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打架,剛剛散去的圍觀者又跑了出來,但卻沒人敢去勸架。
萬寧朝雀尾使了個眼色。雀尾上前,一把按住大漢的肩往后一扯,只聽一聲慘叫,大漢捂著肩就摔在了地上。
掙脫了桎梏的岑昶第一時間就沖到那個婦人面前,扶她起來。
“你們是什么人?老子打自己女人,你們多管什么閑事?”大漢按著肩膀,痛的齜牙咧嘴,卻因為看見那婦人靠在岑昶身上而火冒三丈。
但他已無力使用蠻勁,只能忍著痛吼叫著問問是啥情況。
“昶哥兒,你走吧,我,我,沒臉見你!”芙蕖依偎在岑昶懷里,仰頭淚眼汪汪瞧著岑昶嚶嚶哭訴。
岑旸心中難受,喉頭一緊,哽咽道:“芙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要打你?”
芙蕖聞言,哭聲漸高,抽抽搭搭地哭道:“昶哥兒,你走吧,走吧!”說著,伸手按在他的胸口推搡著他,可惜沒推動岑昶,自個兒卻差點反作用力摔出去。
岑昶趕緊伸手一拉,芙蕖一個慣性,撲進了他的懷里。
這下子,大漢也顧不得疼痛了,大步上前就要去拉芙蕖。
雀尾身形靈活地擋到了大漢面前,攔住了他。
岑昶摟著哭得快要斷氣的芙蕖,沖著大漢喊道:“你買芙蕖花了多少錢,我雙倍給你!”
大漢瞧著眼前的姑娘,雖然看著瘦小,但力氣卻大,剛那一下,他的肩就像被捏碎了般疼,故而不敢硬闖上前。
岑昶這一喊,讓他氣得頭頂冒煙,可礙于雀尾擋著,又不敢動蠻,只好大聲罵道:“你這淫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強搶人妻子,是何道理?”
岑昶被他這樣辱罵,被打得腫脹的臉紅得似血,瞪大眼睛回罵道:“你這狗賊,胡亂叫嚷什么?我不過是想給芙蕖贖身。”
“芙蕖是我妻子,我是開鹵肉鋪子的,又不是什么淫、窩,贖什么身?”大漢一邊說著一邊沖著圍觀眾人說道,“各位鄰里,瞧瞧,瞧瞧,這世道,看著穿著人模狗樣,卻當街就與人家妻子摟摟抱抱,還口出狂言想要拐走。你們說說,我是不是該抓這等輕狂淫、賊去見官?”
圍觀者議論紛紛,有個好事者開口道:“這位郎君看著是大戶人家來的,這娘子是虎彪新娶進門的妻子,雖說打罵她不對,但你這樣開口就要買人家妻子,這實在是不妥吧。”
其他人聽了,更是對他們指指點點,說什么的都有。
岑昶一讀書人,平日里也是守禮識禮,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指責,頓時羞紅了臉,摟著芙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開了。
“我才不是什么狂徒,我是通…”
“哥哥!”萬寧突然上前,抓著岑昶的手臂使勁按了按,制止他再說下去。
岑昶本是又氣又急,沖口而出的話被萬寧打斷后,忽然意識到自己要是當眾自曝身份,那通判家的兒子當街打架,又揚言買人妻子的事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岑府的聲名定會受損。
驚出一身冷汗,岑昶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萬寧見他不語,知他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便松開手說道:“各位鄉鄰,我家哥哥心善,見這娘子遭了毒打,便上前勸阻,卻被打成這般。剛開口說買,也是擔心我們走了之后這位娘子會再遭毆打,并無他意。
既然這位娘子是這位大叔的妻,那還請善待之。”
說著,扯了扯岑昶衣袖,壓低聲音勸道:“先回去,再商議。”
岑昶看了看身旁掩面哭泣的芙蕖,又看了看萬寧,面露難色,似乎是難以抉擇。
萬寧皺了皺眉,從荷包里掏出一塊銀錠子讓雀尾過去塞進大漢手里。
這大漢見到銀子,眼神兒就亮了,萬寧上前幾步,輕聲對大漢說道:“這位大叔,芙蕖是我們舊識,還請善待她。銀子好說。”
大漢一聽銀子,臉上的肥肉都樂得發顫,也顧不上肩膀的疼痛,嘿嘿笑道:“還是這位小娘子說話中聽,芙蕖是我的妻,我自會善待她。娘子既然與她是舊識,還請多來走動。”
這小娘子來一次就給一銀錠子,那他豈不是很快就要發財致富了。
萬寧看著他貪婪的嘴臉,勉強笑了笑,轉身就走。
岑昶知道救芙蕖這事不能急于一時,只好跟著萬寧離去。
“昶哥兒…”芙蕖哀哀喚他,讓他心頭發顫,回頭依依不舍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岑昶的心都要碎了。
萬寧回頭狠狠地瞪了芙蕖一眼,然后上前抓著岑昶的手勸道:“走吧,哥哥。”
岑菁也上前拽住岑昶的另一只手,勸著:“哥,你還嫌不丟人嗎?快走吧。”
岑昶咬咬牙,狠下心扭頭走了。
身后傳來芙蕖的絕望哀泣。
上了車,萬寧問岑菁:“這芙蕖不是姐姐院子里的嗎?怎么會和二哥扯上關系?”
岑菁忿忿說道:“這小賤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原不過是摘菜的低等丫鬟,卻勾引了二哥,纏著二哥讓她進了他的院子。原先,娘親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不過是二哥身邊多個服侍的人,何況芙蕖是祝媽媽的女兒,娘親也就同意了。
可沒想到這小賤人沒多久就攛掇著二哥要收她,二哥都還沒娶親,這要是和個丫鬟糾纏不清,以后怎么會有好姑娘和他結親。娘親大怒,杖責了芙蕖,還想發賣了她。可是祝媽媽苦苦相求,戴嬤嬤也幫著求情,最后娘親就把這丫頭扔進了我的院子,讓我看著她。”
萬寧這才知道芙蕖和岑昶竟然還有這一出。
那是怪不得岑昶一回來就那么厭惡她,肯定是覺得祝媽媽的死與芙蕖無關,她卻咬定芙蕖是知情人,導致她雖未獲罪,卻被岑平發賣了。
“芙蕖到了我的院子,哥哥還不死心,總會偷偷來看她。”岑菁補充道。
“所以他才這樣厭惡我,因為他覺得是我拆散了他和芙蕖。”萬寧嘆了口氣,不懂岑昶這無厘頭的恨。
岑菁想了想,說道:“這也許就是哥哥這次回來這般暴躁的原因吧,看來他對芙蕖還是念念不忘。”
萬寧不再說話,只是想起了那個為了芙蕖殺人的胡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