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是在半夜被顧深撈起來的。
彼時,他正在花苓的被子旁邊睡得舒坦。
得以在被子上睡著,也是顧深憑借自己的嚶嚶嚶嚶求來的。
“花苓,你這是撿回來一只怎樣的寶貝,還嚶嚶嚶……”
花薔心情不好,嘴上更是尖刻。
顧涼在花苓面前“嚶嚶嚶”,一個勁地“哼哼唧唧”,只求能夠上床一睡。
花苓自然是求之不得。在她眼里,小家伙挺可愛,洗了澡也干凈。因此,花苓并不接花薔的話茬。
更何況,花苓早就想養一只這樣的毛茸茸給自己暖床了。
剛剛好天氣轉涼,小家伙便剛剛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花苓覺得,這是緣分。
花薔只覺得,這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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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苓不與她一般計較。
顧涼用移形術把人接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也是有些震驚的。
多少年了,又一次見到顧涼的本體狀態。盡管,顧涼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怎么?害羞嗎?”顧深戲謔地看他,看著顧涼閉上眼睛,沉默地屏了屏呼吸。
“這是哪里?”顧涼睜開眼睛四下看看,卻是很快沉默了。
“我們要去哪兒?”顧涼問。
垂眸,顧涼發現了在顧深身側趴著睡覺的應夭夭,皺起了眉頭。
“母親也在?你對她做了什么?”顧涼質問顧深道。
“你怕是對我有什么誤會?”顧深攤了攤手,不去看他,只是很溫柔地把應夭夭翻了個身,讓人躺在自己的膝蓋上。
“若不是你的緣故,母親怎么會愿意去北原?”顧涼言之鑿鑿的樣子。
同時,顧涼的目光落在他們要去的方向。
空氣里,帶著讓人歡欣鼓舞的氣息。是冰雪的氣息。
但顧涼清楚地記得,母親不喜歡這個,甚至有些害怕這里。
“所以,難道不是你逼迫的母親?或者,用了什么計謀?苦情計?還是什么?”
雖然感覺顧涼的話很荒謬,但不得不說猜測的方向似乎有那么一點準頭。
但顧深把顧涼撈過來的目的,自然不是要為了與他吵架。
“為了你母親,我們休戰吧?”顧深試探道。
“休戰便休戰,但又能如何呢?母親不會喜歡那里。”顧涼面色淡定,仿若勝券在握。
顧深搖搖頭,不語。
這時候,顧涼也注意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看上去是一朵軟趴趴樣子的云上。而在顧涼的印象里,父親可不會操控這個。
所以,“這個是母親來操控的?但是,不是睡著了嗎?”
顧涼不由疑惑。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母親本來就很厲害的。”顧深撫弄著應夭夭臉側的碎發,略顯自豪地道。
“那是當然。”顧涼涼涼地看了父親一眼。
“……”顧深看著眼前大只的不肖子,看了看漸漸變明的天色,不由輕輕拍了拍應夭夭的手臂。
“起來了,看日出。”顧深輕聲在應夭夭耳邊說著,同時讓顧涼讓讓。
顧涼冷眼睨了兩眼據說是自己父親的人,靜靜地垂下眼眸去看應夭夭。
在顧深的幾次耳語騷擾中,應夭夭還是很快醒了。
“怎么了?”應夭夭迷蒙地睜開眼睛,看上去依然有些困兮兮的樣子。
“沒什么事,只是想你陪我看日出。很漂亮的。”
顧深往遠處看了看,眼中映著淡淡的藍色。
應夭夭從那小小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感覺心里跳的有些快。
隨即,應夭夭內心有些好笑。他們也算是老夫老妻的人了,竟然……
“母親。”耳旁熟悉的聲音讓應夭夭差點頭皮發麻。
懷疑自己是幻聽,應夭夭看著顧深有些虛弱地笑道,“你知道嗎?我居然聽到了小涼的聲音。”
“我可能太想他了。”應夭夭自己給自己做著解釋。
不過下一秒,顧深的回答便讓她嚇了一跳。
“是小涼。”
說著,顧深還扭了應夭夭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去。
果然,應夭夭看到了顧涼。
只是,臉上一幅很不高興的樣子。這是,怎么了?
“我記得昨晚我睡下的時候,小涼不在是吧?”應夭夭揉了揉眉心,好奇地問道。
顧深點點頭,“我把他帶過來的。不是說要一起回去嗎?便整整齊齊地回去一下。”
應夭夭扶著有些沉甸甸的腦袋,感覺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應夭夭問。
指了指顧涼,應夭夭示意顧深安靜一下。
“小涼,你也來了?什么時候來的?”應夭夭有些頭蒙,沒有想明白。
昨晚那一點酒,應夭夭感嘆,果然不愧是雪梅仙子,能夠拿到的酒,并且自己也愿意喝下。看來,不是平凡的酒釀。
“昨晚,父親帶我過來的。”
潛藏的意思,便是我不想來,只是有人強迫著自己過來罷了。
然而,顧涼傳達的意思應夭夭并沒有聽太明白,只是聽懂了他是被顧深帶來的。
具體其他,容她把腦子里能思考的先思考一下。應夭夭把腦子里“咣當咣當”響的漿糊甩了甩,這才反應過來了一點點。
“那你之前,是在做什么?”應夭夭問。
“在床上睡覺。”顧涼頗有些哀怨地道。
應夭夭看了眼顧深,想起來自己昨晚是很晚睡的。
“你休息了嗎?”應夭夭問顧深。
看到應夭夭關心自己,顧深點點頭,眉眼間盛了些笑意。
又被晾到一邊的顧涼:……
看著兩人之間插不進去氣氛,顧涼莫名感覺自己膝蓋上中了幾箭,有種莫可言說的感覺。
“話說回來,你過來的時候,為何是原形?”顧深瞥了眼應夭夭,問顧涼。
顧涼打了個頓,看了眼一旁的應夭夭,感覺有些瞞不住了。
何況,在應夭夭面前,顧涼也不太想瞞。雖然,旁邊還有一個不喜歡的人。
“母親,我遇到了喜歡的人。”顧涼語氣淡淡地道,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暖和”一樣自然。
“哪個?真的?”應夭夭有些高興,不由有些激動地問。
顧涼點點頭,“是的。”
“不過,”顧涼沉思了一下,“人可能暫時不能帶過來。”
“是人家還沒有同意吧?”顧深在一旁一針見血地給自家孩子戳刀。
斜睨了顧深一眼,應夭夭笑瞇瞇地問,“那姑娘的名諱幾何?家住哪里?這些方便說嗎?”
