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
一股氣悶悶在胸口,讓顧涼有些不舒服。
長眉輕蹙,顧涼有種被拋下的委屈感。
明明,母親把父親拋下,父親現在,又要去哄母親。自己,又剩下一個人。
心里有些燜,顧涼不等車停,便下了車。一下車,就去了府內花廳。
那開了小花苞的桃樹似乎更支棱了,全身也似乎散發著柔弱的光。
顧涼疲憊地坐在花前,有些累。只是,看小花的時候,眼睛里帶了些柔光。
顧深去應府的路上,而掌柜口中的府外小妖精應夭夭已經到了顧深下榻的客棧。
告知自己與顧深的關系,應夭夭問了里面的伙計,在店伙計奇異的目光中得到了顧深已經打包離開的消息。
愣了愣,應夭夭垂下眸子。
該不會,真生氣了吧?
有些糾結,應夭夭微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往外走的空擋,應夭夭卻是聽店里的伙計又追了一句,“客人打包了行李,臨走時雇了馬車,大概,是回家了吧?”
應夭夭點點頭,道了聲謝,離去。
府里,顧深讓下人把自己這些天買來的小玩意拿到應夭夭屋里,又四下打量一番,把一個個小玩意放到合適的位置。
小瓷人、漂亮的花花草草、做工精致的小木船、精致漂亮的小鏡子和首飾等。
顧深知道應夭夭喜歡這些,按著她的喜好特意搜集來的。
只是,他想要應夭夭歡喜,重新喜歡上他,自然要主動一些。
因此,顧深便又出了應府,去接她。
府里的下人雖然有些不喜歡他,但該盡的責任也盡到。何況,應夭夭出去尋找顧深,本就與他有關。
應夭夭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橋旁的小路上散步。
將近黃昏的夕陽金燦燦地落在西邊,在河里撒下一片片粼粼碎金。
路旁的垂柳依依,在微風里輕拂。枝葉青青,拂過人面,像是有情人的溫柔撫摸。
只是……有些癢癢的。
應夭夭在又一根枝條掃到臉上時,眉梢一挑,把那枝條“嘩”地一下撥開。
悶頭往前走著,前面卻是出現了不素之客。
“應夫人。”
是花瓏。
身后,跟著花瑯,和照顧花瑯的人。
花瑯像是在和他生氣,歪著腦袋往另一個方向去看,也不去看應夭夭。
“公子。”
應夭夭聲音平靜,看向花瓏的目光也平和有禮。
看在外人眼里,便是應夭夭知道了花瓏的身份,也不卑不亢。
事實顯然如此。
“一起走走?”花瓏目光幽深,卻又眸子一斂,輕笑問道。
“好。”
應夭夭點頭,兩人便一同在河邊的路上走著。
一路拂柳擾人,應夭夭索性退了一步,走到花瓏另一側。
花瓏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只是花瑯看著應夭夭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什么。
“夫人看起來依然年輕漂亮。”
過了許久,花瓏突然來了一句。
“嗯?”應夭夭乍一聽到,有些莫名。
“如何?”應夭夭問。
“初次見到夫人,以為夫人與我年歲相差無幾。沒有想到……”
花瓏看著應夭夭,笑容輕淡。
“嗯,是公子看錯了。”應夭夭也點頭笑。
見應夭夭笑,花瓏心情竟也有些平和,心情也有些放松,忍不住多聊。
“夫人以為,李翡公主如何?”
