。
“夫人,涼少爺不會因此就要娶那女人吧?”小五有些憂愁。
“本就要娶的,不過,不是以他的身份就是了。”應夭夭安撫地拉了拉小五的手,淡淡道。
“可是……以其他人的身份?”小五愣了愣,有些驚喜地看向應夭夭。
“嗯。”點點頭,應夭夭也不打算瞞了。
“我們懷疑,李翡接近小涼,是由背后破壞紅線的人所指使。”
“敵在暗我在明,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引蛇出洞了。”
應夭夭說著,有些懶散地靠了靠椅背,“我是不想再等了,也不想,漫無目的地去找。”
“給她半個婚禮,想必,結果就自然浮出水面了。”應夭夭懶洋洋地瞇了瞇眼睛,手指磕了磕手邊的琉璃水杯。
“……哦。”
雖然是一個辦法,把事情解決了也很開心。
但是,小五莫名的,覺得夫人果然還是太怕麻煩了。
果然,和他們在一起久了,自己似乎也被影響了。小五心想,自己該高興才是。
只是,這樣出賣兒子的事情,先生會同意嗎?不說先生,少爺會同意嗎?
小五有些不樂觀地想著。
只是,以其他人的身份,是以誰的呢?
之后,應夭夭得知那咬了李翡的蛇是毒蛇,幸好顧涼反應迅速,且“隨身帶了藥”,救了她一命。
但救人之名,已經妥妥帖帖地安在了李翡身上。
眾人看法,也覺得女子有義,雖出身低賤,倒若成了,也算一樁風流美事。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顧涼首先一個不愿意。堂堂云閣閣主,怎么會娶一“煙花女子”,盡管,她真實身份是尊貴的一國公主。
雖然之前,他也是愿意的。
硬著頭皮去和應夭夭說,應夭夭也只是把利弊告訴他,并提出可讓其他人代他成親的建議。
只是,顧涼還是有些心里發愁。
“母親,我心里有人了。”
糾結了許久,顧涼還是把實情告訴了應夭夭。
“真的?”
應夭夭懷疑她為了躲避,故意糊弄自己。
“嗯。”顧涼點點頭,手里畫軸一展。
畫上,一垂眸溫婉女子,一身簡單青衣,姿態柔美,讓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她是?”應夭夭有些喜歡地問,又道,“可是情投意合?”
這個比較關鍵。
“……她不知道。”
“但,我不想辜負自己的心意。”看出應夭夭的神色,顧涼解釋。
這個,似乎有些難辦。
在計劃這個之前,應夭夭是以顧涼心中無牽掛為前提的。現在這個么……
雖然很想讓兒子好好的,但是……
“若是你能查明事后實情,不要這樁婚姻也罷。”應夭夭看著顧涼,妥協道。
“不過,你可一定要把她娶回家里來。”應夭夭點了點下巴,示意顧涼看畫里的女子。
“多謝母親。”
“下去吧。”應夭夭手擺了擺,示意道。
看著兒子漸漸高大的背影,應夭夭有些想顧深了。
兩人的煩心事,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煩惱,應夭夭感覺手有些癢。
正在往回趕的顧深:“阿嚏!”
