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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時候,溫晨曦便醒了,這時才是黎明,外頭的天空漆黑一片,樹影婆娑,帶著沙沙的響動聲。////辰時的時候,柳乘風就要去千戶所點卯,溫晨曦起得早,盡力為柳乘風張羅,先叫仙兒通知人熬了碗米粥,一面又準備簇新的衣衫,等到柳乘風醒來的時候,便服侍他穿著衣,一面囑咐道:“內西城千戶所離這兒并不遠,往東街走拐過幾條街就到,路上帶兩個炊餅去……”
柳乘風這時半夢半醒,溫晨曦俯下身給他系著腰帶,燈影之下,那雪白的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柳乘風不禁道:“你身子這么弱,該多休息才是,這么早起來,真是難為了你。”
溫晨曦抬眸,莞爾笑道:“晨曦待會兒還能睡個回籠覺呢,倒是你,從此往后就要四處奔波了,就算吃苦流汗也得忍著,這才是真正的辛苦。咦,為何仙兒還沒有把米粥送來,我再去問一問。”
替柳乘風系好了腰帶,溫晨曦便旋身要出房去,柳乘風卻一把拉住她,將她攬在懷里,呵呵笑道:“你以為你的夫君去做苦力嗎?還吃苦流汗?我是去做錦衣衛校尉的,讓別人吃苦還差不多。”
溫晨曦的臉卻是板起來,肅然道:“夫君,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錦衣衛里頭風聞并不好,有許多徇私枉法的事,可是你和他們不同,你是讀書人,不管怎么說,也不要去和那些污七八糟的人同流合污在一起。”
柳乘風立即認真起來,也板著臉道:“賢妻教誨,學生不敢忘。”
溫晨曦笑起來,替柳乘風捋平了衣衫,道:“時候不早了,快用過了米粥,早些去點卯,這種事宜早不宜遲,寧愿早些去多等一時片刻,也比遲去的好。”
剛好這時,仙兒端了米粥來,柳乘風狼吞虎咽地吃下,溫晨曦一直將他送到門房這邊,這時天空下著淅瀝瀝的小雨,天色黯淡無光,兩盞朦朧的燈籠在黑暗中點亮,照在柳乘風精神奕奕的臉上,柳乘風不斷催促溫晨曦回去,溫晨曦含笑道:“快上車去,我看著你上了車再回。”
柳乘風撐著油傘上了車,馬車漸漸滾動,坐在車里的柳乘風吁了口氣,不敢打開車簾去看倚門而望的妻子,心里更加覺得多了一份責任,錦衣衛又怎么樣?密探、狗腿又如何?只要能讓自己的妻子光鮮體面,柳乘風不介意做任何事。
柳乘風突然覺得,雖然穿越了半年之久,可是他第一次才有了融入這個時代的感覺,因為在這個世界,他的肩上多了幾分責任和親情。
內西城千戶所距離溫府確實不遠,拐過了幾條街就到,柳乘風來得太早,天氣又是雨絲淅瀝,這時候千戶所的大門還沒有打開,這破舊的衙門在雨夜中,幽深莊肅,讓人不敢靠近。
柳乘風索性坐在車里等待,等到天光亮了一些,守更的更夫敲著梆子過去,才知道辰時到了。清早的空氣很是宜人,那衛所的大門這時也被人打開,緊接著,有三三兩兩的錦衣校尉提著錦春刀進出,柳乘風怕太引人矚目,就下了車,冒著淅瀝瀝的雨,叫車夫先趕車回去。
深吸了口氣,看了幽深的大門一眼,柳乘風舉步進去,門口兩個錦衣的校尉提刀一攔,道:“什么人,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清早從這里進出的,都是些熟面孔,守門的校尉多少都面熟,而柳乘風既沒有穿戴飛魚服,也沒有配著錦春刀,自然要攔住問話。
柳乘風道:“我叫柳乘風,是來點卯的。”
兩個校尉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不禁道:“你就是柳乘風?”
柳乘風淡淡笑道:“正是。”
“進去吧。”這兩個校尉同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卻都將身子挪開,讓柳乘風進去。
待柳乘風進了千戶所,這兩個校尉便忍不住議論起來:“千戶大人昨天下午就是為了這個姓柳的砸了一個花瓶是不是?”
“就是他!”另一個校尉壓低聲音道:“好不容易衛所里空出了個缺,千戶大人的侄兒一條腿都邁進來了,誰知半路殺來一個程咬金,據說是南鎮府司那邊一個司吏的遠房親戚,硬是把千戶大人的侄兒頂了下去。其實千戶大人那侄兒沒頂上缺倒也沒什么,畢竟也是個八竿子才打著的親戚,只是這事兒,他本來早就打點好了,誰知卻被一個老吏逆轉過去,這叫千戶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擱?”
