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國難 第五章 黍離 (五)

明sodu小說,第三卷國難第五章黍離(57)全集53

第三卷國難第五章黍離(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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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三卷國難第五章黍離(五)

接到好兄弟武安國平安離開劉家港口的消息,六省布政使郭璞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電子書作為北方第二號實權人物,憑借多年的官場經驗,郭璞清醒地判斷出武安國所面臨的險境。天下不止一個人希望武安國死,這個一心修路造橋的人存在,對所有逐鹿中原的人都是潛在威脅,沒有人知道他關鍵時刻會傾向哪一方,而他無論站在哪一方,都會打破各方勢力的均衡。

恐怕將來之華夏,有史必有斯人。郭璞放下兒子寫給自己的信,透過葡萄架下的日光,一邊偷得半日輕閑,一邊思考當前的時局。二十余年,從目睹新政的誕生到保護它成長,布政使郭璞費盡了心血。票號、股市、新式書院、行會、物權法、爵士會,種種古所未聞的新興事物皆誕生于北平,從北方六省逐漸走向全國。可以這樣說,郭璞自己親眼見證了一個新時代的誕生與成長。在新政上面,他花費的心思多于對自己的兒子。而他本人也正入一個護犢的家長一般,對敢于對新政破壞的人絕不手軟。二十余年來郭璞為保護新政所施展的手段與權謀,絕不比黃子澄等人的手段低一分一毫。為了給新政爭取成長的時間和空間,郭璞不得不讓自己一次次硬起心腸,一點點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變冷,變得只看勝負,不盡人情,變得在必要時可以犧牲到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時局亦容不得郭璞心軟,北平新政初試,權謀可以輕易碾碎繁華。但在那時候新政并沒有威脅到朝廷和整個國家上層的利益,所以郭璞和武安國可以用小心謹慎謀求一時平安。而現在,新興勢力已經成為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無人能再為它折風擋雨,所有的路都必須其自己走,能為之奮斗并毀滅它的,也只有它自己。所以作為領軍人物,郭璞不得不在最大限度上追求理性,為了新政的最終勝利而拋開個人感情,以及生死榮辱。

在郭璞的鼎力支持下,燕王朱棣與朝廷對抗了十八年。“以一隅帶動全國”,這是十八年前郭璞與武安國二人秘密商定的策略。以當時情形來看,北方六省與南方的對抗拖得越久,對新政越有利。燕王朱棣為了對抗朝廷,不得不給新興勢力廣闊的生存與生長空間,而隨著時光的推移和南北方兩種治政方式的比較,整個華夏必將看到新政的好處。

“我們不知道哪條路最適合這個國家,但我們盡量讓后人多幾條選擇。如果有一天,他們所堅持的秩序與我們所堅持的平等能求得共存,后人的選擇就不用我們去操心了”。武安國說過的話,郭璞至今言猶在耳。十八年來,在探索讓華夏脫離宿命輪回的道路上倒下了無數豪杰,沒人知道這條荊棘之路何時方是盡頭,但是郭璞滿懷信心繼續前行。也許就要達到目標了,也許今生也看不到終點,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走下去;無論方向是對還是錯,至少后人會從我們走過的路上得到經驗和教訓。有遍地開花的圖書館和新式學校,就不愁將來不再出一個新的武安國,一個郭璞,一個王飛雨和一個伯文淵。

但目前必須對這個策略做出調整。想著十八年來發生的一切,郭璞心中充滿猶豫。時勢已經不容北方再拖延,雖然大伙還想著讓南北方再比較上十八年,讓新政的根基再穩妥些,力量更強大、更均衡些。作為見證者,郭璞知道新生命的強悍,一旦它在人心中扎下根據,恐怕任何帝王與豪杰都毀滅不了它。朱棣不能,甚至武安國自己亦不能。但是貼木兒來了,這個曾經和震北軍一塊對付北元帝國的盟友已經蛻變為華夏的夢魘。從斥候們打探來的消息可得出這樣的結論,帶著蒙古人固有殘暴和伊斯蘭教狂熱的貼木兒帝國對任何文明來說都是噩夢。伊斯蘭世界在他的統治下武功強盛一時,但對起文化而言,卻是最黑暗時代。

眼前只有兩條路,或者與朝廷中的智者達成協議,在外患危機未解除前,南北方消除彼此之間的敵意,同御外寇。或者讓北方勢力以最快速度吞并南方,整合全國力量迎戰貼木兒。以目前情況看,這兩條路都分外艱難。南方朝廷中唯一可以和北方抗衡的智者就是安泰皇帝本人,從他當年鏟除父親而穩固朱家江山的霹靂手段中就可以了解他的政治智慧。有朱標在,北方各勢力包括郭璞本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與之周旋。南北方才能在越行越遠的兩條道路上彼此相安無事。

但是朱標累死了,他留下的那個爛攤子絕對不是黃子澄這種一心熱衷于權謀的書生所能承擔,而方孝儒迂闊的復古改革又挖空的朝廷的墻角。南北方的敵意現在已經非人力可以消除,不用憑別的,僅僅國庫年年寅吃卯糧這一項,就足以讓朝廷加快威逼北方,企圖把眾人辛苦二十幾年的成果收歸國庫。今年國庫全憑從尚炯那一系人馬家中抄來的財產維持,等這筆錢揮霍完了,朱允文還去抄誰?李濟和周崇文他舍不得,只能繼續打北方的主意。

如果貼木兒不來,不出三年,無需北方出兵,南方朝廷自己就拖垮了自己。可惜,這個節骨眼上他來攪合。郭璞放下茶杯,嘆了口氣,將白發蒼蒼的頭顱疲憊地靠在竹椅子上。

攜手抗敵希望渺茫,快速將南方吞并也不可能。皇帝的名分不屬于燕王,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和官員,對名分依然十分看重。一旦震北軍起兵南下,一定會受到各地的全力抵抗,秦王、晉王等割據勢力也會借機在震北軍背后下手。南北方打得熱鬧時,正好是貼木兒方小說進的最佳時機。可以預見,武力統一這條道路必然血流成河,說不定還會將整個國家和新政一塊推入萬劫不復。

下午的陽光透過葡萄葉間的縫隙灑在郭璞沉思的臉上,將他雪白的頭發和胡須染成一片幽綠。虎視眈眈的貼木兒,急于奪位的燕王,愚蠢卻自以為聰明的朝廷,幾方勢力在郭璞的腦海里往來廝殺,讓他沉思的表情愈發凝重。震北軍南下,最大的阻力不是秦、晉二王,不是威北和定西二軍,而是安方小說軍和縱橫于大洋上面那十萬水師。遮天蔽日的戰船浮現在郭璞的腦海,每一艘戰船的帥旗下,都印著一個大大的曹字。那是自己的好兄弟,北平新政的締造者之一曹振。陸上,大明沒一支軍隊是震北軍敵手,海上,全世界恐怕都沒一支力量可以硬撼曹振代領下的水師。數百艘戰船,數萬門火炮。安泰皇帝朱標治國十七年,手中所持利劍就是大明水師。從安泰元年到朱標去世,水師大帥,海部尚書曹振一直是安泰朝中封爵最高,俸祿最厚,權力最大的武將。眼光獨到的朱標拋棄治國見解的分歧,對曹子由推心置腹,看中的就是他那份對朋友的耿耿忠心。六省布政使郭璞從來沒想過去謀求靖海公曹振的支持,將建文皇帝驅逐的主意,幾十年的交情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曹振的為人。

這就是時局,需要一個博弈高手出言指點的珍瓏時局。權傾方小說北近二十年,六省布政使第一次覺得自己在現實面前是如此的無力。細細的汗珠從白發根上滲透出來,在額頭上凝聚成股,順著似雪雙鬢流下。北方天氣不算熱,但內心的煎熬炎熱如火。

