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所有人，都朝最后一排看過來。包括顧萌和傅程。
夜擎那雙向來冷靜深黑的狹眸里，涌出了一層猩紅與水霧，從座位上站起來的高大身子，止不住發顫。
他慢慢從座椅走到走廊，但是他并沒有上前。
他看著一對新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從喉骨深處溢出，“等我出去了，你們再繼續。”
說完，他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步履艱難的朝外走去。
向來挺直的脊背，像是被重物，狠狠擊垮了一樣。
不遠的距離，卻又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他打開教堂的門，陽光刺進眼睛的一瞬，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胸口最重要的那個位置，像是被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剜去了一塊。
可是，他不能喊痛，只能一直那樣的痛下去，直到腐爛，麻木。
夜擎的離開，讓教堂里的氣氛，一度陷入僵凝。
坐在顧澈身邊的小呱呱，想起身出去追大暴君，他還沒來得及邁開小腿兒，就聽到傅叔叔說了一句，“我不愿意。”
所有的一切，好似定格住了一樣。
不僅是臺下的賓客們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就連站在新郎身邊的新娘，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剛剛他說什么？
神父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又重新問了一遍，“新郎，你愿意娶顧萌小姐為妻，一輩子愛她，疼她，寵她，無論疾病，富貴，貧窮，都不離不棄嗎？”
傅程看著顧萌，腦海里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她的畫面。
他從小對貓狗的毛過敏，那天去小漁村，經過一條小路，恰好碰到了一條狗。
當時他有些不知所措，打算往回走，但那條狗好像存心跟他作對，不管他怎么走，它就是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準備打電話給沐逸時，一個明媚動人的少女跑了過來。她將那條狗趕跑了。
他對她說了一聲謝謝，她回以一笑，十分爽朗陽光，“小事一件，不必客氣。”說完，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也許，對她來說，確實是小事一樁，但這么多年，他一直忘不掉她的那個笑容。
比陽光還要燦***晨曦還要純潔，比泉水還要干凈。
直擊人的靈魂！
“傅哥！”
聽到顧萌叫他，傅程從回憶中回過神。
他上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揭開她的頭紗。
“新郎，還沒有完成宣誓，交換戒指的儀式，不能揭開新娘蓋頭！”
傅程看了一眼神父，勾唇一笑，“我有些話，想要對她說。”
“耽誤吉時就不好了。”
“神父，您先下去休息吧！”
神父，“……”這是不打算舉行婚禮了？
傅程沒有理會神父疑惑的眼神，他看著身前的顧萌，瞳孔里倒映著她化著新娘妝的樣子，美得令人窒息。
顧萌不明白傅程的意思，纖秀的眉頭緊緊皺起，“傅哥，有什么話，可以等儀式結束后再說。”
“小萌，這個婚，我們不結了。”
顧萌睜大眼睛，似乎聽不懂傅程不結了什么意思？
“傅哥，怎么，不結了？”顧萌聲音帶著呼哭腔，“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讓你不高興了？你說出來，我改……”
傅程繃著臉打斷顧萌未說完的話，“小萌，我不允許你這么委屈求全。你知道我為什么同意舉行這場婚禮嗎？不是因為我想霸占你，而是，我想讓出去的那個人以后加倍珍惜疼愛你！”
顧萌鼻頭一酸，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涌了出來，滑進唇瓣，一陣難受的苦澀。
她怨自己，怪自己。
如果不是她，也許傅程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不知該如何彌補，如果可以，她寧愿毀掉的是她自己！
她從小得到的溫暖很少，她珍惜每一個對她好的人，別人對她三分好，她愿意十分回報！
傅程為她的付出和犧牲，太過沉重，她想將婚姻給他，希望他能開心一些，可是現在，他說他不要了！
看著小臉上淌滿淚水的顧萌，傅程上前，將她抱進懷里。
修長的大手拍了拍她不停顫抖的纖細肩膀，“小萌，一路看著你從少女變成媽媽，我深知你的艱辛和不容易，我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我付出一切都心甘情愿。”
“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們結婚，在一起，是圓滿。可你的心，早已經給了那個男人。愛一個人，就是想讓她快樂，圓滿，看著愛著的人快樂而快樂。”
“我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才反悔，并不是想你顏面盡失，而是我看不慣外面那個人！盡管他想起了你之后知道以前自己錯得有厲害，也極力想挽回你，但在我看來，壓根不夠！”
“小萌，我永遠忘不掉，你為了尋找鬼草，和野獸搏斗，被咬得鮮淋漓，依舊不放棄的畫面！也忘不掉你站在廣場，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訂婚，淚流滿面的悲傷！更忘不掉，你挺著大肚子，跟我打電話時那種絕望和無助！”
“我認知的小萌，樂觀堅強，像太陽花一樣充滿生命力，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她不會跟我打那個電話！”
“我不后悔帶你離開，因為我知道，如果那個時候你不走，你會瘋掉，會崩潰！我也不后悔失去了一條腿！”
“你不要愧疚，也不要傷心，我的初衷，就是希望你幸福快樂，如果你因為我，一輩子活在自責和愧疚中，我也會不開心！”
顧萌聽到傅程說的這些，已經泣不成聲了。
觀眾席的岑曦和靈徽，也流下了眼淚。
傅程的愛，是偉大的，讓人心疼的！
顧萌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她眼眶通紅的瞪住眼前容貌滟瀲的男人，像咆哮的困獸般嘶吼，“你說那么多做什么？我們繼續舉行婚禮，我答應過你，要做你的妻子，戒指，戒指拿出來——”
傅程將情緒激動的顧萌再次拉進懷里，下巴抵在她頭頂，兩滴淚水從眼角滑出，“戒指我早上來的時候丟進了垃圾筒，小萌，你最對我最好的回報，就是幸福和快樂！”
每次寫到深情男配，總想將他們扶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