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謀

第332章 無論大小姐做什么,吳姨娘都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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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聽到這樣的話,又是一陣心酸。

好一會,才看向綰寧:

“關于吳氏和你母親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問問的?”

綰寧點點頭,“還請祖母告知。”

老夫人目光看向外頭,想到當初交好的三人,記憶里的宋蕓還那般年輕,眼神似追憶,只略微一想,便視線模糊掉下了淚水。

她看向張嬤嬤:“罷了,還是你來說吧。”

張嬤嬤點點頭,想了想隨即開口:

“你的母親名喚蘇梓月,是江南蘇家的女兒。

江南蘇家,百年名門望族,書香門第。

整個江南的學子,幾乎都出自于蘇家的松山學院。

蘇家在江南有很高的地位。

蘇梓月在家中排行老三,外人稱三小姐……”

張嬤嬤從介紹蘇家,到蘇梓月進京,如何和吳霜相識,到后面何時離開國公府,這些事情都說了一遍。

綰寧這是第1次從國公府的視角。了解這件事情。聽別人說起蘇梓月的事,心中無比唏噓。

綰寧聽完,看向老夫人:

“所以,我母親和吳姨娘,原本是閨中好友,而吳姨娘嫉妒我母親和父親兩情相悅,想從中破壞……

最后還搶了我母親的孩子,要報復國公府和我的母親,所以她才無所不用其極的虐待我。

她那樣對我,因為她從始至終都拿我當仇人。”

老夫人點點頭,眼中滿是歉意。

吳霜什么想法,她心知肚明。

無外乎就是喜歡的男子自己夠不上,又嫉妒別人,便生了齷齪惡毒的心思。

但是無論如何,綰寧是無辜的。

吳氏這樣對綰寧,就是不可饒恕。

“關于吳姨娘,你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說出來,祖母為你做主。”

老夫人已經想好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讓吳氏好過,但是,這件事綰寧是當事人,她想聽聽她的想法。

綰寧看向老夫人,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轉而問道:“祖母覺得,我的母親是怎么死的呢?”

老夫人沒有料到綰寧問這個,一時語塞。

當年的事情太過久遠,很難去查證,但是她可以猜測得出來,當吳氏有了那種心思之后,會如何對蘇梓月。

但是這種話,她不能對綰寧說。

因為綰寧是蘇梓月的女兒,讓綰寧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而她,先不說手上沒有證據,這些恩怨,她也并不想讓綰寧參與。

綰寧開口:“也是吳氏的手筆,對嗎?”

老夫人:“照已知的信息來推測,應該是的,但證據已經找不到了。”

綰寧聽著這話,微微垂下了頭。

老夫人對她的話里,是不希望她追究太多的。

倒不是想放吳氏一馬,而是吳氏對比于綰寧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綰寧想通了這一點,十分理解老夫人的心情。

蘇梓月已經死了,她不希望綰寧因此而多憂慮,就像綰寧知道宋蕓死的真相,卻沒有告訴老夫人一樣。

但是現在,綰寧有些懷疑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原先她覺得,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別讓活著的人多事端多憂慮。

但是現在覺得,這樣不對,因為死了的人,他們不僅需要真相,也需要正義。

綰寧開口:“現在,我對吳氏沒有任何情感,若有也只有些不好的。

這些我可以原諒她,但是母親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活著的人應該為死去的人說話,因為死了的人沒有選擇,而我們有。”

活著的人,可以選擇做還是不做,隱忍還是發泄。

但是死去的人,只能默默,活著的人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替枉死的人討回一個公道。

僅此而已。

老夫人看著綰寧,重重的點了點頭。

綰寧又道:

“祖母,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嗎?”

老夫人當即表態:“你是月丫頭的孩子,自然。”

“多謝祖母。”

綰寧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外頭晚霞漫天,居然已經傍晚了。

綰寧收回目光,向望月軒而去。

屋子里,老夫人看著綰寧走遠的背影,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我這么做是對還是錯。”

張嬤嬤應道:“自然是對的,先不說別的,大小姐作為月小姐的孩子,便有權利知道真相。

而且,若大小姐不知道這一切,一直把吳姨娘當作生身母親,便會一直困囿在吳姨娘帶給她的虐待陰影當中,這對于大小姐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從這方面來說,大小姐便理當知道真相。

至于大小姐想做什么,為人子女,殺母之仇,不會視而不見也是人之常情。

無論大小姐做什么,吳姨娘都罪有應得,若是因此能解開大小姐的心結,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而且,這也是大小姐成長的一個機會,人總要經事才能長大,有老夫人看著,大小姐處理好了,那往后都是福澤。

無論從哪里看,這對大小姐來說,都是真正受益無窮的事。”

老夫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點點頭表示贊同。

望月軒。

綰寧回來之后,便一言不發的坐在大樹下。

雖然她早就能猜測出來這件事的前后脈絡,但是如今聽人說起來,感覺還是大不相同。

不過讓她費精力的,并不是這件事情本身,而是現在,她要怎么處理吳氏。

也就是這件事情的,善后。

若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蘇梓月生子去世的真相,宋蕓溺水的真相,她在蘇府十六年的真相……,把這些種種公之于眾,揭露她的罪行,那再好不過。