嗯……嗯……腳步不自主地慢了一下。
午間,應夭夭還在午睡。
窗外日光曜曜,綠的發亮的葉片間,撒下些灼目的白色斑點。
已是夏日,偶有蟬聲,院內更有赤色蝴蝶于院內翩然飛過,尋覓那開得最美的花朵。
上午顧涼的話讓應夭夭心有所思,想了許久,卻是想不出什么顧涼會以如何方法查明背后實情。
應夭夭想,或許自己可以放寬要求。但是細想,又覺得不妥。
索性,還是放開手,讓顧涼自己去辦。
只是,臨近午間,應夭夭又去看了李翡一眼。
女子臥于床榻,姿態嬌美,因為中了蛇毒,帶著股柔弱可憐的美。
但是一想到這是某人自作自受,應夭夭便生不起憐惜之心。
“夫人。”
看她來,李翡似是想要坐起,但又有些支撐不住地支了支腦袋。
“躺下吧,今日之事,還多虧姑娘。”
應夭夭擺了擺手,只是坐在了床前的椅上。
“應該的。”
雖是臉色蒼白,李翡還是笑靨如花地笑說。
饒是應夭夭有心借著這門親事來查明情況,此時也有些不喜了。
不論顧涼身份如何,單他自己,便不會被蛇咬。若非這人故意搗亂,事情又何至于此。
應夭夭想著,完全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問題。
又交代了兩句,應夭夭便離開了。
待應夭夭離開,侍候在一旁的小丫鬟走上前來,來到李翡床邊。
“公主。”
“嗯,何事?”
耷上眼眸,李翡唇角抿了抿,看起來心情不愉的模樣,聲音也涼涼的。
“公主要嫁給個商人嗎?”小丫鬟問。
說是小丫鬟,其實是李翡留在城里的人。前些日子,李翡才聯系她,讓她假做回家探親的小姑娘,混進這應府。
“嗯,有何不妥?”
雖是問句,但李翡的語氣卻有些生硬,像是,在質問了。
“公主……”
小丫鬟自然知道李翡的脾氣,也不敢放肆,聞言不禁有些膽怯地不出聲了。
“但說無妨,不會責罰你。”李翡聲音有些輕地道。
雖然蛇毒已清,但到底是被咬了一口,手臂上還有咬痕,還是有些疼的,整個人,也有些累。
“公主,做商人的,和您的身份天差地別,門不當戶不對的。”
“嗤”地一聲,李翡倒是閉著眼睛笑了,“我道以為是什么緣故,居然是這個嗎?”
“……公主?”
小丫鬟有些誠惶誠恐,且有些擔憂地看著躺著的李翡,有些擔心。
“放心,父親一定會愿意的。至于母親,母親一定會很開心。”
李翡說著,聲音里卻帶了一絲悲戚。
“公主。”
小丫鬟不開口了,只是心里有些慌。
往日里,這位公主是最喜歡“作”的,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又想要在后宮力挽狂瀾的……現在,是獅子改吃素了嗎?
對于這種變化,小丫鬟只覺得惶恐。因為,她并不覺得這是因為李翡是真的要消停了,而是新一輪“作”前的寧靜。
倒霉的,還是他們。
但是,小丫鬟不能開口。
“放心吧。”閉著眼睛,李翡悠悠然地道。
對,就是這種感覺。小丫鬟聽著李翡熟悉的語氣,心里反倒有些安定。
“你若是有空閑,去了解一下你家未來姑爺的情況。”
那雙懶洋洋的眼眸睜開,李翡淡然道。眼中,似乎還帶了絲狡黠。
“……是。”
小丫鬟點頭。
果然,還是那位熟悉的主子,多么熟悉的作妖表情。
心里想著,小丫鬟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地垂眸靜立。
過了一會兒,李翡有些嫌棄地看著床邊站著的小丫鬟,嫌棄地道。
“下去吧。”
“是。”
小丫鬟頷首,給李翡掖了掖被子,退回屋外。
令人煩心的生物走了,李翡這才心緒有些平靜。
想到以后,李翡決定,自己一定不會要貼身丫鬟這種生物,在自己眼前礙眼。
想著早上摸到的觸感,李翡興奮地閉上了眼睛。
那一層薄薄的肌肉一定好摸極了,雖然她才摸了一下。也不算摸,只是被蛇妖了后,她被顧涼抱在懷里,手不小心碰到了。
噫,想到母后前些天想要給自己指的駙馬人選,李翡只想閉著眼睛不說話。
太“丑”了,不僅“丑”,還特別地沒有自知之明……