問這個,顯然和顧涼與李翡的傳言有關。
兩人雖是沒什么實質關系,但到底是人們好奇,加之兩人身份,事情便越傳越離譜。
首先便是李翡公主落魄至此,竟淪落風塵,幸然有顧家顧涼顧公子慧眼識人,發現蒙塵寶珠……兩人日久生情,發現對方竟是自己心頭摯愛……
故事傳得曲折,卻也極其受人歡迎。更因最近花瓏的到來,故事發展更顯離奇。
一方是天潢貴胄的皇子,一方是落難時的心上人,公主到底會選擇哪一位,未來到底何去何從……
如果不是知道一部分事情真相,應夭夭險些就要相信了。
“李翡姑娘,是很好的女孩子。”
雖然奇異于花瓏對李翡的稱呼,應夭夭還是客觀道。
“多謝夫人。”花瓏道謝道。
“……”自己說了什么有意義的話嗎?應夭夭奇怪地看了眼花瓏,沒有看出什么,收回目光。
因著兩人容貌絕好,一路走去,竟也有無數人爭相去看。
應夭夭被看習慣了,倒還好。只是可憐了花瓏,堂堂一國皇子,被周圍的眼睛看著,竟然耳朵有些發熱,神情也帶了些局促。
身后花瑯,小小的年紀,一雙眼睛惡狠狠地去盯了那些看花瓏的人。
只是,神態有了,奈何身子小小,臉頰圓鼓鼓,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引得人們投來善意的微笑。
花瑯:快要被氣哭。
應夭夭這時也發現了問題,索性道,“不如去前面坐一坐?”
前面是座小亭,白玉欄桿,大理石桌椅。
還未走到,花瑯便急沖沖地沖了過去,一下坐在亭邊美人靠上,讓幾個手下擋著自己,避開那些奇怪的視線。
“倒是可愛。”應夭夭感嘆。
“舍弟頑劣,蒙夫人喜愛。”花瓏笑意應答。
看著大人們有關自己的互動,花瑯卻是眼睛有些木木地看了眼皇兄,整個人有些感覺不真實。
同時,花瑯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皇兄姿態溫柔地為已有了夫君,已有了兒子,且兒子與皇兄年歲差不多的女人端茶倒水……
我一定是眼瞎了。
花瑯想。
“夫人,我和李翡的婚事,還希望您能來。”
花瓏聲音溫和,只讓聽者如清清流水劃過圓石,淙淙泉水劃過山澗。
“一定。”應夭夭點頭,飲了手中杯里的茶。
目光往亭外看去,天色將晚,金燦燦的陽光也有些黯淡下來。
應夭夭有些百無聊賴地想到了顧深。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回去了?還是回自己那里……
正想著,卻是說曹操曹操到。
背著半落在河中的小亭,小路上一個身影漸漸走近。
已經變成橙黃的金色陽光斜斜地落下來,在人身上打下溫柔的影子。
花瓏認得這人,讓人放行。
“你不能坐這里!”
沒有人說話,卻是小小年紀的花瑯率先開口。小小的人,聲音冷冷淡淡,面色也沉了下來。
“……”顧深一愣,卻是看著應夭夭慢慢回頭,慢慢道,“我來接我夫人回去。”
看著應夭夭望過來,顧深莞爾一笑,“夭夭,我們回家吧。”
不是回府,是回家。
顧深向來,把應夭夭所在的地方,稱之為家。有應夭夭在的地方,才是家。
“那兩位公子,我就先告辭了。”應夭夭看了顧深兩眼,發現他確實沒在開玩笑后,朝他點點頭,起身走到顧深身邊,拉住顧深伸出來的手。
顧深回握住應夭夭的手,把人往自己身旁近了近。
“兩位慢走。”花瓏點頭。
“走了。”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依然是互相拉著手。
不管是怎樣的情況,顧深都和應夭夭商量好。不管是吵架還是如何,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手拉著手。哪怕,在心里把對方罵成了狗。
而應夭夭,自然也同意了。
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牽手,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走得很慢,顧深在思考如何與應夭夭緩和,應夭夭則是想著如何與他解釋中午的事情。
只是,應夭夭有些不知如何解釋,實在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但,也許,顧深想要顧涼和他一道呢。
嘖,若是他們能一道過去就好了。應夭夭想。
那樣,就都不用糾結了。
“今日我沖動了。”
顧深就中午自己突然離席做出檢討,聲音里也帶著歉意,看起來道歉的誠意滿滿。
應夭夭倒不覺得他錯了,若是自己,大概也會生氣。
“我應該等一起吃好,一同離席的。”顧深又道。
“……哦,沒事,下次注意就好了。”應夭夭搖搖頭,很是“大度”地原諒了他。
兩人牽著手,一路走著,夕陽隨著他們,潑潑灑灑地鋪了一地。
走著,應夭夭卻是感覺顧深忽然捏了捏她的手心。
抬眼去看他,卻見他眉眼蹙著,像是哪里不舒服。
應夭夭忽然看到了一副畫面。
一身白衣的顧深坐于眾人中間,神態不怒自威地說著什么,像是在安排著什么。
因為,很快的,就有人領了命令下去。場面有些亂,大概有什么事在忙。
而她也來到他旁邊。
她看到陪在他旁邊的自己一臉溫和笑意,給他輕輕揉按著肩膀。
而畫面里,他笑著說什么,她也笑著與他說些什么。
“夭夭,夭夭。”
還待再看,顧深有些擔心的聲音卻是讓她轉頭看向他。
畫面里的人與眼前的人重合,應夭夭有些奇怪,怎么這人,明明沒有什么事情去忙,卻是把自己消瘦成了這般模樣呢?