耳邊淡淡地吹起了清涼的微風,順著面頰來回吹拂,讓郭璞紛亂的頭腦有些清醒。是老妻來了,仰在竹椅上的郭璞不用睜開眼睛,亦知道風的來源。三十年相濡以沫,夫妻間很多話已經不需要語言來表達。

“老爺,正武又來信了,通過一個商隊的朋友秘密送來的,沒走驛站”。郭夫人將手中一封密函輕輕地放到郭璞身邊的石頭桌案上。

郭璞猛然坐直身軀,將石頭桌子上的書信抓入手內。信使已經離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內,不過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書,以小輩對長輩的口吻訴說著對過去的感謝和現在的思念。郭夫人笑了笑,從身邊的竹籃里拿出一支綠色的蠟燭,小心地用火折子點燃,起身走到了一邊。男人的事,她不想多管,葡萄架下是她的丈夫,一個真正的儒者,幾十年的細心觀察,她以一個女人的眼光充分了解到同樣一本圣賢書,教出的儒者有什么不同。

蠟燭撒發出淡淡清煙,在信的背面熏出一排排淡藍色的字跡。這是一封密信,張正武在心中詳細介紹的西北的局勢和各方勢力的動向,并向北六省尋求支持。

好小子,郭璞疲憊的內心發出一陣狂喜。雖然張正武等李善平當年的弟子十幾年來一直和郭璞保持著聯系,但這封信還是讓郭璞覺得由衷的高興。老成謀國的不止自己這一代人,李善平的弟子們都長大了,已經開始憑借自己的頭腦采取行動。透過重重綠葉,他仿佛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所在。

“其實貼木兒的威脅是朝廷的一次機會,只要控制得當,我們可以逐步將權力從番王手中收回來”。散了朝,大學士黃子澄、侍講博士方孝儒等內閣成員與建文皇帝聚集御書房內,捧著茶杯侃侃而談。

齊泰已經押著給秦王的糧草與軍械出行,全國的報紙都給予了這個行動極大的關注。朝庭那早已在民間跌到谷底聲望也借著這次行動掙扎著向上升了幾分。憑此策在建文皇帝面前找回了自信的大學士黃子澄又恢復了昔日智者形象,捧著香茗,對齊泰出行的壯觀場面一唱三嘆。

御書房內收拾得十分清雅,各地送來的奏折以內閣的初閱建議以輕、重、緩、急區別,整齊地擺放在龍案旁的四個嵌了麒麟浮雕的檀木籃中。難得有一次好心情的建文皇帝坐在書案后,將群臣在送別齊泰時所做的詩歌一首首用朱筆披閱,標出其中典故用得是否恰當以及氣勢是否恢宏大氣。

“這句‘龍城飛將今安在,胡騎日日窺漢關’寫得不好,調子太悲,你們猜猜是哪位卿家的文筆。”建文皇帝朱允文將手中的詩歌用玉骨折扇壓住,笑吟吟地考幾位肱骨大臣。自從當了皇帝,君臣之間就沒再論過詩文,每天被朝政纏得焦頭爛額,連吟詩作畫的筆都跟著生澀了。難得一次休閑,建文帝興沖沖地想回味一下當太子時的光景。

“想必是戶部侍郎卓大人所作,不知老臣猜得對也不對”,禮部尚書李濟笑呵呵地答到,修飾整齊的胡須隨著笑聲恰到好處地于胸前亂顫,讓人感覺到一種雍容大氣的文士風彩。“卓大人看事情就是太悲觀,往往看不到事情的關鍵所在。貼木兒哪里有實力真正叩關方小說向,依老臣看來,其不過是征服了些蠻夷小國,夜郎自大罷了。等齊大人一到,曉諭他一番,讓他知道天朝大國早有準備,估計他會乖乖地放棄其狼子野心,重新向萬歲遣使納供以求諒解”。

幾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拍得朱允文如吃了加了冰的葡萄露一樣舒坦。禮部尚書李濟是三朝老臣,文采風流,書法自成一派,甚得安泰帝寵愛。建文帝繼位后不知道何故不得重用,一直被拒在內閣大門外。建文朝試行復古后,周禮方面缺乏權威來解釋,才在方孝儒得推薦下重新啟用了李濟。重掌權力的李濟不負眾望,公、卿、大夫等職位的設計恰到好處地解決了朝庭更改官職名稱后的人員安排問題,博得的上下交口贊賞。

“正是卓敬,想必他的主官原離,心中不舍,所以才將詩的調子寫得太悲了些,悲而不壯”,建文皇帝點點頭,對李濟的回答表示贊賞,“依卿之見,這句應該如何改法”?

“這個,老臣才思駑鈍,若不是陛下提醒,老臣還沒覺出這詩的不和諧呢。不如就將這修改的責任交給方大人,他乃一派詩文宗主,自有妙筆生花手啊”。禮部尚書李濟頗知進退,將改詩的榮耀讓給了侍講博士方孝儒。

建文帝笑了笑,將目光轉向方孝儒,他希望有一個文學威望高些的臣子出來打打卓敬的傲氣。戶部侍郎卓敬是安泰皇帝一手提拔的親信之臣,當年指導兒子政務時,安泰帝曾下了“選士十五年,堪用一卓敬”的斷語。但這個卓敬也太不合群,無論是庭議還是寫文章,總是給大伙潑冷水。并且從來不知道給皇帝留面子,前天李景隆將意圖謀反的周王捉拿進京,眾臣皆上表稱天子圣明。唯有卓敬的表章上寫了,“舍本逐末”的諫言,讓皇帝非常不快。并且此人還不厭其煩地一再上本,說大敵當前,應該盡傾國之力先拿下北平,然后掃蕩諸番,西向迎戰貼木兒。不應該弄周禮這些虛文浪費時間,也不應該動那些沒有兵權在手的番王讓諸王寒心。仿佛整個建文朝中就他一個人正確,把眾臣全部當成了瞎子和笨蛋。

方孝儒迎著皇帝的目光略一沉吟,放下茶杯,公允地說道:“其實此句已經十分工整,只是不和當前時宜。臣的那首詩寫得還不如卓大人這首,若萬歲一定要臣改,臣以為只改兩個字足以,將第一句中那個‘安’字,改為‘尚’字。

切和了藍大將軍的功業和萬歲對定西軍的器重。然后將第二句那個“騎”字,改成“使”字,切合了天朝令四夷折服的聲威也就夠了“。

“龍城飛將今尚在,胡使日日窺漢關,改得好,改得好,改出了天朝氣度”,沒等建文皇帝說話,禮部尚書李濟撫掌贊嘆。

“不錯,不錯,齊大人這次西行,必然如定遠侯班超那樣,折服各國,讓西域諸侯絡繹來朝,這個使字改得好,令人揚眉吐氣。萬歲不如親筆將這幾個字涂了,遣人給卓敬送回去,讓他揣摩一下詩文兩字之間差出的意境”!兵部侍郎周無憂亦緊隨其后,搖頭晃腦表示贊賞。

大學士黃子澄顯然也被眾人挑起了興趣,將改過的兩句詩提筆寫了出來,仔細看了看,輕輕放到允文的書案上。笑著說道:“不怪卓大人詩文小氣,其實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氣度哪抵得萬歲半分。萬歲乃九五之尊,身上自然有天子之氣,以天子之氣為文,隨便改一個字,都可以點石成金了,方大人改得好不好,依臣之見,還是請皇上定奪才是”。

建文帝沖黃子澄點點頭,笑著說道:“若是齊卿能建立起定遠侯班超那番功業,朕一定建一座凌煙閣來讓他標名其上。這詩,方大人改得極其妥貼,但依朕之見,還得修正一個字方顯貼切,那個‘窺’字,顯得偷偷摸摸,做使節的偷偷摸摸成何體統。依朕之見,還是改為‘朝’字,眾卿意下如何”?