讓吳氏受所有人的唾棄,讓她身敗名裂,讓她鋃鐺入獄,讓她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也是她罪有應得。

但是她不能。

若是她把這些事情曝出來,吳氏確實會受到一定的懲罰,但是對她的反噬也很大。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原來她本就是國公府的孩子。

那么當初,她被國公府收做義女這件事,也未免太過巧合。

若被有心人利用,后患無窮。

外人怎么說都無所謂,但是宮中那位若懷疑,便大事不妙。

因為這件事,是當初君逸做局,讓京兆尹大人提起宋淵,認親的事才落到國公府頭上,而出這個主意的,又是趙硯臣

所以,如果這件事鬧大,牽扯出來的不僅是她,還有國公府,以及君逸和趙硯臣。

若是皇帝再連帶著懷疑趙硯臣,那么從前她在趙硯臣身上費的所有功夫,便都能顯出刻意來,后果不堪設想。

欽天監是最經不起細節推敲的。

綰寧不能冒這個險。

不能把她是國公府的孩子這件事,公布于眾。

不僅她自己不能說,最好連吳氏也不能說。

所以,現在擺在綰寧面前的問題是:

在這件事情不曝光的前提下,還要讓吳氏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件事,太難。

好在,這件事曝光出來,對吳氏也沒有好處,所以沒到窮途末路,吳氏也不會主動曝光。

但是,如果到了呢?

今日已是會考的第一日,蘇錚那里綰寧已經安排好了前后,到放榜,蘇錚一定名落孫山。

不出一個月,便會身敗名裂。

到那時,吳氏便會無所顧忌,她又該如何堵住吳氏的口呢?

綰寧閉眼,抬手按了按眉心,這是個傷腦筋的問題。

秋日風起,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有落葉被風圈起的沙沙聲,一陣一陣的,毫無規律,為心中所想的事布上背景。

綰寧睜開眼,天邊已經日落西斜。

她叫來杜若。

“派人跟著蘇府吳姨娘,一旦發現有異動,殺了……”

綰寧布了那么久的局,不是讓吳氏這么輕易就去死的,若不然她也不必費那些心思,步步為營。

她想要吳氏受盡折磨,人世無望,殫精竭慮,到最后卻兩手空空,一無所有的活在這世上,才好。

但是,如果吳氏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國公府,威脅到了她在乎的人,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不到萬不得已,綰寧并不想殺了她。

綰寧希望她好好的活著,一生無依無靠,無錢無勢無人,痛苦的活著。

她做了兩手準備,以確保自己這邊萬無一失。

但無論哪一個,都不會讓吳氏好過。

杜若一一應下,正準備離開,綰寧又叫住了她:

“西涼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杜若點點頭,“是。正準備跟小姐說的,西涼二皇子那邊已經有消息了,他說愿意跟我們合作。”

綰寧點頭:“小心些,別被人發現。”

無論如何,和敵國重要皇室人員有來往,都是重罪。

哪怕綰寧一心是為了大周,但到底沒有過明路,便說不過去。

這件事她也不能過明路,要不然打草驚蛇。

她現在打的就是一個偷襲的主意。

讓看起來柔弱無勢的二皇子,去對付野心勃勃的大皇子,取得本就是一個隱,一個巧。

若公布于眾,以西涼二皇子現在的實力,必死無疑。

至于這個二皇子……,綰寧想了想,馬上要到太后壽辰,到時候番國來使進賀,西涼肯定不會落下,到那時,她要不要安排他進京一趟。

前世她并未見過這位西涼二皇子,對他的認識,全部都來自于邊境的消息。

太后壽辰,在十一月,距離現在還有些日子,綰寧看著窗外,目露沉思。

逸王府。

君逸正查看著邊境軍機。

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時,會心一笑,上面的事情跟綰寧說的絲毫不差。

他的綰綰,果然料事如神。

把所有的消息看完,君逸略想了想,對著影一開口:

“一切按王妃說的做,小心些,切勿打草驚蛇。不僅小心西涼,還得小心大周。”

影一對君逸對綰寧的稱呼已經習以為常,拱手應下,抱拳一禮退了下去。

君逸抬頭看向窗外,有雀兒在枝頭撲扇著飛過,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清脆悅耳。

他低頭,提筆,飛快的刷刷刷寫了一頁紙,然后把宣紙拿起,輕輕吹了吹。

待晾了晾,才小心翼翼地折起,塞進了信封。

讓人去傳影二。

接著又讓管家打包了各類新鮮蔬果,讓影三一起送到國公府。

二人出門,身著護衛衣裳,坐在馬車上,比起前幾次稍微適應了些。

以前這些事都是普通護衛做的,但是只要跟綰寧有關的,都是他們影衛出馬。

馬車行駛在長街上。

影二影三各坐一邊。

影二看向影三,“你說,主子為什么不直接讓你送信?”