“什么司吏有這么大的手腕?連千戶大人的面子都駁了下去?”
“南鎮府司的,據說是溫僉事下頭的老吏,經常往歷經司那邊走動,在歷經司,人家可不看你是千戶百戶,反倒是那老司吏關系和他們近一些。”
“這個倒是,不過就算有關系進來又如何?到了咱們千戶所,從此之后就在千戶大人下頭做事,往后有他的苦頭吃的了。”
兩個校尉,又相互對視了一眼,皆露出一副有好戲瞧的表情,會心地輕笑起來。
“見過千戶大人。”
柳乘風先去簽押房點了卯,領了衣帽、佩刀,裝束一新之后,已成了活脫脫的錦衣衛了。只是他這錦衣衛與其他人比較起來,卻有些不同,身材略顯高瘦,,眼眸過于清澈,皮膚也過于白皙,英俊的臉上帶著些許書卷氣。與這千戶堂的其他校尉站在一起,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坐在正堂上首位置的,正是內西城千戶劉中夏,劉中夏在柳乘風行禮之后,卻只是淡淡一笑,一雙幽深的眸子掠過一絲冷意,臉上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慢吞吞地抱起茶盞吹著茶沫,卻是問邊上的司吏道:“昨天下午,有人在下馬街毆斗,可有其事?”
司吏別有深意地看了仍然保持著行禮動作的柳乘風一眼,臉上浮出冷笑,隨即回答道:“大人,確實有這么回事,不過都是些市井潑皮的意氣之爭,王總旗沒有理會,讓順天府的差役去管了。”
劉中夏穿著錦袍,雙目微微闔起,用指節敲打著案牘,慢吞吞地道:“在天子腳下,毆斗的參與者有七十多人,這是大事,這件事還是要過問一下,讓王總旗去順天府提人,好好拷問,說不準能問出點有用的來。”
司吏道:“是。”
這時候,堂中最尷尬的就非柳乘風莫屬了,柳乘風心里也積了滿肚子火氣,又高聲道:“卑下柳乘風,見過千戶大人。”
劉中夏這才將目光落在柳乘風身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柳乘風?”
柳乘風道:“卑下就是柳乘風。”
劉中夏捋須,微微一笑,道:“很好,既然進了千戶所,從此往后就是天子親軍了,其他的事,本大人也不和你吩咐,不過你既然來了,該給你分派什么差事倒是讓人為難。王司吏,千戶所里,近來可有空缺的事嗎?”
姓王的司吏心里想,這姓柳的得罪了千戶大人,這苦頭才剛開始呢。不過瞧千戶大人的樣子,倒還沒有直接造神九項全能造神元九項全能快眼看書無彈窗武動乾坤無彈窗神印王座無彈窗吞噬星空無彈窗求魔神煌求魔神煌快眼看書武動乾坤武動乾坤小說室小說者小說草第九朝他發火,看來還是有些忌憚那南鎮府司的老吏,怕那家伙在溫僉事的耳邊吹風使壞。
王司吏心里已經了然,立即道:“各總旗、小旗都是人滿為患,倒是國子監那邊缺個坐探。”
“國子監?”劉中夏朝王司吏笑了笑,隨即向柳乘風道:“王司吏的話,你聽到了嗎?”
柳乘風當然聽見了,只是劉中夏朝他森然含笑的樣子,讓他很是不爽,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只能道:“聽到了。”
劉中夏淡淡道:“那從今兒起,你就去國子監坐堂吧,這坐堂和巡街不一樣,京師各家府邸、衙門,都有人坐探,你進了國子監之后,需勤勉辦事,不得怠慢,若是有人攻訐朝廷,言及宮闈,要立即回報,每隔三日,要來王司吏這邊點卯一次,其他的規矩,你往后再慢慢明白也不遲,下去吧。”
千戶堂里,還有不少準備稟告的校尉和司吏,聽到劉中夏分派柳乘風去國子監,有些知道底細的,臉上都不禁浮出冷笑。也有幾個不知道底細的,不禁同情地看了柳乘風一眼,心里在琢磨,這個新來的校尉到底得罪了誰?怎的令千戶大人分派了這么個倒霉差事?
劉中夏說完了話,端起了案牘上的茶盞,又是慢悠悠地喝起來。
柳乘風這時候倒是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可是到底哪里不對勁,他卻一時摸不清,只好帶著一頭霧水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