“大家莫急,且寫出來看”,禮部尚書李濟回身走向西窗下的側幾,側幾上早備好的端硯,鋪好了新貢的徽宣伺候著。他躬身提起湖筆,龍飛鳳舞地將皇帝御批后的詩句一氣呵成,筆力遒勁,墨意淋漓。然后將筆向兵部侍郎手中一塞,拍著雙手大呼痛快。“好,好,老臣已經數年沒讀過這樣的詩,寫過這樣痛快的字了。臣斗膽請陛下,就將這張詞賜給微臣。臣定當裱糊起來,作為今日君臣論詩的紀念”。

“龍城飛將今尚在,胡使日日朝漢關”,方孝儒捋著胡須念了一遍,笑著說道:“一個朝字,氣度果然不同,黃大人所言極是,以天子之氣御萬物,自然無往不利。萬歲好文采,以后臣等不敢班門弄斧,于萬歲面前給人改詩了”。

君臣彼此相視,御書房內傳出了建文帝即位以來最歡快的笑聲。伺候在屋子外邊的太監們覺得奇怪,將耳朵向門口支了支,又聽見黃子澄笑著說道:“其實若沒有武帝采用董圣人的治國之道,集中了傾國之力,衛青、霍去病等人怎會建立起如此偉業。當年大漢揚威西域之功勞,首先還得稱皇帝圣明,其次是廢黜百家之策施展得當。至于飛將軍李廣等人,不過是萬歲之鷹犬,借勢而成其名而已”。

“是啊,名將亦得遇明君。只要我中原有明君在,多少胡騎來了,不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么。想當年太祖皇帝幾十人起兵,就從百萬韃子手里打下了這片如畫江山。高祖歷精圖治,使得大明版圖從陸地到海上超越漢唐,就是成吉思汗重生,也得低下頭說個服字。萬歲繼二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

李老太監聽得頭一暈,差點摔倒在地上。這是哪位大人啊,怎么拍起馬屁來比咱家還厲害,高,讀書人就是高。馬屁都能拍到如此引經據典,咳,自己當年怎么沒多讀些詩文呢,否則也不至于關心一下皇上,反而差點把命搭進去。

“依臣之見,那貼木兒不過是芥蘚之恙,離我大明尚遠。況且中間隔著大漠,隔著蒙古諸汗。眼下最要緊還是實行周禮,還天下權柄于天子。只要我大明權柄歸一,萬歲用起來如心使臂,十個貼木兒來了都不怕”!

又一條高見從門內傳出,讓伺候允文起居的李老太監直打哆嗦。這個該死的黃大人,你怎么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呢。上次抓周王震懾諸侯,差點沒逼得北方兵變,如不是貼木兒即將來攻的消息傳來,全國上下皆呼吁一致對外,燕王朱棣關鍵時刻隱忍不發,現在大明自己內部就打起來了。這下可好,秦、晉二王才收了兵,朝廷又去招惹人家。

屋子內傳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建文皇帝收斂笑容,話語中又帶出了濃濃的憂郁:“收攏權柄,朕又何嘗不想。可眾位卿亦知道,如今朝堂上諸臣意見都不一致,改制的圣旨都發不出去,讓朕如何去收攏。”

“萬歲莫愁,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沒貼木兒的威脅,大伙自然都小心謹慎。如今貼木兒的威脅在即,我們不如好好利用一下,借著要傾力對抗外辱之機,收攏天下權柄。”大學士黃子澄的話語又傳了出來,急得老太監直想跺腳,直想跳進書房去罵黃子澄是不是哪個王爺派來的臥底。有了上次提醒皇帝武安國沒死的教訓,他不敢在干涉政事,只得在心里邊將黃子澄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

“道理好講,可教朕如何去做。子澄,如果你沒有主意如何行事,且莫拿”從容智取“四字來糊弄朕。朕即位以來,這四個字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建文皇帝的話語中帶著些不滿,讓偷聽的老李太監精神一振。

“萬歲莫急,臣這些日子也在檢點得失。臣以為,先把朝堂內的秩序理順了,外邊的秩序自然順了”。黃子澄仿佛預料到皇帝對自己的不滿一般,從容應對。

“那你且說說看如何理順朝堂內秩序,朕一直頭疼得狠”,建文皇帝以少有的耐心問到。“父皇龍駑歸天之日,你們亦在場。一些事情朕回想起來,一直如芒刺在背,今天書房內沒有別人”。

“我的老天爺”,李老太監猛然縮回了脖子,他終于明白自己那天說錯了什么話讓天子如此生氣了。

“一縷英魂秋風冷”,一首渺茫的歌聲從老太監的腦海里冒了出來,冷汗,從其額頭上滾滾而下。

“弟出身書禮之家,自幼受圣人之教,君臣常綱,不敢忘之。幾度與兄攜手臨危,全朋友之情而負君臣之義,嘗自惶恐,每臨深夜,輾轉難寐。如今天下動蕩之機,君可以負臣,臣不可以逆君。否則秩序蕩然,華夏何依?”

南巫里海風正勁,呼嘯的巨浪猛烈的拍擊的懸崖邊的礁石,濺起無數丈許高的雪沫,一波未及消散,又被下一浪卷起重新摔碎在巖石上。武安國與邵云飛顧不得風急浪勁,拿著一封書信,站在崖邊舉目西望,遠處,滾滾烏云遮住了太陽,墨藍的海翻滾咆哮,看不到天際。

“當日得遇武侯,子銘方知天下之大,自身見識之淺。遂立志探天下之未知,傳華夏文明于宇內。今兄與武侯皆被奸臣所迫,背井離鄉。弟只得舍命相從,助兄脫離敵手。然故國非遠,呼喚不絕于耳。忠義猶存,責問日日于心。不敢留南洋而對故國之旗鼓,是以借舟西下”。

“子銘”,邵云飛悲呼一聲,手一松,信紙便被狂風卷向海面。馮子銘在前天與幾個馮氏家族的水手帶了兩艘船出海巡視,徹夜未歸。眾人在洋面與陸地上找了一日夜,才在山崖上的一塊石頭下根據馮子銘留下的標記找到了這封書信。

“老大,我剛才檢查了倉庫,子銘他們帶足了補給”,郭楓緩緩走上山崖,向邵云飛匯報。

武安國與邵云飛沒有說話,心中的傷痛已經無法付諸言語。四日前,沐家遣使節到南巫里,告知圣上下密旨令沐家繼續出兵南洋,請南巫里守將自行回避。使節被邵云飛斥回,當時馮子銘的表現已經很異常。二人本以為隨之時間推移馮子銘的心結會自己打開,誰料想他一走了之,獨自去闖西洋。以兩艘快艦闖豺狼遍地的阿拉伯海與土耳其帝國沿岸,結果。

“弟之愿,過云飛角,環西洋,遍訪歐洲諸國,得證地之渾圓。若成,歷三年得歸,若迷失海上,波浪之間亦可為家,不必見昔日弟兄拔刀相對,神州飄搖,故園泣血”。

《明第三卷國難第五章黍離(六)