看她看過來,顧深卻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吧?”
應夭夭輕搖頭,“沒有,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應夭夭低著頭,默默總結。
果然,情情愛愛最是讓人疲憊。
只道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嘖,難得自己有這般能力,讓人如此消沉。
應夭夭心里一點點得意,只是隨即涌上心頭的愧意讓她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看出她的表情不好,顧深捏了捏她的掌心,有些不安地道。
“我可以與你們一起去淮安嗎?”
看著應夭夭臉色有些蒼白,顧深心中的糾結繞了一圈又一圈,還是說了出來。
目光緊緊地鎖在應夭夭身上,生怕她說出自己不想聽到的回答。
“好啊。”
不等顧深忐忑地想要說些什么,應夭夭爽快地答。
太好了,應夭夭想,自己可以不用提了。
倒是省了番口舌。
不過,“我以為你不愿去。”
應夭夭臉色漸漸好了些,語氣也有些輕快。
“愿去的。”
雖然不知應夭夭是想到了什么,但顧深還是道。
“那太好了,聽說,淮安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有很多。”
應夭夭回想自己從青梔那里聽到的,不自覺地朝顧深獻寶。
“嗯。”顧深點點頭。
在他們走后,花瑯一臉不滿地看著花瓏,小臉鼓成了包子狀。
“你,你怎么不去追她?”
“我為什么要追她?你也知道,她有丈夫,有孩子。”
說這話時,花瓏臉上的神色變了,不再是方才一臉溫和優雅的模樣了,簡直像是身體里住進了另一個靈魂,帶著痞氣和不羈。
“可是,可是我不是你和她的孩子嗎?”花瑯一臉無辜地看著花瓏,小眼睛撲閃撲閃的。
“口區!”花瓏嫌棄地看了花瓏一眼,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你正常點!還有,從哪里聽來的?腦子是個好東西。”
“嘖嘖。”說著,花瓏一臉感慨。
“你——你簡直太惡劣了。”
花瑯側過身子,小屁股在凳子上扭了扭,不去看花瓏了。
花瓏沒有答話,只是看著亭外落日余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茫遠。
“你這樣,是娶不上媳婦的。”
半晌,糾結的手指都要絞起來的花瑯來了一句。
“……你可知,我現在已經有了婚約?”
花瓏奇怪地看了眼花瑯的小背影,輕嗤一聲,語氣輕佻,“而且,以我的姿色,娶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花瓏也只花瑯是真心為自己,看著小家伙倔強的小背影,繞到他身前,想要安慰他兩句……
“嘖,你到底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
看著某人怒氣沖沖的亮晶晶大眼睛,花瓏不客氣地點了點花瑯的手背,“看,這小姑娘的動作,一模一樣,嘖嘖。”
花瑯“嗖”地一下把爪子收了起來,外強內荏地瞪了眼花瓏,想要反駁,一時又不知道怎么回。想要生氣,又覺得自己不該因如此小事和皇兄吵吵。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母后一時沖動,從哪里換回來的小公主?”這廂,花瓏一字一句,眼睛里也帶著濃濃的笑意。
“啊!混蛋!你才是小公主,你才是小公主!”
憤怒的小家伙想要往花瓏身上沖,卻被花瑯一手抵住額頭不能寸進。
花瑯內心:我要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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