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域內有村莊一百多個,之前滄岄探聽到的消息并沒有說明余貴換去了哪個莊子,這讓準備去莊子上探聽消息的三人很是迷茫。
“當年交換孩子應該會選近一些的莊子吧?要知道會做出這等事情的人家日子肯定過得極其清苦。
家中肯定也沒牛車、馬車,若是很遠的莊子,那不等把孩子抱到那,孩子都死了。
所以我覺得應該就是江林縣城邊上最近的那七個莊子。”羅震音托著下巴分析道。
說完就瞧見滄岄和萬寧盯著他瞧,讓他一陣心虛。
這兩人,一個驗尸厲害,一個破案厲害,他要是說得不對肯定招她們恥笑。
“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們當沒聽見。嘿嘿。”羅震音甩了甩手,憨笑兩聲,表明了自己絕不敢班門弄斧的意思。
不想萬寧卻對他翹起了大拇指:“舅舅說得有理,最有可能的確實這七個莊子。”
“呃”羅震音一時沒反應過來。
滄岄也說道:“你分析得很對,他們沒有車,又終日不能飽腹,是沒有條件和體力抱孩子去太遠的莊子。就算對方抱孩子到江林縣城交換,也是同樣的道理。”
羅震音見妻子和外甥女都在贊他,心里大喜,嘚瑟道:“阿岄,你夫君我還是很聰明的,對不對?”
滄岄白了他一眼。
萬寧捂嘴偷笑。
“即便范圍縮小到七個村莊,就我們三個人那也是很難一個個去調查。”滄岄說道。
萬寧對此也很苦惱,他們就三個人,查七個莊子,跑斷腿也不能在幾日之內走完。
“這樣吧,我們去江林縣衙請府衙內的官差一起幫忙調查。”羅震音提議。
滄岄道:“可我們并沒有秀州府衙的差令。”
沒有差令,縣衙恐怕不會幫他們。
萬寧想了想,說道:“我們是否可以去查查這七個莊子在當年哪些是余氏一族的產業。”
“余家當年那么窮,怎么還會有產業?”羅震音奇道。
萬寧道:“余家只是江林余氏其中一脈,現在他們這一脈興旺發達了,余氏一族才以他們馬首是瞻,我們才會誤以為當年的余氏一族也只有他們。
其實不然。
在查房徐家時,我了解到當年余富這一脈是余氏一族中最窮的,其他余氏族人有富裕之家,雖比不上現在余富創下的家業,但也有些家底。
所以我想當年這易子而食之事余知他肯定不會在余氏一族名下的莊子里進行,若是被族人知道,那他們何以在族中立足?”
“如果這七個莊子里排除了余氏一族名下的,那我們的范圍就又縮小了。”滄岄贊同萬寧的說法。
于是,羅震音、滄岄、萬寧想盡辦法,打聽到這七個莊子在當年竟有四個是余氏族人名下的,而現在這七個竟然全都成了余富這一脈的產業。
要知道縣城周邊的莊子一般都很富足,可見余家這些年真得是富得流油。
在打聽的過程中,萬寧幾人還了解到,余富在發跡之后買下的第一個莊子是一個叫石塘的地方。
當時這個莊子被揚州一富商所置,是這七個里頭收成最低的。
富商曾幾次想出手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沒想到余富會主動來詢價。
對方獅子大開口報了個高價,原以為余富不會答應,卻不想余富二話不說就買下了。
這在當時還被余氏族人恥笑,說余富是冤大頭,被人騙。
“排除那四個莊子,剩下的三個莊子我們先去哪個?”羅震音問道。
萬寧道:“去石塘。”
羅震音道:“可那個莊子是三個里面最遠的,不,是七個里面最遠的。我們不是應該先查最近的嗎?”
萬寧道:“我覺得余富在有錢之后馬上高價買了這個莊子,肯定有什么意圖。”
“意圖?難道你覺得他是因為當年的事才買的莊子?可是他不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事兒不是只有老太君和余富的父親余知知道嗎?”滄岄道。
萬寧道:“余富是這件事情的親歷者,即便當年他只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嬰兒,但長大后他知道自己有個雙胞胎弟弟,心里總會有些想法吧?
雖然不知道余知最后有沒有告訴過他真相,但我總覺得余富不會一點都不知曉。
何況他出高價買個年年虧損的莊子,這事太反常。反常極為妖,我們先去那莊子看看。”
滄岄和羅震音便找了車,同萬寧一起去了石塘。
到了這個莊子里,萬寧幾人假扮是秀州來的藥材商,去了莊子管事的住所。
管事姓洪,因長得又黑又胖,人稱洪黑胖。
此人為人豪爽,見萬寧幾人出手闊綽,更是有了結交之心,熱情地介紹起這莊子的情況。
從洪黑胖口中,萬寧他們得知石塘這地方之所以收成低,最重要的就是此處地勢低,石頭多,山塘多。
“雨季發大水,旱季吃石子。”這是洪黑胖對此處的總結。
因為土地不肥沃,山塘又不儲水,所以莊稼不容易種植,收成很低,這才會年年虧損。
“莊戶交不出租子,又吃不飽,有點本事的都跑了。
沒有人,這莊子就越好不起來,最后怕是要荒哦。”洪黑胖感嘆道。
“莊子收成不好,主家還是年年收租嗎?”萬寧問到。
洪黑胖道:“主家倒是個善心的,年年減免,可種不出糧食,減免了租子,莊戶還是吃不飽飯啊。
以前的主家是揚州的,離我們這遠,他既然拿不到收成,也就破罐子破摔,既不收租也不救濟,任由我們自生自滅。
后來賣給了余家,余大郎是個好人,他知曉我們這收成不好,直接減免了十年租子,每年還將其他地方的糧食運來救濟我們。
就這樣救濟了我們三年,最后大概也覺得我們這長貧難扶,就不再給我們送糧了。”
“他也任由你們自生自滅了嗎?”萬寧道。
洪黑胖搖搖頭:“余大郎那是個大善人,雖不給家家戶戶送糧了,但每年過年還是會送些吃食來,讓窮得沒飯吃的莊戶熬過冬日。
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
萬寧和滄岄聽了對視一眼,看來這余富還是很有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