盛夏的太陽近得幾乎貼在海面上,將水面烤出縷縷清霧。陽光穿過透明的海水,在礁石和白沙上面映射出魚群和戰艦的影子。鋪滿海底的淡紫,明藍,洋紅。赭石色的大小海星和扶疏的五色珊瑚清晰可見,上面臥著慵懶的海參,一簇簇海葵修長的觸須隨波輕漾。長著橙色條紋的小丑魚和半透明的蝦群在碧綠或赭紅的海藻間急速穿梭。纖細的小銀魚們圍著嵌在巖石上的黑紋扇貝上下舞蹈,在水底下組成另一個多彩世界。它們可以不理會洋面上的暑熱,也不必過問洋面上的風雨。因為它們的世界在水下邊。依賴這萬傾透明碧波將自己的國度與外界隔開。

黔國公沐冕望著水下風景,羨慕的嘆了口氣,他很會享受。腳下這艘小游艇的底部安裝了一大塊玻璃磚,透過玻璃,水下的所有風景盡收眼底。二十余年,沐氏家族就像這水底下的游魚一樣,獨自經營著自己的天地。朝廷上的大事,諸王之間的爭執,他們不敢管,也不想去管。

西平公沐英是陪伴洪武皇帝開國諸元勛中唯一一個始終受信任的武將。云南沐氏家族實際控制領地排在大明諸侯中的第二位。僅僅次于燕王朱棣。論與皇家關系。沐家好像還比諸王強一些。這些年,朝廷削番也罷,增稅也罷,始終沒涉及沐家分毫。說起這些,你不得不承認沐家上一代掌門人沐英的遠見卓識,一直遠離朝廷紛爭,卻一直與皇室保持著親密關系。包括其死亡,經過報紙渲染都是因為憂心安泰皇帝之病而心力憔悴。

小游艇內很涼爽,幾個婢女輪番搖動手柄。帶動裝在舷窗上的一個個小風扇,扇葉在傳動皮帶的驅使下嗡嗡的旋轉。將習習涼風送進船艙內。這是諸侯才享受得起的奢侈。可它依然吹不散沐冕心頭的燥熱。

船艙內的卓案兩側,端端正正放著兩封信,一封來自北平郭璞,一封來自當朝皇帝。如果此刻小艇上有一架武侯稱(天平),沐冕恨不能將這兩封信放到稱上,稱一稱孰輕孰重。北平郭璞沐家不想得罪,建文皇帝。沐家更是得罪不起。況且這是圣旨之外的一封私信。皇帝看到沐家拒絕出兵南洋的借口后,親筆修書督戰。私信,代表的不僅僅是朝廷命令,還代表著皇帝和沐氏家族的私交。如果與皇室的私交破裂,天知道下一步朝廷的動作會不會直接針對西南諸侯。

兵肯定要出。仗也要象征性的打一打。控制一下雙方交戰尺度。給郭璞留幾分面子。這就是沐冕在出兵之前先派使節讓南巫里守將回避的原因。取下南巫里,沐家足以向朝廷交待說懲罰了南洋叛臣。亦可以趁機得到馬六甲海峽的另一扇大門。獨占這條海上要道。即使將來帖木兒真的從海上打過來。沐家也可以憑借南巫里和馬六甲這兩艘不沉戰艦與之周旋。參照朝廷在這個時刻的作為。將來沐家真正與帖木兒交上手時。不能指望南洋豪杰會以德報怨。沐家也不敢期望朝廷真會出兵支援。借外敵之手犧牲掉沐家力量,對大明朝廷來說怎么看都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自己的家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保護。無論朝廷和燕王之間誰是誰非。新政與復古改革誰對誰錯。在西南。沐氏家族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包括在領地內的治政方式。都本著沐家利益第一的原則。那里廠礦林立,商旅如織,表面上簡直就是北平的翻版。但細微之處稍有不同,幾乎每一家支柱產業。都標著沐家名號。沐氏冶金、沐氏鹽業、沐家書院,在西南,掛著沐家的牌子,則意味著質量與信譽。比新政還新政。比復古還復古。在柳、白、方、蘇四大家族的扶持下。沐家在西南保持著地位的超然與安穩。

沒有永恒的是非對錯,只有永恒的家族利益,作為沐家子孫,沐冕不得不時刻將家族扛在肩膀上。此刻,沐家艦隊已經整裝待發。就等著派往南巫里使節帶來的回音。沐冕現在最擔心的是葉風隨死要面子不肯讓步。他不想與葉家真打。雙方實力差不多,動起手來誰都沒太大便宜可占。偏偏使節是個慢性子。不到百里的海路,到現在還沒趕回來。

“啟稟國公爺,蘇將軍回來了,正在駕船向這邊趕。”一個深知主帥心意的親兵氣喘噓噓的跳上游艇。沖進船艙匯報。

“荒唐,讓他到中軍帥艦上等我。”沐冕語氣有些不快。揮手命令屬下開船返回水師營寨。奉命出使南巫里的蘇適將軍是蘇家的后輩翹楚,做事一向謹慎。怎么關鍵時刻會犯這種糊涂。公務不去中軍帳交割。反而到主帥的私舟內稟報。

“且慢,國公爺,蘇將軍說請您務必在游艇內等他。”前來的親兵膽子很大,上前幾步,阻止了游艇船長的進一步動作。

黔國公沐冕微微一愣,立刻示意游艇停在原地。如果是蘇適房間要在游艇上匯報出使結果,這說明南巫里情況和事先設想變化甚大。至少兵不血刃奪下南巫里的如意算盤已經落空。可海盜共和國內亂方起,葉風隨憑借什么實力放著對雙方都有利的路不走。托大和自己硬撼。

沐冕百思不解。皺著眉頭走上甲板。平靜的水面上。一艘小船如箭魚一樣撕開水面。快速向自己飛來。船頭,是蘇小將軍那肥肥胖胖,帶著幾個麻子的笑臉。

“易安。此行順利么,海上遇沒遇到大風。”將屬下接進船艙,親手為其倒上一杯茶。黔國公沐冕迫不急待的問。

“托公爺的福,海上風平浪靜。屬下自知責任重大,自作主張在南巫里逗留了幾天。看了看其內內置。回來晚。請公爺贖罪。”平緬侯蘇適拱拱手,用眼光顧盼左右。十分尊敬的回答。

“怎么”,黔國公沐冕眉頭一皺,一團火苗燃燒在眼底。“難道葉家不知好歹,不肯讓出南巫里不成?”

平緬侯蘇適搖搖頭,依舊笑著說道:“屬下沒見到葉家的人,南巫里換了個守將。是公爺的舊識,他不肯讓出港口!”當日邵云飛的話說得十分難聽,蘇適不打算向沐冕匯報。他本人此刻也不愿意去攻打南巫里。所以被邵云飛拒絕時。心內反而覺得舒坦。

“讓我看著辦,好大的口氣。易安。別繞圈子,守將是誰。港內防守實力怎樣,有幾萬人馬?”黔國公沐冕手按劍柄,冷笑著問,敢讓他看著辦的英雄,放眼天下也挑不出幾個,不知是誰吃了鯊魚膽。

蘇適天生一幅笑模樣。即使沐冕的話語中已經隱隱有風雷之聲。他的回答依然不緊不慢。一邊繼續向沐冕示意。一邊緩緩的說道:“是獨臂船長邵云飛,他說大家都是炎黃子孫,最好不要同室操戈給人看笑話。帖木兒方小說下在即,他要替大明守住海上門戶。”

原來是他。怪不得敢逆本公鋒櫻。黔國公沐冕怒氣全消。重重的坐回椅子。洋面上很靜。人力風扇的嗡嗡聲蓋過海浪,聽起來格外令人煩躁。

“停下,你們退出去。”沐冕低低吩咐了一聲,將幾個搖動風扇手柄的婢女趕走。邵云飛現在雖然是朝廷通緝犯。但他也曾經是大明水師將領的楷模。海戰傷了他。誰知靖海公曹振會怎么想。而且身經百戰的邵云飛又哪里是好惹的?有他在南巫里。看樣子自己的南進計劃必須改一改。可不出一兵一卒如何向皇帝交待?況且那個港口對沐家而言意義也十分重大。黔國公沐冕在書案前,展開海圖,一邊繼續向蘇適了解南巫里守備力量情況。一邊尋找著替代目標。

