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畢,應夭夭依然不死心。
“吃了什么?果子嗎?還是糖?糕點?”
一連猜了幾個,應夭夭臉上滿滿的都是躍躍欲試。
說話間,應夭夭湊得顧深更近了,幾縷發絲垂落,搔在顧深脖頸,有些癢。
讓顧深更在意的,是應夭夭那一番頑皮的動作,等不到他回答,還要眨著眼睛捏他的臉,細膩的觸感,眼睫卷翹,像是眨到人心里。
皮癢了,顧深想。
拉了應夭夭的手腕,把人拉得摔在自己身上,顧深定定地看著她。
“痛不痛?”應夭夭想要撐起身子,卻被他按住。
“不。”顧深搖搖頭。
應夭夭還想說什么,唇被顧深抬手捂住了。
“睡覺。”
顧深道。
“哦。”悶聲應了句,應夭夭順從地趴在顧深身上,隨手把被子蓋蓋好,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時,夕陽已經謝謝地墜在西邊天空了,把藍色的天空映成一片璀璨的金紅。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還帶著熱乎乎的暑氣。
一覺醒來,應夭夭這才發現問題。這么大熱天,顧深身上一點也不熱,涼涼的,摸起來舒服極了,趴在上面也舒服。
“你怎么不熱?”應夭夭舒服地把臉貼在上面,手輕輕拍了拍。
“嗯。”顧深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又拍了拍顧深的胸膛,應夭夭小聲,“問你呢。”
“可以調節。”顧深垂了眼睫看她,淡淡道。
“羨慕。”應夭夭舒服地喟嘆一聲,更緊地擁住顧深。
“起了,下去?”理了理應夭夭耳旁的發,顧深問。
“嗯。”
應夭夭點點頭,卻是沒有一點動靜。
很舒服,還想睡。
趴在顧深身上,軟乎乎的,好舒服。
“可是,”顧深指了指床,懶洋洋的,“你兒子要起了。”
顧深說時,應夭夭也確實聽到了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響。
耳朵熱了熱,應夭夭手指動了動,迅速且手忙腳亂地就要爬起來。
只是,忙中出錯,一手按在了不該按的地方。
只聽到顧深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應夭夭尷尬地臉都要紅透了。眼神不停閃躲,想要奪路而出的**。
站在榻旁,鞋子沒有穿好,應夭夭也顧不得,只是愧疚地看向顧深。
顧深咬了咬牙,只是略惱地捂了捂眼睛,另一只手動了動,克制住想要捂那里的沖動,嗓音沙啞道,“別看我。”
應夭夭更愧疚了,背過身去,小聲地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不會了。”
還下次,顧深一邊腿并了并,按捺著疼,吸了吸氣,腦子有些混亂。尤其,在聽到應夭夭那一番似懺悔的陳述。
臉黑了黑,顧深冷然道,“安靜。”
那廂,應夭夭果然安靜了,身子站得直直的。
顧深無言,又歇了歇,這才感覺好一些。
沒有耽擱多久,顧深也下了床。
顧涼也在房里,這種尷尬的事情,顧深并不打算讓他發現。
“母親,你怎么了?”
這邊,顧涼掀了帳子,一邊穿著鞋,一邊問應夭夭。
“我聽到您在說什么對不起,是發生了什么嗎?”
說著,顧涼又把矛頭指向另一個人,“父親,您也太小氣了。母親對您做什么,您不能體諒一些。”
話音一轉,顧涼又道,“雖然母親把我們丟下好多天不聞不問,您為此喝了不少酒。但是,作為男人,確實要大度一點兒。”
“您說是嗎?母親。”
應夭夭有些尷尬,心里更愧疚了,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看。
頂著顧涼看似純真、實則暗含譴責的目光,應夭夭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看著顧涼變了的視線,又馬上搖搖頭。
“小涼,我很抱歉。”
終于,應夭夭還是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眼中的誠意更清晰一點,讓顧涼感受到自己的歉意。
“不了不了,您這話還是和父親說吧,我就不用了,畢竟,從小到大,母親您都不怎么在意我。”
在應夭夭歉意的目光里,顧涼拋了拋手里的木雕,抬了抬腿,看起來就要下去的樣子。
“你手里的是?”
