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窈窕

第832章:她是趙明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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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臉上的神色一僵,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以告,“娘娘已經駕鶴仙去了,殿下傷心過度,以致昏迷,已經足足三日了。”

太子聞言面色一僵,“你說什么?三日了?趙明溪呢?趙明溪哪里去了?”

幕僚怔怔地看著太子,臉上神色復雜,說不出話來。

不過太子也沒有要等他的回答,直接推開他就跑了出去。

東宮大太監連忙帶著人著急忙慌地拿著衣服跟在后頭跑,“殿下,殿下先將衣服穿上要緊啊!娘娘已經不在了,殿下才越發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太子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后面人的聲音,一路只管往趙明溪的寢宮里跑。

等跑得近了,卻又不敢在往前了,已經隔得這么遠,他還是聞到了味道,是紙錢的味道。

是誰這么大膽?

宮里不允許燒紙錢的規矩也不知道了么?

他想到這一點,好像忽然就有了進去的理由,當即又加快了腳步。

趙明溪宮里的人見到是他過來,都嚇了一大跳,紛紛跪倒下去。

太子冷著一張臉,一路往里頭,很快就到了內庭,一眼便看到了靈堂,已經掛起了白幡,還有兩個小宮女,正跪在火盆前往里頭添紙錢。

聽到動靜,小宮女連忙往后面看,便也都發現了是太子來了,紛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一起跪倒。

趙明溪的死十分不體面,不但不體面,甚至身上還帶著罪名。

眼下太子還沒有給她定罪,誰也不知道這位下一任的帝王心里是如何想的。

可當時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聽到了太子說的話,大家也都是認為太子對太子妃已經沒有了半分夫妻之情。

所以才會在大殿之上當眾給太子妃難堪,完全沒有任何的回護之意。

更不要說,太子妃最后觸柱而亡,本來就是因為對太子的失望。

這是一樁公事,但也是太子的私事。

沒有任何人敢置喙,就連原本或許還有一點兒立場開口說些什么的趙家,這個時候都選擇了裝死。

畢竟趙家二女做出來的事兒,太子若真誠心追究,抄家沒族也并非沒有先例。

這個時候看到太子過來,哪怕心里再哀痛太子妃的仙逝,眾宮人也都心下惴惴,不敢亂吭一聲,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而太子則三步并做兩步走了過來,然后一腳踹飛了火盆,冷聲道:“誰跟你們說的宮里可以私設靈堂了?誰跟你們說了可以胡亂燒紙了?

來人啊!這里所有人都給孤壓入慎刑司!一個都不許放過!都給孤狠狠地審,一個個地都審清楚!”

整個宮里頓時一片哀嚎,太子的命令一下,眾人動作迅速,這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趙明溪的這個寢宮立刻恢復了安靜。

而跟過來的眾人也不敢上前,太醫已經說得很清楚,太子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才會忽然暈倒,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失明和失聰。

眼下這才剛剛醒過來,誰敢上前再去添新的刺激?

所以,在場的所有人都只敢遠遠地跟在后面,甚至不敢走出來,叫太子看到他們的身影。

太子便如此一步步地往靈堂的身處走去,在前面的一番布置之后,便露出了一口杉木棺材。

到如今還沒有給趙明溪定罪,所以哪怕是證據確鑿,也沒有人敢將太子妃當成庶人看待。

可這事兒沒有落定,誰也不確定到底太子心里是如何想的,因而又不能按照太子妃的規格去辦。

最后只模棱兩可地照著宮里死了一般嬪妃的規格,配了眼下這些東西。

太子的手落在棺材板上,冰冷冰冷的漆面,像是一下子燙著了他的手。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趙明溪看著自己問出那句話的樣子。

她問他到底有沒有真真正正地將她當成妻子過。

實際上太子覺得是沒有的。

因為他心里并不如何喜歡趙明溪,她太一本正經了,太像是一個當家主母了,所以,根本就不像是個妻子,不像是那個能依偎在自己身邊的人。

但是他是太子,他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不能找個一般的女子當妻子,那么趙明溪便是很好的選擇。

更何況,母后也這么認為。

太子心里想著,所以就答應了母親的安排。

事實上,如他心里所想,自己娶進門的這個妻子,果然不錯,什么事兒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加上自小就常常往宮里來,所以對宮里的事情也十分熟悉,而兩個人也自小就認識,熟悉的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有什么小癖好,什么時候什么樣的表情是什么樣的意思。

不得不說,這個太子妃將東宮打理得不錯,至少,他從父皇跟前戰戰兢兢地回來,這個地方能讓自己放松。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自己會這樣與趙明溪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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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還是不夠漂亮,不夠溫柔,不夠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完美。

可這個念頭從來就沒有變過。

直到現在……

直到那天……

趙明溪!

怎么會忽然就死了?

他信不信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她是趙明溪,她什么都會,如果她是被冤枉的,她有的是法子來給自己證明,因為她是趙明溪啊,這個宮里頭,就沒有事情能難道她。

就算不是被冤枉的又怎么樣?這是東宮,她也多的是手段,能將這件事情處理得漂漂亮亮。

從前那么多不光彩的事情,她不是也全部完完整整地替自己遮掩過去了么?

怎么到了她自己的手里,就這般不會了?

趙明溪,還是那個趙明溪么?

太子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好孤獨。

這種孤獨的感覺,就像是,原本他的胸腔里裝著一顆心,那顆心是分成兩半的,眼下忽然有人拿走了一半,剩下了一個空落落的黑洞,那里什么都沒有,剩下的那一半,忽然間就找不到依靠了。

“趙明溪,你什么時候脾氣變得這么大了?再大的委屈,咱們也都受過,你怎么就聽不得我兩句不好聽的話了?”

太子忽然覺得腮幫子上有些涼,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掉眼淚了。

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蒲團上。

他想起當初有一年,裕豐帝的飲食中,被發現有人投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的兇手竟然落在了他們夫妻的身上。

裕豐帝一句話都沒有說,兩個人就被投入了小黑屋。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天,趙明溪的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沒有人給他們送來炭盆,也沒有人給他們送來棉被。

兩個世上最尊貴也最落魄的人就那樣擠在一起取暖。

他記得當初趙明溪的話,“殿下,沒事兒的,事情不是咱們做的,就不是咱們做的,總能查清楚的,臣妾有辦法。”

她那個時候一點兒不委屈,眼睛里還亮閃閃的,好像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哪怕知道自己這個太子實際上并不得陛下的喜歡,甚至都未必能正常地活下去。”

太子的眼淚落在了地上,竟慢慢地凝結成了冰,是了,眼下不知趙明溪的罪名,這些人連地龍都不給這里燒了。

“趙明溪啊!你看看,什么叫人走茶涼,你真的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