影三自從上回被影二訛了二兩銀子,對影二一直防備著。

誰能想到這樣的影二,平時看著腦袋不靈光,但是訛他的時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實在太可惡了。

影二看影三不理他,抬手拍了一下影三的腿。

影三“嘶”了一聲,瞪著影二:

“你干嘛?”

影二:“跟你說話呢,有沒有點禮貌,你好歹吱一聲啊。”

影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吱。”

“吱”完一拉韁繩,繼續趕路。

影二愣住:“嘿,我說你今天吃錯藥了。”

影三頭都不抬,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你才吃錯藥,你全家都吃錯藥。”

影二一聽,眉頭皺起:

“你丫是吞火了嗎?為了上回那二兩銀子,現在還記恨我。

從前怎么沒有發現你這么小氣吧啦的。”

影三氣得眼冒金星:

“我說你講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坑了我,還說我小氣。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你給我二兩銀子啊,我保證對你笑臉相迎,把你當大爺一樣供著。”

影二一聽,當即從懷中摸出二兩銀子,放到影三的手里:

“給爺笑。”

影三愣住了,手一握就把二兩銀子揣入懷中,然后朝著影二露出一個如太陽花一般燦爛的笑容。

影二看了直捂眼:

“行了行了行了,別笑了別笑了,辣眼睛,你這樣的,在燕來樓簡直砸招牌。”

影三正要回嘴,一摸到懷中二兩銀子,忍住了。

行,大爺給錢,大爺說了算。

影二:“快點,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主子為什么不讓你一起送信呢?還要我們倆一人干一樣活,你送果子我送信?”

影三看在銀子的份上,很認真的想了想。

“大概是每回你去送信的時候,王妃都能和你多說幾句。但我們去送的話,都沒有。”

影二聽著這話,心中一陣得意。

“唉,不對呀。主子把水果也讓我去送就好了,為什么還要你跑一趟呢?”

影三摸著懷中的二兩眼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送水果呢,得盒裝,然后得把水果搬下來,還得和王妃身邊的丫鬟確認,這樣一來,就需要許多時間。

但送信呢,送完就走,來得快,走得快。

如果你又送水果又送信,那主子就得等很久。但如果你專門送信,主子很快就能知道回音。”

影二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問道:

“但是我今天沒有自己去,是跟你一起去的,時間也一樣。”

影三笑了笑,影二莫名覺得這笑像大尾巴狼。

“你跟我一起,只是今日剛好撞著,但是主子沒讓你跟我一起啊。”

影二終于明白了什么,瞬間一怔,臉色嚴肅,“我勒個去。”

立馬就著馬車一拐彎駛入一條小巷子的時候,飛快的跳了下來,往國公府奔去。

影三看著影二一竄便消失不見的背影,拉了一下韁繩,摸了摸懷中的那兩個銀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另外一邊的影二,心中祈禱著剛剛自己和影三說話沒有耽誤太多時間。

又默念著,希望王妃一會多跟他說兩句,最好能讓主子忽略他晚了一些的事實。

國公府。

綰寧聽半夏來報,說逸王府又送了東西來,嗯了一聲。

摸著手中的信,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

他們現在是未婚夫妻,平時出門或許避著些人,但是來往間送些禮無可厚非,并不算太招搖。

半夏指揮著人,把東西一件一件的往望月軒送,

另外一份,已經給老夫人送過去了。

綰寧手上拿著君逸的信看著,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蓋不住。

這個人,在她這里,哪怕是寫信,也最多正經三句。

看完,她拿了筆,回了一封信,讓杜若交給影二。

杜若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綰寧又叫住她:

“讓影二替我傳句話,就說讓他們王爺好好吃藥。”

杜若不明所以,點點頭,“好的小姐。”

走到門口,綰寧又叫住她:

“把今兒早上的糕點都包一份,一起讓影二帶回去。”

“好的小姐。”

“每次影二來,小姐都會多說幾句,可是為何,也沒有見過他們。”

綰寧詫異:“有嗎?倒也沒有注意。”

杜若點點頭。

綰寧想了想,搖頭:“大概是“二”這個字,比較憨厚。”

她記得,前世也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釋義,衍生出了很多種說法,怪有趣的。

“憨厚?”

杜若琢磨著這個詞,也沒琢磨出來什么意思。聳聳肩,喃喃笑道:“那他這個排行倒是運氣好。”

外頭,影二收到信又收到杜若傳的那些話,差點喜極而泣。

小心翼翼的把東西包好,馬不停蹄的回了府。

逸王府。

君逸看著屋子里擺了滿滿一桌的糕點,還有影二帶回來的那些話,愣住。

隨即明白過來,臉上笑意一片。

房間里,影二站在一側,不敢說話,直到君逸讓他退下,才如臨大赦,暗道:好險。

出來之后,心有余悸,心中把綰寧謝了無數遍。

若不是這些糕點,他怕是又得小黑屋關幾日了。:xhy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