顧涼心下把這些問題一個個在腦中浮現,有些苦笑不得。
“不是不能說,是我除了她是一株花苓妖,名字叫花苓。其余種種,我也不大清楚。”
“嗯嗯。”應夭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摸了摸顧涼的腦袋。
“那你能變回原形嗎?”應夭夭想到顧深方才的話,不由有些期待地問了一句。
顧涼:看了眼父親,有些無語。
看來,方才那句話是他故意的。
“不能嗎?”應夭夭看起來有些失落的樣子,既然不能的話,也算了。
看上去,像是就這樣放棄了。
但顧深知道應夭夭并沒有放棄,只是以退為進,爭取下一次更好讓顧涼同意罷了。
但是顧涼不知道,顧涼以為應夭夭真的難受了,不由有些擔心。
但……顧涼有些糾結。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顧大族長要回來了,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好像很快就要回來了。”
“真的嗎?”
北原飛雪飄飄,一個個臉被凍得紅紅的小狼崽們奔走相告。
帳篷里,顧北坐在顧滄的房間里烤著火,眼睛愜意地瞇起來,身子也暖融融的。
“他終于要帶著妻兒回來了。”語氣里帶著感嘆,顯然,顧北是有些期望的。
顧滄皺了皺眉。
“回來便回來,有什么好驚喜的?”只是,擱在桌案上的文書被他拿起來又放下。
看著,也像是有些期待的樣子。
顧北無意間抬頭看到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無聲地笑了笑。
“看,太陽。”
在云層上移動,那紅色的日頭從東邊的地平線上噴薄而出的模樣,便格外的惹人振奮。
紅彤彤的,豐滿而圓潤。像是煮熟的鴨蛋黃,嘟嘟的,戳一下,便會彈一彈。
“真漂亮。”應夭夭感嘆。
隨后,隨著日頭慢慢升起來,那東邊的云霞便格外的燦爛美麗,像是最厲害的繡女,繡出來的綺麗畫卷。
欣賞完日出,他們便離北原很近了。
這廂,在淮安的小四小五一覺醒來,便發現這院里的主人家離開了。
頗為憂郁地看了小五一眼,小四展開那擱在梳妝臺上的信紙。
無非是告別勿牽掛,以及人先走了的抱歉之情。
“姐姐,你說夫人大概什么時候會回來呢?”小四捧著臉,出神地看著在樹梢后面的日頭,頗有些迷茫。
“大概,需要很久。”小五搖搖頭,只是大致地劃了個遙遠的范圍。
“哎,對了,你昨天看到青梔了嗎?”小四問。
“沒有。”小五搖搖頭,看著窗外的日光,暖洋洋打落在每個人身上。
“她這兩天是去做什么了呢?整日里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四嘀咕著,也有些好奇。
“大概,是去會情郎了吧?”小四捧著臉,忽然沖著小五笑了笑,“你還記得嗎?那個裴念,青梔的青梅竹馬。”
“有點羨慕。”小五搖搖頭,把手里的絲線纏了纏,又掙了掙。
小四在一旁,則把椅子靠了靠,腳也在地上一踢一踢的。
“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呢?”小四眼神迷離地看著庭院里的一朵半開梔子花,輕輕聞了聞。
“好香。”
“小五,你也來一朵嗎?”小四給自己摘了一朵戴在鬢角,去問小五。
“不來。”小五搖頭,擺了擺手。
“對了,今天那個傻子呢?”小四蹦蹦跳跳地來到小五跟前,拉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不要這么喊。”小五皺了眉,正好敲了敲小四的腦袋。
“不好。”小五看她,目光帶著些輕微的責備。
小四看了看,不禁灰溜溜地低下頭去。不過,還是有些不服氣,“不就是傻子,么?”
話音頓在一半,因為小四看到了抱著小兔子過來的某人。
依然和往常一樣冷淡的臉色,白皙的有些發透的一張臉。
小四看著這人,總覺得哪里不舒服。有些討厭那張仿佛被人欠了八百萬的樣子。
仿若面癱。
“小四!”
這廂,小五看著小四奇奇怪怪的表情,便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不由伸出手,捏了捏小四的指尖。
震驚地看著手指上多出來的兩截指尖,小四看著小五。內心暗想,大概,小五才是瘋了。
難不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