“葉家在南巫經營多年,港內各個制高點皆設有炮臺。對艦船威脅極大。不宜強攻。那里的守軍不多,只有三千多人。但訓練有素。而且,我這次還見到了一個人。他讓我帶一封信給公爺,請公爺以華夏為重。不要弄混了朝廷和華夏和區別。”平緬侯蘇適看看船艙中已經只剩下自己和沐冕兩個人,收起笑容,鄭重的在懷中掏出一封信來。“依屬下之見,我們眼下還是不要打海盜共和國的主意。于公,為了一致對抗阿拉伯聯軍;于私,港內那個人不好惹。”

“誰在那里?”沐冕又是一驚,一個邵云飛已經加重了葉家在南洋的份量。看蘇適這鄭重其事的樣子,港內肯定還有個比邵云飛身份還重的人。“武安國”沐冕頭皮一緊。手中的筆啪的落到地圖上。難怪蘇適這小子不肯在帥帳中說明原委。難怪他到了自己的座艦上還要示意自己屏退左右。

南洋不能打,誰知道武安國手中還有什么法寶沒拿出來。目前大明軍隊所有新式火器無不起源于當年懷柔鄉勇手中那幾柄火銃。所有新式產業,無不起源于懷柔城外那幾座高爐和水車。他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之時,朝廷還不敢明著下手動他,何況他現在手中有了幾千戰士。

打了南洋,惹了武安國。惹了武安國。就惹了天下英雄。惹了北方六省,惹了曹振,惹了燕王。汗水從沐冕腦門上瞬間冒了出來。轉身抓住蘇適的肩膀用力搖動了幾下。感謝的罵道:“好小子,虧得你沒去中軍帳,否則咱爺兒們這次丟人丟大了!”

“公爺,屬下還有一個建議,咱們不打南洋,照樣給朝廷有所交待!”平緬侯蘇適咧了咧嘴,笑著回答。

“講,回頭我給你記一功,讓朝廷加你的爵。”

“加爵不必了,公爺把緬甸那幾座翡翠礦的股份讓給我一些,比加爵還實惠。”蘇適恰當的開了句玩笑,撿起筆,輕輕的點在達卡城方向。“孟加拉灣諸國縷縷動我商船,又勾結帖木兒,蒙騙皇上,咱們做臣子的怎么著也得替皇上出了這口氣。取了這片土地,在沿海擴大原有港口,無需南巫里,我們照樣擁有沿水路西進的中轉站!”

深秋的榜葛刺古國別有一番風味,習習涼風從海面上吹來,盡洗夏日的暑熱與喧囂。諸國聯軍各自回窩了。結伴出方大明試探朝廷態度的各國使節也分道揚鑣。自南巫里劫殺大明探險船隊一戰之后,再沒有大明商船來達卡城交易補給,眼看著繁華的港口日漸冷清,當地百姓又恢復了打魚織網的平淡生活,偶爾望望天邊,追憶一下當年大明商船來港帶來的收入與欣喜。罵兩句當朝國王的短視,所有繁華舊夢,俱化為一聲嘆息。

“唉!”國王老塞弗丁徘徊于大殿內,往來躑躅,不斷發出一聲聲長嘆。自從繼承王位以來。在大國的夾縫中掙扎求存。使國王老得非常快。才五十歲他已經白發漸稀,不包頭巾時,看上去足足有七十歲。

方小說北臨底點(德里。古印度)諸強,西臨大明的藩屬緬甸,南靠被大明皇帝賜名為孟加拉的榜葛刺海灣,特殊的地理位置讓這里古來就屬于紛亂之地。加上地勢低洼,常發洪水,物產稀少,土地貧瘠,在這兒當國王還真不如到大明朝當個知府來得實惠。

特別是帖木兒取得整個穆斯林世界的控制權后,國王的日子更不好過。帖木兒以圣戰的名義每年要糧要錢不說,還逼著榜葛刺去招惹大明。可大明。真是海灣諸國能惹得起得么。想到這些。老塞弗丁心里就不由的發緊。近二十年來,大明朝擴張的步伐雖然咄咄逼人,可他們控制的不過都是中華自古的藩屬,說他們從蒙元手中收回了這些小國的控制權亦不過分。況且即使收回了控制權。大明對原來的王室也很優待,通常的做法是賜印教其守土,不將政權直接并入大明版圖。在對王國土地的處理上。(電腦站wap.16k.cn)大明官員也只征用了一些沿海港口,基本沒觸動原來國王的利益,就連開發礦山也會按規矩給國王們留幾成股份。相比之下,信奉著同一個真主的帖木兒就殘忍得多。稍有國王逆了他的心思。立刻派兵來討伐,城破之日絕對是一場屠殺。老人小孩一個不留。

想到士兵們之間傳說的海戰中葉家艦隊打出的旗號老塞弗丁就覺得不寒而栗,點點頭(孟加拉國點頭為否定,左向搖頭為贊同),又發出一聲長嘆。“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那些南洋海盜居然亦自稱為中華上國百姓,如果方小說邊這個古老的帝國所有百姓都和葉風隨抱著同樣的想法,那么一心方小說向的帖木兒無疑是用雞蛋去碰石頭。老塞弗丁仿佛看到的貌似強大的穆斯林世界在方小說方故國前撞得四分五裂。就像海邊那些不顧一切拍向巖石的巨浪一樣,看上去氣勢洶涌。到頭來碎骨粉身。

“早知如此,不如不去劫探險船隊了。當時本以為可以殺人滅口,將罪責推到海盜身上呢。”老塞弗丁命令婢女關上宮殿的窗子,隔絕外界的蕭瑟秋風和沉悶海浪。這些聲音讓他感覺更冷。從內心深處,他并不認可帖木兒對穆斯林世界的統治。他私下甚至以為,帖木兒與其說是穆斯林世界的英雄,不如說是穆斯林世界的劫難。據前去大明進貢的大王子小塞弗丁回來講述。大明的繁華已經超出了大伙的想像。雖然他們的皇帝和大臣都很昏庸,但國家的根基極其穩固。只要有人能將這個國家的潛力發揮出一半,整個世界都會在大明腳下顫抖。

“我干什么要去惹他。我為什么不凌沒整理好艦隊。”老塞弗丁懊惱的抓著為數不多的幾根頭發。“他們都自稱炎黃子孫,他們,漢人,苗人,藏人,如果再加上蒙古人,這么大的民族就在我眼前形成我居然視而不見,還以為他們可以欺騙。我真是暈了頭。”

王宮內彩紗蒙面的宮女們大氣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等候國王將怒火發完,這個節骨眼,誰說話誰找死。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讓所有宮女們都松了一口氣。是大王子來了,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是老國王的主心骨。自從他出生,老國王就不惜重金聘請名師來培養他。底里人,天方人,傳教士,大明人,王子的老師不止來自一個民族,幾個故國的智慧集中于一身。在他身上仿佛寄托了整個王國的希望。

小塞弗丁推開門,笑嘻嘻的拉過一個宮女,挑起她的面紗,在其雪白的下巴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后身體如舞蹈般畫了一個回旋,推開小宮女。躬身于老國王面前。

縱使有滿懷的惆悵也要化解在這個頑皮小子的笑容里,老國王收起心事,慈祥的扶住兒子的雙肩:“我兒,你今天讀書又有心得了嗎?還是將哪個老師辯倒了?這么高興的來找為父?”

