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州一邊啐了一口管事:“混賬東西,國公爺來了也不知稟報!”,一邊慌忙領著孫同知、岑平、琚經廳幾位官員走出亭子上前迎接。
“誒,誒,誒,知州不必如此,各位也不必緊張。我聽說今日袁府有茶會,連博望侯府家的二郎君都來了,一時興起便也來湊個熱鬧。
卻不想來晚了,到了府中茶會已經結束,還聽聞這府里出了大事,黃二郎也在現場協助破案。我就先去了袁二郎院中下棋吃茶,以免耽誤大家查案。
卻不想剛剛有人來請二郎過來問話,我也正想聽聽這案子查得如何了,便一塊過來了。大家各司其職,趕緊將這案子破了。”信國公揮揮手,朗聲笑著讓大家各就各位,原來干啥還干啥,可是這尊大佛來了,所有人心里都像壓了一塊巨石,哪還能像之前那般暢所欲言,自由行事。
萬寧則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之前她因好奇邪王其人其事,女扮男裝隨著岑旸跑去秋水洲院一睹真容,卻不想被這酈瓚狠狠地取笑戲耍了一番。
如果現在讓他發現自己假扮衣魚,不知道這性子不定的信國公又會怎么取笑她呢?
一邊想著一邊就見一抹銀色衣角飄到了自己跟前,抬眸一瞧,這酈瓚已經到了自己面前,正一臉好笑地盯著她瞧。
“國公爺安好。”萬寧把頭垂得更低了,惶惶行禮問安。
“這位是哪家的姑娘?我竟瞧著眼熟得很。”酈瓚環視眾人,大聲問道。
岑平趕緊上前回道:“回國公爺的話,這是臣的二女兒萬寧。”
“哦?這就是岑四姑娘?四姑娘可收到了我那只貍貓?那可是我心愛之物呀,您可得好生養著。”酈瓚盯著萬寧的頭頂,夸張地大聲說道,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認識。
萬寧輕聲回應:“多謝國公爺厚愛,將這等珍貴之物贈予奴家。”
“好物配美人,我想著岑四姑娘這般清麗脫俗定不會喜歡那等金銀首飾之類的俗物,就將這只貓送給姑娘。何況這貓本就和姑娘有緣。對了,四姑娘,我為何看你長得那么像一個人呢?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你,你容我仔細想想,在哪見過。”酈瓚不顧等在一旁袁知州等人詫異而又焦急的目光,只顧和萬寧說話。
萬寧只覺得渾身緊繃,腿腳發軟,由衷希望自己有飛天遁地的本事,能夠在他揭出她女扮男裝之前逃之夭夭。
“國公爺,恐是覺得四姑娘像晴羲兄吧。”就在萬寧幾乎要奪路而逃時,一旁的云千春忽然朝著酈瓚行禮說話。
酈瓚目光一轉,將緊盯著萬寧的雙眸望向了插嘴說話的云千春。
笑容滿面的臉一瞬間變得陰沉,但很快又揚唇笑道:“滋榮,你也來秀州了呀,是跟黃二郎一起來的嗎?”
看著他臉色瞬息萬變的眾人不知為何背后都冒了一層冷汗。
云千春卻從容不迫地回道:“正是。多虧了二郎,才得以瞧見這江南的美景。”
“江南美景要在春日里才顯錦繡,滋榮既喜歡這江南,這次就多呆些時日,陪我在這秀州過年,待明年開春后再走不遲。”酈瓚一邊說著一邊牽過云千春的手往亭內走去。
銀色袍角終于從眼前飄開,萬寧總算松了口氣。她悄悄抬起頭,感激地瞧向為她解圍的云千春,卻只見到他僵直的背影以及被酈瓚緊緊握住的手。
信國公喜男風,好男色。
不知為何,萬寧的腦海里炸出了坊間這句關于信國公的傳言。
然后,再看云千春時,萬寧的心里覺得十分內疚和焦急。
因為給自己解圍,這云院事怕是惹上了這位邪王。
“滋榮,有你和岑四姑娘在,我想這案子一定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吧?”酈瓚握著云千春的手,讓他緊挨著自己坐在了亭子里。
眾人見這光天化日之下,這信國公就敢當眾做出這有傷風化之舉,皆汗顏,卻誰都不敢諫言。
云千春曾在京城與酈瓚有過幾次交鋒,清楚此人處事不按常理。
他剛見信國公有意羞辱戲弄萬寧,便急忙上前解圍。他曾想過他幫萬寧可能會招致信國公訓斥,但他實在不忍岑四姑娘受辱,他一男子被當眾責罵幾句沒什么大不了,若是萬寧這樣的閨閣娘子被他幾句話損了清譽,那事情才叫嚴重。
卻不想這信國公陰損,直接做出這等姿態令他難堪,他又說不出什么來。
云千春心里苦啊。
再聽他提及案子,驚覺他似乎知道岑四姑娘擅長斷案,再看袁知州等人,也是一臉震驚。
只有岑平和曹司理面色如常。
“怎么?你們還不知道四姑娘極擅斷案?”信國公故意夸張地看了看眾人,說道,“四姑娘可是一進城就破了賣糖小販與賣魚小販的案子呢,之后還有岑府仆婦毒殺的案子,你們竟然都不知道?”
岑平心里暗叫不妙,可又不能阻止這信國公說話。
袁知州等人面面相覷,這岑四姑娘原來這般厲害,連信國公都知曉她的“豐功偉績”了。
“誒,看來岑通判是不舍得將掌上明珠示人,藏得緊呢。岑通判,您可別讓珍珠蒙塵哦。”信國公輕嘆感慨。
岑平忙說不敢。
“好了,那繼續說說今日的案子吧。滋榮,殺害袁姑娘、琚姑娘的兇手可拿獲了?”酈瓚歪頭側目問向身邊的云千春。
云千春趁機將手從酈瓚手中抽出,快速起身立到他面前行禮道:“回國公爺,案子已有眉目,待有些事還得問過袁二郎才能斷定。”
“好,好,那你快問吧,等案子結了,好陪我吃酒。”酈瓚邪魅一笑,云千春只覺一陣惡寒。
不過,此時他沒空與這邪王周旋,轉而問袁二郎:“二郎,敢問你和琚姑娘是否有過越舉之事?”
袁二郎生得圓臉大眼,一副忠厚老實之像,被云千春如此直白相問,頓時紅了臉。
“云院事怎會如此問,我和阿秀雖然定了親,但一直都發乎情止乎禮,成親前都未曾私下見過面,更不會做出逾禮之事。”袁二郎言之鑿鑿,琚經廳的臉色卻是青紅交加。
如果不是袁二郎,那她女兒肚子的孩子……琚經廳簡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