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嗅薔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涼了

只聽他說,“若你有了孩子,你會對他好嗎?”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是因為問問題的人而顯得有些奇怪。

“自然。”李翡有些莫名地看了顧涼一眼,點點頭道。

“若你的孩子——”

說著,顧涼詭異地停頓了一下,臉色也變得奇怪起來。

“顧涼?”

李翡覺得太奇怪了。

同時,李翡還有種感覺。顧涼此時說的話對他很重要的感覺。

“你,你若是……”

此時,顧涼的聲音已經很低了,像是含在喉嚨里一般。

聲音低的,讓李翡不禁身子往前探了探。

卻只見顧涼面色扭曲了一下,額頭青筋直顯,漂亮的瞳孔擴散了一下。身子似乎也有些發顫,李翡看著顧涼不正常的神色,甚至有些懷疑他的手此刻也是冰冰涼涼的。

終于,顧涼似乎正常了些許,李翡忍不住喊他。

“顧涼,顧……呃……”

喉嚨被轉瞬來到身前的顧涼一把扣住,一點點縮緊手指。

伸手拍著顧涼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李翡有些喘不過氣。

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李翡看了眼視線有些模糊后的顧涼。

朦朧的視野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錯估了一件事。原來顧涼,這么厲害的嗎?

看起來,李翡的心也很大。她此時關注的點,也并不在自己身上。

眼前有些模糊了,甚至能看到彩色發斑塊。李翡手無力地拍了兩下,漸漸失去了氣力。

在李翡即將窒息時,顧涼這才手指一抖松開了她。

“沒事吧?”顧涼沒去看李翡,只是神色漠然地看向一旁。

李翡:劇烈地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緩了過來,有些脫力地靠在椅背上,內心復雜。

“抱歉,我會差人那些露凝膏。”顧涼像是歉意地看了這邊一眼,然后有些不能忍受地推門離開了。

李翡只覺得無奈,卻也不想去計較這個。

倒不是她不在意,只是覺得,方才顧涼的臉色極難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得到了可怕的結論一樣。

倒是有些可憐。

揉了揉有些疼的脖子,李翡好一番嘶啞咧嘴。想到自己出去可能遇到的情況,不禁想到自己來時帶著的面紗,顫了顫,戴在了脖頸上。

拿出一面小巧的鏡子來,李翡看了看,不但瘀痕看不到了,似乎還有些好看。

笑了笑,李翡端起杯盞,過了過茶沫,抿了一口。

應夭夭這天心情不錯,邀顧深和顧涼一起聚著吃火鍋。

因為,應夭夭要離開的日子終于到了。

行李等一應物品,也由小五和小四收拾好了。

應夭夭心情極好,請兩人回來的同時,還請了樂師和舞曲的人。

一時間,絲竹聲聲,舞姿動人。

廳堂里,小火鍋咕嘟咕嘟地叫著,應夭夭卻是對廳堂里的絲竹音樂無動于衷,對鍋里的食物很感興趣。

雖是夏天,屋里卻是放了待融化的冰放著,也不覺得很熱。

三人來的時間也不恰巧,顧深來的時候是接近中午,顧涼則是早早來的。

顧深來的時候,應夭夭正在和顧涼說著什么。顧涼也很乖順地一邊側耳聽著,一邊往鍋里放著蔬菜。

一旁歌舞聲聲,奈何兩人像是不同音律一般的無動于衷。

顧深揮揮手,讓人都下去了。

“你來了。”

應夭夭注意到他,抬眸道。

顧深看著這晃然許多年前的一幕,眼睛卻是一熱。

曾幾何時,應夭夭也這樣和小顧涼一起在家中煮著小火鍋地等著自己。

只是,那是冬日。

外面白雪飄飄,他從外面回來。屋里兩人都抬頭看他,讓他身上疲憊盡消。

“父親。”

顧涼也抬頭看他。

顧深心里一動,走了過去。

“夏日天暖,不熱嗎?”說著,顧深也是一邊往里走,一邊除了外衫。

“母親想吃。”

難得氣氛好,顧涼也不去刺他。

“嗯,那醬料可調好了?”顧深也坐了下來,捋了捋衣袖。

“沒有,就等你了。”應夭夭用小銀鉗添了些炭火道。

“好。”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和曾經的畫面重合,顧深心里有些發熱。

然而,顧深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應夭夭一句話便讓他從天堂落了地獄。

應夭夭是對顧涼說的。

“小涼,若是讓你選擇,你愿意跟著我嗎?”