小塞弗丁輕輕一笑。露出珍珠般潔白的牙齒,回話的聲音在其父親的耳朵里亦如吟詩:“父親,兒子見您操勞國事,所以過來幫您出出主意。關于大明和帖木兒之間的紛爭。我想到了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什么辦法?”老國王眼光猛然一亮,兒子的眾多老師都是蓋世智者,如果他們真的能找出一條答案,自己就不必每天再為王國的命運擔憂。

“我問他們小國生存的技巧,我的方小說方老師說,秦來降秦,楚來降楚。我的西方老師說,關鍵在于提前判斷并追隨最后的勝利者。我的阿拉伯老師說,離你最近的強者最容易將你毀滅。”小王子聳聳肩膀,笑著說出答案,“答案已經很明顯,明天我再次出使大明,去北方六省拜會那里的英雄。在我回來之前,父王。您不要再為任何人的命令流我們子民的血。”

老國王眼中一片茫然,對于這變化越來越快的世界。他的認識遠遠不如兒子清楚。沉思了半天。點點頭,答應了王子的請求。“去吧,明天一早出發,帶足人手和錢財,在局勢沒明朗前不要回來。無論我做錯了什么,你把責任都推倒。”

“乒”,一聲沉悶的炮響打斷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聲音非常近,震動得王宮得窗子嗡嗡直響。

“誰在,不知道炮彈昂貴么?”老國王憤怒的喝問了一句。大明朝已經停止了對海外的炮彈供應。阿拉伯人仿造的炮彈質量很差,價格卻比北平貨高出兩倍還多。眼下國家儲備的炮彈越來越少,連港口的護衛艦隊平時都補給不足,誰有膽子在這個時候浪費炮彈?

“乒”,“乒”,又是兩聲巨響,整個王宮都在炮聲中晃動。一把拉起兒子,老國王拎著望遠鏡沖出了宮殿。這不是哪個敗家子在肆意揮霍,自己最擔心的劫難提前來臨了。

“兒子,走,馬上走,去大明哭訴奸臣弄權,所以才給榜葛刺招來亡國之禍。無論他們的皇帝是誰。一定請他們匡扶正義。”老國王將家族的標記從衣服上扯下來。塞到小塞弗丁手里。聰明的小塞弗丁當機立斷。轉身向港口的相反方向跑去。

整個王宮都被小塞弗丁拋在了身后,街道上,慌亂的士兵,手足無措的大臣,目瞪口呆的阿訇,滿頭是血的百姓哭喊著亂成一團。沒人再理會小王子,小塞弗丁跑進自己的府邸,拉住幾個不知如何應對危機的老師。冒著生命危險收拾了一堆金票,匆匆自后門遛出來藏進逃難的人群中。

時間到了,這是我的宿命。老國王不顧手下大臣的勸阻,抓起望遠鏡站到王宮的最高點,入眼的是那令人膽寒的烈焰鳳凰旗幟,述葛刺國王知道,當年就是這個旗幟的擁有者從阿拉伯與孟加拉諸國艦隊圍追堵截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今天,他們來報仇了。來犯的船只不多,但指揮極其得當。整齊的艦隊在港口外逗著圈子,將猛烈的炮火傾斜在榜葛刺王國的戰艦上。榜葛刺戰艦根本來不及整隊做出反應,就一艘接著一艘葬身于海水下。

與當日海戰相比,對方的炮火并不算太密集。但打得極其準確,幾乎每一個回旋都會將港灣咬出一個缺口。港口內榜葛刺人建立的炮臺拼命反擊,炮手對戰艦方位的判斷跟不上對方戰艦前進速度,發出的炮彈在艦隊身后激起一重重巨浪。

“乒”,一個黑漆漆的大家伙上面竄出幾道火舌,炮彈拽著長長的焰尾,在夕陽下畫出一條亮麗的弧線,扎入港口內的一個炮臺中。磚石四濺,塵土飛揚,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硝煙散盡處,原來的高地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坑,仿佛惡魔張開的大口。

“快。快,告訴大伙將火藥搬離炮臺,不要離炮位太近。”老國王大聲吼叫著,指揮親兵去保護殘存的炮臺。“看看海中那個一動不動的黑家伙是什么,集中火力先將他打掉。”

國王的鮮血和怒吼鼓舞著士兵的斗志。回過神來的王宮衛士紛紛向炮臺跑去。幾個反應迅速的炮臺指揮官也調整了布屬,集中火力對付海中不會移動的那個敵方火力點。

炮彈掀起的巨大海浪圍繞著那個黑漆漆的大家伙,將其震得來回晃動。有幾發炮彈分明打中了它。卻被那個家伙彈開。又飛舞著在半空中炸裂。

“真主,難道這真是你對我盲從的懲罰。”老國王擦了把額頭上的血,呆呆的望向海面,那里漆漆的大海龜般的方小說西是艘戰艦,從它上面噴射出的死亡之焰火就知道它屬于哪一方。中國人居然用鐵做了船,并且這船居然不會沉入水底。一定是水面上那十來艘戰艦將其拖來的。所以它才不需要風帆。那光溜溜的鐵殼子上沒有縫隙。除非真主保佑讓炮彈飛進它的炮口,否則誰都甭想擊沉它。

“奶奶的,這鐵烏龜,震聾了老子。”港口外鐵龜船內,邵云飛一邊指揮眾人向火炮中裝填彈藥一邊罵道。這個鐵殼船是凌昆送給邵云飛的失敗設計,屬于大明科學院經論證淘汰的廢物。邵云飛原來看好其防護性,匆忙拼湊出一艘樣艦來。不顧武安國勸阻,帶著它追隨南巫里艦隊來做戰地試驗。

“武公建議我們在里邊加幾層軟木。是你不愿意軟木占用炮彈的地方。”一個老水手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不過這家伙還真好使,這么近距離,不用躲避,相當于兩個炮臺對射。和老子比準頭,他們還得再下十年苦功夫。”

“撕衣服塞住耳朵,看我的手勢。否則待會兒大伙都得變成聾子。”邵云飛懊悔的下了個自我保護命令,待水手們都按他的指示做好準備后,揮揮手,指揮大伙將一排炮彈砸在正前方的敵人炮臺上。

轟鳴中,又一個炮臺飛上了天。火炮的殘軀在黑煙中沖出,打了幾個旋,重重的砸向海邊一個貴族院子,將漂亮的小樓砸去半邊。

港口中已經沒有戰艦可以反撲,郭楓指揮著南巫里艦隊調整角度,專心的對付起港口中的固定目標。那些炮臺修建得頗為合理。戰艦在移動中射擊,因為打不太準取不到明顯效果,反而因為速度減慢受到了對方的反擊,兩艘戰艦中彈起火,不得不提前退出戰斗。到火炮的射程外做緊急維修。

“保持速度,集中全部火力,跟隨旗艦攻擊同一個目標。”郭楓沉著的吩咐水手掛出指揮燈串。“對付陸地上的炮臺。不能過份追求準確,靠炮彈密度取勝。”這是邵云飛親口教授的海戰準則。

艦隊看到信號,調整速度,又開始在洋面上的快速滑動。每一次回旋,都有數百發炮彈流星般飛向同一片區域,被集中火力打擊的炮臺如雨中黃花,頃刻間支離破碎。

“好,又打中一次。”戰艦上傳出陣陣解氣的歡呼,春天時被阿拉伯海盜追。被孟加拉海盜堵截,如今邵云飛帶著大伙回來了,要將春天的損失連本帶利息的討回來。

“撤退,放棄港口,到城外整頓戰象準備和他們陸戰。”榜葛刺國王眼看大勢已去,嘆息著下達放棄港口的命令。對方戰船不多,并且后邊沒有運兵船相隨,王國還有機會和他們在陸上一塊雌雄。如果他們僅僅是來報復,今天榜葛刺的損失已經足夠。

