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春

第240章 詐尸了

夜風凜凜,燭火曳曳。

江林縣的富貴之家余家因接二連三地出事,此時雖在喪期,整座府邸卻緘默無聲,只有門口高吊著的兩個白燈籠,隨風晃動,撞擊著門柱發出輕微的“哐當聲”。

披著一身白色錦緞披風的萬寧敲開了余家大門,緩緩地走去了靈堂。

此時,靈堂內只有陳媽媽、芰荷、三個小廝在那守著,如同老太太尸身消失的那個晚上一模一樣。

由于停靈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老太太暫時還未出殯。

根據余家請的天師測算,適宜出葬的日子定在了兩天后,所以這幾日白天來余家悼念的人多了起來。

到了明天晚上,余家眾人會徹夜守靈,直至老太太出葬入土。

當萬寧在這個深夜來到靈堂時,那一身的白衣在黑暗中顯得特別顯眼,也特別的瘆人。

“啊!”倚在門口偷懶打盹的小廝迷迷糊糊間,看到站在黑暗中的白影,頓時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

屋子里守著香火的陳媽媽和芰荷聽到驚叫聲,驟然回頭,看到了臉色蒼白一身白衣的萬寧站在靈堂門口,正陰沉沉地盯著靈堂上那個大大的“奠”字。

兩人一時間被萬寧的模樣嚇住了,竟呆呆地看著萬寧沒有說話。

直到手上正在燃燒的紙錢燙著了手,兩人才一聲驚呼,回過神來。

“四郎君,這么晚,您怎么來了?”芰荷年輕,膽子也大些,她站起身,顫聲問道。

萬寧將那森冷冰冷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在了芰荷身上,看得芰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芰荷,你騙了我,你不僅沒有給驍兒解毒,還想害死他,你這個殺千刀的,我要殺了你!”萬寧聲音沙啞,神情呆滯地罵著,整個人如同木偶一樣,僵硬而又沒有生氣。

“四郎君,你說什么?我聽不懂,驍哥兒怎么了?中毒?”芰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但那表情卻看著極度扭曲。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連命都給你了,為什么你還不放過驍兒!!”萬寧陡然尖叫,那尖細高亢的聲音渾然就是女人的聲音,且像極了艾氏。

“四郎君,你是怎么了?你的聲音怎么變成了女人的聲音!”芰荷眼睛睜大到了極致,嘴唇也變得蒼白,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她不可思議地盯著萬寧的臉,不明白為什么她的聲音怎么變成了女人。

萬寧因為女扮男裝,平時會故意壓低聲音,從喉嚨底發聲,讓別人聽起來像是男子的聲音。

現在的女聲才是她真正的本聲,不過是她高聲尖叫,聽起來有些刺耳罷了。

當然,以為萬寧是男子的芰荷并不知道這些,她以為萬寧是著了什么魔,忽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恐怖瘆人的怪模樣。

而剛剛蹲坐在門檻上打瞌睡的小廝更是嚇得失聲尖叫:“見鬼了”

一邊喊著一邊扭頭就跑,大概是腿已發軟,小廝可以說是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逃了。

芰荷聽小廝這般叫喚,越發覺得膽戰心驚,她退后兩步,哆哆嗦嗦、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我沒害死你。”

萬寧見她后退,猛地邁步沖上前,伸出手就想抓住芰荷,卻被一旁的陳媽媽擋住,并一把推了出去。

萬寧踉蹌兩步,險些跌倒。好在她雖然練武是個廢材,但好歹被母親逼著練過一些簡單的基本功強身健體,所以跌倒的一瞬間穩住了身體,沒有摔出去。

“你這個狗獠,裝神弄鬼的嚇唬我們,你想做什么?”陳媽媽怒目圓睜,濃眉倒掛,厲聲喝道。

就在陳媽媽的怒吼聲落下的同時,靈堂內忽然起了一陣陰風,堂上的燭火瞬間熄滅。

整個靈堂陷入了黑暗中。

火盆里的紙灰隨風而起,帶著還未燃燼的星火在黑暗中漂浮,如同星星點點的鬼火在那翩然起舞。

這下子連陳媽媽也怕了。

而早已受到巨大驚嚇的芰荷更是連連驚叫,那駭人的聲音直擊心臟,嚇得剛剛還覺得萬寧在裝神弄鬼的陳媽媽一下子捂住胸口,蜷縮起了身子。

“陳媽,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害我和我的子孫。”黑暗中,蒼老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聽在陳媽媽耳中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音,穿透了陳媽和芰荷的耳膜,嚇得她們肝膽俱裂。

“老…老太太…”

“你,在哪?”

陳媽不斷轉動著身子,目光在黑暗中搜尋,想要找到這聲音的來源。

忽然,靈堂后方透出一團光亮,陳媽媽和芰荷下意識地往那看去,赫然看見老太太青灰色的臉在光亮下閃著幽光。

“鬼啊!”芰荷大喊一聲,癱軟在地暈了過去。

陳媽媽腿一軟,撲通跪到了地上。

“陳媽,你為何要害我?”那可怕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傳進了抖如篩糠的陳媽媽耳中。

“我,我…”陳媽媽怕得直打哆嗦,話也說不利落了。

“是因為當年的那個女嬰是嗎?”身后忽然傳來了萬寧的聲音。

陳媽媽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她用嘶啞的嗓子低吼:“對,對,那個女嬰,你們余家人是禽獸,是吃人的惡魔!”

“當時是你們自愿交換的,我們也把貴哥兒給了你們。”魔音說道。

陳媽媽嘿嘿嘿冷笑:“可是我們最終下不去手,還把貴哥兒養大了,而你們呢?你們真得把那孩子吃進了肚子,你們這群禽獸不如的畜生。”

話說到這份上,陳媽媽似乎沒那么害怕了,她不斷往下說道:“當年當家的告訴我們江林縣城里的一戶人家想要一個女嬰沖沖喜,想拿一個男嬰來換。我那時剛生下一個女兒,又瘦又小,又沒什么奶水,怕養不活,便忍痛同意交換。

那時候我想著送給縣城里的人家還有個活路,留在村子里怕是養不活了,何況那時候我的小兒子也病了,家里實在是拮據,若是換來個男嬰,說不定還能抱去求子的大戶人家賣個好價錢。

我自己的兒子不舍得賣,這換來的沒什么感情,總是舍得的。

就這樣我可憐的小女兒就這樣落入虎口,一命嗚呼,尸骨無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