“……”顧涼心里一跳,抬眸無辜地看了應夭夭一眼,又拿了一絲同情的目光看了顧深一眼。

嘖,終日所愿,終于要得償所愿了嗎?

但是……顧涼靜靜地看向應夭夭,等她的下一句話。

“我和你父親,有一些……咳,這個你可以之后再告訴我你的決定,不急。”

應夭夭心里有些虛,但還是把視線迎向了顧深。

而顧深,只是在一開始緊緊地皺了眉,便沉默不語。

此刻,也不去看兩人,只是安靜地飲完了一壺酒,便起身離開了。

“父親,事先不知道此事嗎?”顧涼吃了口蘸了顧深拌的醬料的,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應夭夭點點頭,有些食不知味地道。

“哦。”

顧涼應了一聲,目光瞟了應夭夭一眼,心下忽然也有些茫然。

雖然他曾經無數個日夜盼望著母親拋下父親,帶著自己隨便去哪里。

但是,此時夢中的事情突然真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顧涼卻有些迷茫。

“小涼,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應夭夭看著顧涼欲言又止的姿態,問道。

“沒有。”顧涼搖搖頭,咽下最后一口米飯。

“我好了。”

說著,顧涼起身,和應夭夭恭敬施了一禮,離開了。

應夭夭看著還在水翻滾的青色蔬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她只是想說,若是自己去南方,小涼會和自己走嗎?

去南方,也不知顧深能不能適應。應夭夭沒抱什么希望,何況,顧深去哪里,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或許,他有許多事情呢。

但顧涼就不一樣了,他是自己的孩子。應夭夭覺得,自己要去哪里,問顧涼的意見,是很正常的事情。

目前為止,應夭夭還不能把顧深真的當做自己很重要的人。

盡管,他們的身份是夫妻,本該是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

而這邊,顧涼回到府里,直接就去了花廳。花廳的一處小房間里,有一株小桃樹。

桃樹小小一顆,上面開了紅色的一樹煙霞。是顧涼特意用靈力養著的,比一般的桃花開得更艷一些,只是,花瓣更小巧一些。

聽他說,這種花,會滋養出一只花靈。

而花靈的面目,會依據滋養靈力的人所愿幻化成形。

手指輕輕觸碰枝梢上的一朵小小花苞,顧涼勾了勾唇角。隨著手指與花瓣的接觸,白色的靈力柔和地傾瀉而出。

肉眼可見的,整株桃樹輕輕顫了顫,隨即像是吃飽喝足一樣的舒展了下枝丫,然后又抖了抖。

竟像是,吃飽喝足后所打的飽嗝。柔軟的花苞蹭了蹭顧涼的手心,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感謝。

輕笑了一聲,顧涼心里一喜。

今日,不但母親要與顧深分離了,連小桃樹,竟也有如此讓人心喜的反應嗎。

去往花廳的連廊里,慕粟和蕭言竊竊私語。

“少爺是有什么喜事了嗎?”蕭言問。

看向慕粟的眼中,也明顯地帶著些審視。

最近幾次,少爺不曾帶自己出去過一回。這讓蕭言有種失寵的感覺。

自己再也不是少爺心中的小可愛了,嘖。

自從來到桃花小鎮……蕭言感覺自己持續受挫中。

“不清楚。”慕粟搖搖頭,也開始思考。

最近幾次,雖說自己是隨著少爺出去的。但是到了外面,少爺便不讓自己跟了。

倒是少爺的母親對自己很好,常常留他。

慕粟有些感激,卻也對并沒有失去理智。

慕粟能看出來,夫人是真的想對少爺好。也許是很久未見面的緣故,有些陌生,便曲線救國地從他這里獲取些信息……

這一刻,慕粟感覺自己的邏輯無比清晰。

嘴角勾出一個微笑來,慕粟看了蕭言一眼,去廚房里那新鮮水果了。

這個時間,正是吃些果子,睡午覺的時間。

慕粟覺得自己想得很周全,因此,走起路來似乎帶著風。

蕭言莫名其妙地看著某人略顯嘚瑟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在慕粟那一眼里,似乎看到了某種神奇的東西。

比如,那種眼神,自己常常在鏡子里看到,出現在自己的眼睛里。

有些得意,有些矜持,還有些因被重視的優越感。

蕭言一邊感嘆,一邊想,若是夫人真的喜歡慕粟,也許在這里,自己真的沒有發揮了空間了嗎?