這話像是誅心,應夭夭難受的同時,又有些難堪,當著自己最親近兩人的面被斥責。
但是,顧涼的話,應夭夭一句也反駁不得,只能受著。
事已至此,應夭夭也沒有臉去說什么她會補償的話。
這種事情,只能自己真正去做了,自己的誠意才能被他們看到。
應夭夭哀嘆,自己既不是一個好妻子,又不是一個好母親。
好失敗啊!
眼睛盯著那木雕,應夭夭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一些。
“你說這個?”
顧涼眼中的嘲諷似乎更明顯了,舉了舉手里的小狼木雕,語氣涼薄地朝應夭夭開火,“這是父親做的,父親最喜歡這個,母親您忘了嗎?”
應夭夭:感覺自己膝蓋中了好多箭。
非常糾結要不要解釋自己失憶的事情,但是……
不等應夭夭說些什么,倒是顧涼先說了,“失憶嗎?那挺可惜的,父親為你做了好多木雕。”
“閉嘴。”
這時,顧深終于把自己收拾好了,也從榻上下來了。
一手攬住應夭夭的腰,顧深一邊道,“你先下去吧,我們待會就下去。”
語氣有些不好。
“……哦。”
顧涼在顧深面前,氣焰倒是小了很多,悻悻然地點了點頭,目光在應夭夭身上頓了頓,轉頭下樓。
臨下去前,顧涼還留下一句,“母親忘的多了,對不起父親的也多了。況且,對不起這三個字您說的太多了,尤其在父親面前。”
當然,顧涼沒有說的是,在小時候,他也常聽應夭夭與她說這三個字。
太糟糕的回憶了。
雖然顧涼完全誤會了應夭夭道歉的內容,但應夭夭心里,顯然并不能生出些慶幸,只覺得全身發燙。名為愧疚的東西似乎從心臟攜著血液流至全身,最后匯聚到頭頂百會,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很難冷靜下來。
“沒事吧?”顧深把應夭夭拉著轉了身,攫著她的下巴,認真地看她。
“難受了?”
顧深聲音放得很低,目光背著璀璨的晚霞,似乎含了許多溫柔在里面。
應夭夭看著這么一雙眼睛,心里不禁也柔軟了些,點點頭。
“不過,確實是我的錯。”應夭夭主動認錯道,“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小涼,我很抱歉。”
手指又按了上來,應夭夭看著顧深的眼睛,只聽到他說,“沒有關系,我不介意。只是,你要記得還我就是。”
“還有,不要再說抱歉了。”顧深似乎也有些煩,手指重了些,粗礪的指腹在應夭夭唇上使勁磨了磨,道,“我不想聽這個。”
“……哦。”應夭夭聽話地點點頭,順從極了。
心里軟乎乎的,哪怕嘴巴有些痛。
應夭夭忽然很慶幸,自己喜歡的,和喜歡自己的是顧深。
她現在好喜歡他。
“你在想什么,嗯?”顧深似乎明白了她的表情,也笑了。
“想,我要怎么還你?”應夭夭認真地道。
“怎么還?肉償吧。”顧深看似正經地道,手卻不正經地在應夭夭胸前狠勁扯了一下。
“嘶,痛。”應夭夭痛呼,臉皺成一團,身子也彎了下去。
“痛就對了。”顧深聲音終于放松了些,攬在應夭夭腰間的手也松開。
笑了笑,顧深似乎想要拍她的腦袋,又無從下手。終于,顧深的手指還是在應夭夭腦門點了點。
“還是有些痛。”
應夭夭并不接受這個安慰,身子依然躬著,一時也不好意思上手去碰,有種手無處安放的感覺。
嗔怪地看了顧深一眼,應夭夭看了看窗外天色,臉上忽然現出些興奮來。
“我們下去吧。”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剛剛好。
馬上,就可以看到無邊的流螢飛舞了。田野里,河流之上,一定美極了。
“嗯。”
顧深點點頭,眼眸里帶了些淺淡笑意。
只是,臨下樓前,顧深湊到應夭夭耳邊,忽然又說了一句什么話,只說得應夭夭面頰一片通紅,像是天邊的云霞揪了一點,抹在了臉上。
下了樓,顧涼已經不在屋里了,只有小拾坐在桌旁,捧著臉在那發呆。
“小拾,要出去嗎?”