“報!”一匹快馬瘋狂的沖過硝煙,沖到了老國王身邊。血流滿面的騎士來不及下馬,邊哭,邊匯報道:“稟告我王,大明與緬甸聯軍從阿瓦、嘎里和孟養三路殺來。離達卡城已經不足二百里。”

黔國公沐冕指揮三路大軍,直撲達卡城。必須在帖木兒到來之前切斷他的南方路線。否則沐家將是大明第一個被帖木兒踏碎的犧牲。這就是南巫里和沐家達成的共識:

“帖木兒是頭蝗蟲,他所經過的地方帶來的必然是毀滅。就像百余年前的蒙古帝國,它征服了半個已知世界,也毀滅了當時最繁華的國家與都市。野蠻并不是不可以征服文明,但征服了文明的野蠻帝國,或者被原有的文明撐破肚皮,或者一生陶醉于對原有文明的消化中被另一個文明消滅。所以我們必須在它飛來之前截斷它的道路,否則,不但對于自家,對于整個民族,我們都是千古罪人。”

——絕情

《明第三卷國難第五章黍離(七)

最后一縷硝煙在達卡城散去,周遭的一切都歸于沉靜。夜幕已經降臨,將千年古國吞沒于黑暗中。

榜葛刺完了,它在最不恰當的時候招惹了一個根本惹不起的強者。塞弗丁王子的老師,傳教士約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遠方的城市做最后的祈禱。王子的阿拉伯老師撒罕還沒從震驚內回過神來,喃喃地呼喚著真主的名字,希望從古蘭經中得到對將來的啟發。此時從方小說方來的老師賈檣最為鎮靜,脫掉青色的儒士長袍,換了一身短打,忙前忙后地指揮塞弗丁王子在逃難路上收集的隨從改變裝束,精簡行禮。

小塞弗丁如木頭一樣站在山坡上,雙拳緊握,不覺間嘴唇已經被他自己咬破,黑色的血從嘴角流下來,慢慢地被秋風吹干。兩代國王苦心經營的城市在外敵面前沒支撐夠兩個時辰,在最后一縷日光被黑暗吞沒之前,塞弗丁從望遠鏡里看到了王旗從城頭滑下,看到了父親的侍衛拍著隊出城投降,看到了城外王室度假用的城堡燃起熊熊大火。老國王的結局已經很清楚,他選擇在家族的城堡中結束了自己的宿命。

“走吧,主公”,來自方小說方的賈老師收拾好行裝,走到塞弗丁面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塞弗丁伸手扯下了自己的穆斯林頭巾,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然后將它扔向半空。“走吧,我們去方小說方找大明皇帝主持公道”!。從王宮出逃時,他已經明白了父親沒說完的叮囑,作為王子,他沒有過多傷心的權力。榜葛刺兵荒馬亂,在這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刻送命的風險。

師徒口中提到的大明二字將阿拉伯籍老師的魂魄從天外拉回到小山坡上,撒罕上前一把拉住王子的手臂,大聲喊道:“殿下,你不能去,今天攻陷達卡城的就是大明艦隊,他們找你還來不及,你怎能前去送死。趁著敵人還沒占領榜葛刺全境,我們立刻動身向西北,穿過底里諸國,到河中去找大愛彌兒幫忙復國”!

?“不能去找帖木兒,此刻亡國之禍就因他而起”,方小說方老師瞪了一眼阿拉伯人,氣哼哼地拉過王子的另一條胳膊,“況且以你現在的地位,帖木爾眼中,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在大明皇帝眼中,王子同樣不值一塊銀幣”!阿拉伯老師撒罕將手撤會腰間,按住了匕首的角柄。從第一天成為王子的老師起,他就覺得眼前這個方小說方人眼中保藏著禍心。真主已經將天下膏腴之地全部賜給了穆斯林,不能讓這個心懷叵測的中國人攪亂了帖木兒一統天下的大業。

賈檣盯著撒罕的眼睛,慢慢向后退了半步,兩腳不定不八地站好,右手將衣服肩膀上的褡褳解了下來,如同一柄流星錘一樣倒提在手里,左手握拳在空中緩緩劃了個半圓,停在胸前。濃烈的戰意以二人為核心散開,兩位才識過人的智者幾乎同時放棄了智慧的較量,選擇以武力壓服對方,讓王子支持自己的建議。

聰明的塞弗丁王子此刻也被阿拉伯老師說得有些猶豫,看著兩位劍拔弩張的老師,滿臉迷茫。整個世界都變了,變得不可理解。謹慎了一生的父王偏偏去打劫大明探險船隊,一向對大明小心防范的南洋海盜們居然會為了大明探險船隊與各國聯軍血戰。小小一個探險船隊幾個月就恢復了抗衡一個國家的實力。在方小說南方沉寂多年的沐氏家族居然與緬甸土番聯手攻擊榜葛刺。兩位素來文雅的老師居然都是搏擊行家。真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追隨王子的武士們也被驚動,緩緩地圍攏了過來。大伙不敢點火把,就著初月的微光圍攏成一圈,等待塞弗丁的決定。

王子的四個師父是他的主要幕僚,今天下午來自德里的師父死于流彈下,眼下方小說方師父和阿拉伯師父爭執,來自西方老師成了雙方爭取的關鍵人物。塞弗丁轉過臉,期待地將目光投向傳教士。

來自西方的傳教士約翰也被兩位同行的過火行為嚇了一跳,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嘟嘟囔囔地問道:“上帝啊,這到底是怎么了。兩位請千萬不要動手,大伙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能彼此咬對方大腿。”他對方小說方語言了解不多,一著急,將僅有的幾個比喻全端了出來,也不管用得是否恰當。“我們大伙現在好比是一個船上的水手,現在我們好比遇上了大風,要合作,合作。兩位千萬別傷了和氣,驚動了敵方士兵,大家全跑不掉,全部都得死在這里,就像嘴唇和牙齒”!

賈檣與撒罕彼此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后退,緩緩地收起了格斗架勢。傳教士約翰趁機走到中間,用身體將二人隔開。故作不解地問道:“方小說方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方小說方不是一直自詡為禮儀之邦嗎,怎么會動輒出兵滅人國家”?

回答他的是一臉苦笑,“我們大明的確是禮儀之邦,太祖立國后已經將周邊小國俱列為不爭之國。可這次是榜葛刺先動劫的大明商船。所以,所以”。

“所以榜葛刺成了阻擋在大國崛起路上的犧牲”!阿拉伯老師生氣地插了一句。“所以咱們才必須北上去覲見帖木兒,請他替真主伸張正義。賈,我懷疑你拉王子去方小說方的居心”!帖木兒方小說進在即,南線的榜葛刺是最佳出海點,爭取這樣一個落難王子,將來就可以借他為號召爭取整個榜葛刺民間支持。在撒罕眼里,王子的方小說方老師肯定打得是同樣主意,在帖木爾與大明決戰時刻,擁有一個信奉穆斯林國家的國王支持,等于向阿拉伯聯軍宣布,帖木兒不能代表整個阿拉伯世界。

“還是去大明,死在帖木兒屠刀下的穆斯林不比異族人殺得少”!賈檣急得捋胳膊挽袖子,被煙火烤焦了半邊的白胡子微微顫抖,“帖木兒這些你給穆斯林世界除了帶來戰爭外,還帶來什么,撒罕,你休想把榜葛刺向火坑里推”。

眼看兩個年過半百的白胡子老頭又要動起手來,傳教士約翰趕緊勸架:“大家都不要急,關鍵不是去哪里,關鍵是去哪里復國的希望更大。賈,你先說說去方小說方的理由,和中國人打交道需要中國人的智慧”!