不,那是不能的。

這么想著,蕭言便想到了一個極好的法子。

比如,以聽聞夫人最近想要往南,往國都去。

巧了,那里恰好是他的專場。自己可以為夫人規劃一條完美的行程。

想著,蕭言回想起自己在應府時,雖然沒去幾次,但是,里面的主要管事,蕭言還是見過幾次的。

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子,樣貌很美,只是看起來有些冷。

也不知,真實性子是否也那么冷淡。

想到顧涼前些日子就搬過去住了,蕭言不禁有些意動。恰好可以借這些日子去了解一下。

當然,前提是少爺過去,自己也隨行。

只是,蕭言萬萬沒有想到,他在想這些的時候,那廂也早就做好了安排。更不會想到,夫人竟然會聽一個小丫頭雷厲風行的安排。

這時,應夭夭正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比如,自己要不要問一問顧深,他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淮安。

“夫人,您找我?”

正在應夭夭凝眉沉思之時,青梔敲了敲門扉,走進來。

“嗯。是這樣,我近幾日要去淮安,歸期不定,要不要一起?”

“淮安?我,我想想吧。”青梔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點頭,笑著回答。

“嗯,那你順帶問花朝一下。”

“……好。”青梔反應了一下,才知道這說的是應淮,點點頭,退下。

應夭夭趴在了桌上,一臉糾結。

手里無聊地捏著朵花,應夭夭感覺手里缺了些什么。

沉思了許久,應夭夭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原本應該有很多小動物在府里的。

一只小狼崽,兩只小貓,一只小松鼠,三只小兔子和一只小雪狐。

現在呢?應夭夭郁悶。

只剩下零星兩只兔子,和缸里的幾條金魚。

有些生氣。

應夭夭攥了攥手指,“可擦可擦”兩下,手指捏了捏。

她現在,非常想要發泄一下這種郁悶,不能摸毛茸茸的郁悶。

這日,天氣很好,一輪金燦燦的太陽掛在藍瑩瑩的天上。

只是,下午不知為何,突然飄起了雨絲起來,帶著股泥土的腥味。

應夭夭原本打算下午就去顧深那里問一問的,但現在似乎去不成了。

手指伸出窗外,應夭夭站起來,往外面看著。

應夭夭微瞇著眼睛,開始思考另一件事情。

比如,若是見了顧深,不知能不能騙他變回原形給她看看。

還有顧涼,應夭夭還不知道,顧涼能不能化作狼形呢。

希望,不是半樹半狼的形態吧。

應夭夭想著,不禁翹了翹唇角,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

“嘶!”

酸的牙倒。

應夭夭看著里面泡著的東西,不禁有些牙疼。

冬天曬好的橘子皮和橙果皮。

一股腦地落在杯子里,一種讓人禁不住望而生畏的東西。

應夭夭有些好奇,這是哪個端給自己的。

眼睛還有些酸澀,因為剛睡醒。應夭夭拉了拉竹簾,又閉了閉眼睛。

這時,小五叩了叩門進來,手里拿著一個茶壺,一邊手里,還拿了一個果盤。

應夭夭有些納罕,“小五,你拿這些做什么?”

“……夫人,”小五頗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眼應夭夭,又看了看方才被應夭夭的喝過的各種酸性果子一起榨的果汁。

雖然味道好是好,但這是那人做的,小五也不確定應夭夭會不會接受。

至于應夭夭和顧深之間的事情,雖然三人在一起說什么的時候,沒有人在場。

但是,單單憑他們的反應來看,便知幾人之間有了矛盾。

而現在,先生做了一份這個給夫人。小五有種莫名的感覺。

先生,大概要涼了吧?

給不喜歡酸的夫人做這個,小五覺得這并不是明智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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