應夭夭走到小拾跟前,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
“嗯!”
看見是他們,小拾高興地眼睛瞇成月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只是,在出發前,幾人還是先把五臟廟填了填。
應夭夭的妝容,又被小拾收拾了一下。花掉的口脂,和臉上不太均勻的胭脂。
給應夭夭涂胭脂的時候,小拾的目光總是在兩人身上看著,目光看向顧深時,小拾還有些不好意思。
待顧深注意到她的視線,回給她一個微笑,小拾這才埋了埋頭,有些不好意思。
趁著顧深不往這邊看時,小拾神神秘秘地湊到應夭夭耳旁問她。
“夫人,這位真的是您夫君嗎?”
聲音小拾自以為很小,其實在他們這些修仙修妖的身上,那聲音別提多清晰了。
應夭夭明顯看到顧深看過來的促狹目光。
但是,為了不嚇到小拾,應夭夭只是裝作沒有看見,迎著小拾的好奇目光,誠懇地點了點頭。
“那,方才出去的那位公子?”
小拾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面色明顯帶著急切。
應夭夭只得點點頭,在小拾一臉“這不可能”的目光里輕聲笑道,“是的。”
小拾搓胭脂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小拾就滿血復蘇起來。
應夭夭很懷疑,這小孩可能腦補出了什么。
但是,鑒于越描越黑這個真理,應夭夭沒有多說什么。
沒有耽誤很久,小拾就給應夭夭弄好了。
弄完后,小拾看著鏡子里的美貌婦人,捧著張臉一臉蕩漾。
就像是,看到好看姑娘的登徒子一般。只是,她的眼里只有喜歡,沒有低劣的淫邪。
把應夭夭攬了攬,顧深有些吃味地擋過小拾的視線,收獲應夭夭無奈的一笑。
看著應夭夭眼中的縱容,顧深只是更理直氣壯地把人看得緊緊的。
“像是圈地盤的小狗。”應夭夭不客氣地小聲評價。
“夫人,您說了什么?”小拾回頭來看時,注意到應夭夭的唇角微動,不由好奇地問道。
應夭夭笑了笑,搖搖頭,“沒說什么。”
“哦。”小拾點了點頭,果然把腦袋轉過去了。
顧深聽了應夭夭的話,也不惱,只是笑得更有深意了些。
“正經一點。”應夭夭嗔道。
腦海里,不小心又回旋了一遍顧深剛剛下樓前說的話。
實在是,太奇怪了。
顧深只是笑,且笑意越來越深。
但是,沒有走幾步,顧深就有些不太能笑出來了。
他后悔了,不該讓應夭夭出來的。
失策。
被重新妝扮的應夭夭,更凸顯了她身上已婚人婦的嫵媚和動人。相比下午的,更成熟,也更讓人心神震動。
從路過幾人得視線里,就可以看得出。
太招人了。
應夭夭倒是已經熟悉了這種熱情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往前走。試圖,找到顧涼,或者找到歲竹和小五他們。
沒走幾步,應夭夭便被顧深要求帶上了面紗。
和衣服同意色系的紅色面紗半隱半現,只襯得膚色白皙,一雙含情的桃花眸像是一汪水,瀲滟生情。
顧深拉住應夭夭,一雙眼睛盯著她。
“又怎么了?”應夭夭好脾氣地問。
身后,小拾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
“我有點后悔,讓你出來。”
沉默了一下,應夭夭終于沒忍住地笑了笑,眼睛彎彎的。
顧深皺了皺眉,想要說什么,卻也只是沉默著沒有開口。
看著顧深如此可愛的表情,應夭夭沒有舍得讓他再難受,伸手拉住他的手,“沒事,我心里只有你。”
趁著顧深沒有開口,應夭夭又道,“若是有其他人,我會和他們說,我是有夫君和孩子的。”
說到后面,應夭夭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些什么事呢。
自己明明,就只是想看看螢火蟲罷了。
雖然化了好看的妝容,但女為悅己者容,應夭夭覺得自己做得并沒有問題。
只是,既然顧深不舒服,她就把他先安慰好了。
上前挽住顧深的手臂,應夭夭粲然一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