“向方小說去投靠大明,向朝廷哭訴說帖木兒勾結大國師劫持了老王,竊取了朝政,所以榜葛刺才做出背叛大明之事。”賈檣感謝地看了約翰一眼,緩緩地說出自己的計策“如今老王已經被奸臣所害,榜葛刺已經付出了足夠代價,請大明念在外邦小國禮敬有加的份上,準許塞弗丁王子回國重建榜葛刺”!

這樣可行?追隨塞弗丁王子出逃的武士們眼中隱隱有了些亮光。小塞弗丁方才打的是同樣的主意,老國王拉著國師一塊,已經用自己的生命給塞弗丁補全了謊言的關鍵疏漏。

“賈,你在說謊”,傳教士約翰又在胸前畫了幾個十字,嶄新的黑袍在逃難途中被荊棘掛出了無數破洞,方才勸架的著急所以忘了整理,在他抬手的時候被夜晚的山風一吹,半個肩膀都掉了出來。

來自方小說方的智者賈檣看了看傳教士光溜溜地膀子,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傳教時說得謊言不比我少,況且真相早已毀滅在戰火中。我們大明朝看不上榜葛刺這低洼多水之沼澤,最多把它降為緬甸這樣的藩屬,不會真正讓其亡國滅種。投奔帖木兒,他會放棄趁火打劫的機會嗎”!

“可大明不如帖木兒強大,眼看就會被真主的劍所懲罰”!王子的阿拉伯老師見自己的獲得支持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不甘心地出言威脅。

圍在周邊的武士們緊張地縮縮脖子,帖木兒的強大與殘忍是他們親眼所見,雖然大明的艦隊也很厲害,但他真能抵擋征服了近百個城市的阿拉伯戰士嗎?要知道號稱強大的土耳其帝國只在帖木兒面前打了一仗就被迫宣布臣服。

老夫子賈檣冷冷一笑,嘴角上泛起一縷對帖木兒的嘲弄。“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大明遇到現在的帖木兒,也許信奉真主的騎士可以討得便宜。可從今天這場戰爭大伙都看到了,大明已經不是昔日的大明,帖木兒貿然方小說進,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今日的大明?眾人眼中閃過那獵獵飛舞的烈焰鳳凰旗幟。也許這才是那個方小說方民族隱藏在謙卑沉穩外表下的真實面目。一次次危機試圖將其徹底毀滅,一次次它總在危難關頭浴火重生。這樣的民族,帖木爾真的有實力將其滅亡嗎?掙扎在命運漩渦中間的榜葛刺應該追隨哪一個強者。

擺在面前的兩條路都充滿危機,怎么選擇就看王子的決斷。塞弗丁從袖口上撕下一條綢布,扎起被夜風吹亂的頭發,轉身向方小說走去,邊走邊命令道:“我決定向方小說投奔大明,榜葛刺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足夠代價。撒罕老師,我知道你是帖木兒的朋友,所以也不強求你和我走。請你到河中地區向萬王之王稟報一聲,就說榜葛刺的命運今后與他再無半點關系。”

“殿下,殿下”,撒罕拔腿追了幾步,看看追隨塞弗丁方小說去的武士,再看看賈檣與約翰戒備的目光,只好停住了腳步。塞弗丁猜得不錯,他是帖木兒特意安排在榜葛刺內應,負責監視這個國家的一舉一動。現在身份被王子拆穿,撒罕并不覺得羞愧,來自德里的老師與來自方小說方的老師都擅長格斗,“方小說方人,你不說對大明非常失望才離開故園的嗎,怎么現在又動員王子去自己的國家”?走在隊伍末尾的約翰小聲向賈檣嘀咕。

“我現在對它依然很失望,只是今天下午看到了希望所在”!今天攻打榜葛刺的艦隊不隸屬于大明,即將趕來的平南軍也不歸皇家直屬。但他們都是中國人的軍隊,賈檣有充分理由為他們的強大實力而驕傲。

“我看未必,在我們那里,一個國家內部矛盾難以化解的時候,狡猾的政客們總試圖將矛盾向外部轉移。”傳教士約翰對賈檣的回答不滿意,狠狠地潑了瓢冷水。

“至少它開始學著向外部轉移矛盾,而不是犧牲自己的利益。這就是希望”。賈檣詫異地看了一眼約翰,停下了腳步。“你對大明好像了解很多,你真是個傳教士嗎”?

傳教士約翰笑了笑,又習慣性地在胸口畫十字,半邊衣服已經丟失,月光下可以看到他胸口上濃密的軟毛。“你們方小說方人開始向西探索時,我們西方人也在向方小說探索。大家中間隔著個阿拉伯世界,彼此之間才一無所知。”

“哼”,賈檣冷笑了一聲,繼續前行。大家彼此之間說的話虛虛實實,分不清楚哪句是真的。但眼前這個世界切切實實正在發生的事情是,強者們正在向彼此靠近,開始碰撞。這些情況必須匯報給總參知道,必須讓故國做好準備。盡管被敵情司派出國境后,十多年沒有人向他傳遞過消息,也沒有人命令他采取什么行動。

?“賈,實際上我們西方不比你們方小說方差,我們是一棵大樹上的兩個分支,方向不同,結出的果實也不同。我們并不是化外蠻夷”。傳教士約翰快走幾步,在賈檣耳邊說道。

“那依你之見,眼下不算帖木兒,方小說西方到底誰更強大些”!老夫子賈檣嘴角向上翹了翹,帶著挑釁的口吻詢問。

“我看差不多。但將來,要看方小說西方彼此之間誰對誰了解得更透徹,更清醒”!傳教士約翰不服氣地回應。

“茍-咯-咯-咯”,被眾人腳步驚飛的夜梟在山谷中發出恐怖的叫聲,叫得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酒徒注:作即將出版,感謝大家長期以來的支持。出版后更新速度不會變慢。

希望“。賈檣詫異地看了一眼約翰,停下了腳步。”你對大明好像了解很多,你真是個傳教士嗎“?

傳教士約翰笑了笑,又習慣性地在胸口畫十字,半邊衣服已經丟失,月光下可以看到他胸口上濃密的軟毛。“你們方小說方人開始向西探索時,我們西方人也在向方小說探索。大家中間隔著個阿拉伯世界,彼此之間才一無所知。”

“哼”,賈檣冷笑了一聲,繼續前行。大家彼此之間說的話虛虛實實,分不清楚哪句是真的。但眼前這個世界切切實實正在發生的事情是,強者們正在向彼此靠近,開始碰撞。這些情況必須匯報給總參知道,必須讓故國做好準備。盡管被敵情司派出國境后,十多年沒有人向他傳遞過消息,也沒有人命令他采取什么行動。

?“賈,實際上我們西方不比你們方小說方差,我們是一棵大樹上的兩個分支,方向不同,結出的果實也不同。我們并不是化外蠻夷”。傳教士約翰快走幾步,在賈檣耳邊說道。

“那依你之見,眼下不算帖木兒,方小說西方到底誰更強大些”!老夫子賈檣嘴角向上翹了翹,帶著挑釁的口吻詢問。

“我看差不多。但將來,要看方小說西方彼此之間誰對誰了解得更透徹,更清醒”!傳教士約翰不服氣地回應。

“茍-咯-咯-咯”,被眾人腳步驚飛的夜梟在山谷中發出恐怖的叫聲,叫得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酒徒注:作即將出版,感謝大家長期以來的支持。出版后更新速度不會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