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的那天南江市下了大雪,紛紛揚揚的。
“建平,大家先回去過年看春晚吧,明天咱們再繼續查案,這個朱獳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破綻。我總覺得,這一次的兩名死者,跟之前的都不一樣……”
張隊看著外頭快要黑下來的天,喊了解散。
他這么多年查案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是能夠找到朱獳的殺人動機,就可以抓到那個惡魔。
這時節的春節年味兒格外的濃重,張隊站在窗戶前,看著萬家燈火聽著那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倒計時已經過了,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他老岳父家中過年趕早,正月初一天半亮就要開始吃飯搶著過年。
這會兒餃子還在肚子里,廚房已經開始準備飯菜了。
兒子張培明在外頭放春雷,鎮得窗戶亂晃塵土飛揚。
張隊還沒有張嘴罵他,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他睜大眼睛一看,是陳末。
“喂,我老張,咋啦?你小子啥時候過來幫我的忙?”
春雷震得響,張隊嫌惡地瞪了一下咯咯笑的張培明,進了屋子里,“喂,你說。”
“張隊,星河路十八號這里發生了案子……”那頭陳末的聲音十分的沉重,“滅門案,幸存者是一個小女孩。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十分的怪異,聯系不上家屬。”
張隊那因為熬夜而有些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起來,“有朱獳的印記嗎?”
“沒有”陳末毫不猶豫的說道,“上次你跟我說留意這個,我特意的仔細找了,沒有朱獳的印記。而且這個兇手,應該是一名女性,幸存者說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現場很干凈,沒有發現任何的特殊指紋與毛發。”
“這家里特別有錢,金條現金古玩一大堆,但是都沒有丟失。簡直是毫無頭緒。
張隊沉默了片刻,“我立即過去,局里怎么說?”
陳末忙道,“這種大案,我們派出所不好擅作主張,局里說你們組專心查朱獳的案子。星河路十八號的案子,交給馬隊。”
“他媽的……我們南江人祖祖輩輩都是殺豬匠,還是挖了人家祖墳呢?怎么這么多壞人都往這里來……張隊……你是沒看到,沒看到那孩子……”
張隊輕嘆了一口氣,他聽到了陳末吸鼻子的聲音。
他這個后輩,可以說是他一手帶起來的,樣樣都好。
長得也好,十分的威武,一身正氣百邪不侵,怎么看都是干警察的好苗子。就是外表硬朗,內心卻是軟趴趴的,感情豐富到看到路邊的狗少吃了一頓,他都恨不得默默流淚。
“馬隊很厲害,一定會找到兇手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直接打我的電話。”
市局不是只有一個刑事組,他領一組,老馬領的二組。
跟他這種野路子大老粗不同,老馬是科班出身高材生,查案特別的細致。之前局里已經明的暗的暗示過了,說有老同志要退休了,可能在他跟老馬里頭選一個人,往上再升上一升。
電話掛斷之后,張隊走了出去,抓起了自己掛在衣架上的棉服,套在了身上。
“爸爸,你要出去嗎?”
張隊蹲了下來,摸了摸張培明的腦袋,“警察就是這樣的,只要有人犯罪,就沒有放假這種事。你看你還想當警察嗎?”
張培明拍了拍胸脯,抬起了下巴,因為剛剛炸完春雷,他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
“當然了!我要當比爸爸還厲害的警察!到時候我就說,老張啊,你回去陪家人吃年飯吧,這里就交給我了。”
他小小年紀,挺著肚子,學著那腔調,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張隊佯裝要抽他,“去去去!老張也是你叫的!一邊玩兒去吧,別炸炮了,咱們家不睡覺,人家隔壁鄰居還得睡覺呢!”
張培明吐了吐舌頭,對于父親這種年節臨時出門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這就是警察的生活,他從小就習慣了。
張隊出了門,雪呼啦啦的吹著,門口的路燈壞掉了,但是路一點也不黑。
他朝著星河路十八號的方向看了一眼,騎上了自己的破舊自行車,朝著市局的方向而去。
這會兒的市局還在舊址,樓已經很老了,一進來就能夠聞到那股子歲月留下的味道。
辦公室特別大,像是工廠車間似的,幾個刑偵組的人都在一塊兒辦公。
他找到了自己座位,拿出鑰匙開了抽屜,將鎖在里頭的關于朱獳的所有卷宗,全都拿了出來,將他所犯下的所有案子,按照順序擺在了桌面上。
最終還是拿起了最近的那一份。
朱獳第一次作案,是在南江一個出名的野湖邊,殺死了兩個夜間垂釣的老人。這兩位老人,一個是研究所的教授,另外一個則是他的親家,一個外籍華人。
第二次作案,是在地下停車場,被殺死的是一家三口……
他已經查過很多次了,這些死者之間都沒有什么關聯,也沒有什么共同點,看上去就像是走在街頭隨機殺人一樣。
那么最近的這一對年輕小夫妻呢?
殷明和馮芷,朱獳是隨機的開了一扇門,把他們殺死了,還是說他早就選定了目標,要殺的就是這兩個人。
若換做是他,是一萬個不可能有第一種這樣的瘋狂想法的。
因為隨機開門,開到了一戶警察家,里頭正在同事聚會怎么辦?
難道朱獳要笑著揮揮手說,嘿,你的兇手快遞上門了,連帶著兇器一起叫你抓現場?
如果是第二種的話?
馮芷是證券公司的,跟錢打交道;殷明是社會記者,容易遭到人打擊報復。
張隊想著,站了起身,他越往這邊想,又越覺得荒謬起來。
朱獳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線索這么簡單,是二人的熟人,還是仇殺,那未免跟他之前的行事風格也太不統一了一些。
如果他想得這么簡單,至于這么久了,他們還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碰著嗎?
他想著,又忍不住在口袋里摸起煙來,摸了好半天,卻發現自己落了一個空。
香煙和打火機都放在家里忘記帶了,口袋里只裝了他剛從銀行取的新錢包成的紅包,他準備明天上班,發給組里的那些崽子們的。
沒有煙抽,他手中空落落的有些不習慣。
張隊想著,將那些紅包從口袋里拿了出來,這紅包是妻子給他的,一包有五個,上頭印著的燙金鏤空花紋各個都不相同……
張隊晃著紅包,手突然一僵,拿起了最近的那冊卷宗,瘋狂的翻了起來。
等翻到了有著那個鏤空皮質的朱獳圖案的時候,突然停下手來。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妻子的電話,“那個紅包,你給我給組里小崽子包紅包的紅包,是在哪里買的?”
“你在說什么繞口令呢?紅包袋子嗎?不是我買的啊,我以為是你買的啊!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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