下午天熱,應夭夭只歇下去沒多久,便醒了過來。
額頭上出了些汗,身子也有些熱了。
擦了擦額頭,應夭夭感受著這份熱意,不禁在想。
自己下個界,似乎身體也在像普通人族挨近。
應夭夭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和普通人族一樣生病發燒。
摸了摸有些發涼的額頭,應夭夭回過神,想到自己的想法,不禁笑了。
自己想的越發奇怪了,她怎么會真的變成人族。
搖了搖頭,自己哪怕變,也該是一個樹妖來著。
心里如此想,應夭夭也確實不想變成人族。不單單是因為人族生老病死,最重要想原因,是還要忍受這人界的寒暑。
作為一棵樹,應夭夭出奇地怕冷,也是一樁奇事。
人族不能自己給自己供暖,但仙族可以。
顧深回到院落的時候,隔著窗,看到的便是應夭夭撫著額、擁著被子在那發呆的模樣。
窗子半開,有和著花香的風吹入,拂起應夭夭的長發。
應夭夭今日穿的是白衣,白衣輕動。素白的衣,映著白皙的臉龐,襯著一雙桃花眸和烏黑的發,顯出一種水墨般的美,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大概是沒有察覺到他,應夭夭把放在額上的手拿了下來,又躺了下去。
膝蓋半支,一手擋住了眼。
似是,想要繼續睡著的意思。
顧深在窗下愣了愣,轉過窗,來到門口,走了進去。
這次,應夭夭倒是聽到了,很快地把支起的膝蓋也放了下去,手臂落下去,乖乖放進被子里。
一副假做自己已經睡著了的模樣,但奈何顧深進地太快,怎么也不好假做沒看到。
但是,顧忌應夭夭的心情,顧深沒有說話,只是假模假樣地道了一句。
“今日回得晚了,竟然已經睡下了。”
說著,顧深走上前,也脫了外衫,走到床邊,頓了頓。
沒有驚動應夭夭,顧深又抱了一床被子過來。
幸而應夭夭睡覺喜歡睡在一邊,要么靠著墻,要么睡在外側的外側。
這次,應夭夭便是睡得里側。
顧深把被子放下來,也掀了被子躺進去。
床陷了陷,輕晃了一下,便沒有動靜了。
應夭夭緊閉著眼睛,不想動,但又很想把今日上去發生的事情和他講,還想問問他這一個晚上兼一個上午,是去做了什么。
但是,最終,應夭夭還是抿了抿唇,沒說什么。
因為,她竟然聽到了身側之人沉沉的呼吸。
這人,竟然沾床就睡了。
應夭夭心里有些不平,但還是忍了忍,默念著,這人是顧涼的爹,這人是顧涼的爹無數遍。
應夭夭此時還不知顧涼對顧深的態度,更不好這個時候打擾他,索性靜了靜神,也睡了。
不過這次入睡,應夭夭卻是不輕松。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黑沉沉的天幕上黑云翻滾,隱約有雷電閃爍。
白色的電光像是劈開夜幕,在天際遺留下短暫的之字形電光。
她看到自己原本是在睡著的,忽然心慌胸悶地從夢里醒過來,心臟砰砰跳動,像是有什么沉沉地壓在心上。
電光從窗子里劈亮了室內,映出她慘白的臉。
身旁有人在睡夢里嘟囔著醒來,“夭夭,怎么了?”
沒有亮光,應夭夭看不到人,只覺得聲音很熟悉。
很快,那雙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溫熱的,帶著讓人安心的觸感。
“是做噩夢了嗎?”
是。應夭夭想答,卻是沒有回答出來,只覺得胸悶心慌,整個人有些發抖。
但是,心里沒有一點害怕。大概,有恃無恐。
果然,那雙手的主人很快沙啞著聲音道,“夭夭。”
很快的,男人也坐了起來。
不過,只是做了一個把她攬著躺下的動作,便沒有了。
“不怕,只是噩夢。”
但是,并不是,窗外是不是映現的亮光,以及遠處天際的轟鳴,似乎隱隱含著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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