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第四十五章: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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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打老虎額

百戶所大堂里。

等戶部主事陳默出去后,柳乘風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陳默矢口否認自己與蒔花館有關是意料之中的事,究竟結果是戶部錢糧主事,牽涉到了生意,尤其是妓館這種生意,在眼下這風口浪尖的時候,怎么敢輕易示人?

柳乘風怕的就是陳默認可,只要他一口咬定了與蒔花館沒有干系,柳乘風就有整治他的手段。

“周泰……抬起臉來!”柳乘風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周泰的身上。

“大……大人……”周泰抬起又青又腫的臉,又是畏縮又是絕望的樣。

柳乘風拍案道:“你剛剛說蒔花館的店主另有其人,陳默陳大人可以為你作保,我將陳大人請了來,他卻說其實不認識你。到了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周泰打了個冷戰,忙道:“小人并沒有虛言。”

“沒有嗎?”柳乘風值得玩味地看著他,慢悠悠地道:“實話和你說,你先是襲擊錦衣衛,而后又攀咬朝廷大臣,現在已經原形畢露,證據確鑿,就是不取你的口供,照樣可以向指揮使大人呈報你的反狀,你可知道,圖謀不軌是什么罪名?”

周泰的牙關磕磕作響,謀反是什么罪名,他哪里不知道?何況還是送進了錦衣衛所?一旦柳乘風呈報上去,北鎮撫司便立即拿人,之后投入詔獄,不說性命難保,即是一家老小也保全不住了。

周泰道:“大……大人,那陳默在胡說,他就是我的主,小人自幼就是在陳府里做事的,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陳默怎么會不認得小人?除此之外,陳默在外頭不只介入了蒔花館的生意,還派了很多家奴在外頭開賭坊、借著戶部的漕船販運江南的絲綢,這些事,小人一清二楚,陳默不認得我,我卻是化作了鬼也認得他。”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大的癥結就在于周泰是否與陳默有特殊關系,只要有這層關系,謀反這條罪狀就難以成立,究竟結果涉及到了高官,就算要栽贓誣陷也得權衡權衡。

“大膽。”柳乘風臉色不變,道:“你胡說什么!到了現在還敢攀咬陳大人?陳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是我大明的棟梁……”

“小人有證據……小人藏著賬簿,可以證明陳府與蒔花館之間的錢財收支……”

柳乘風聽到周泰這番話,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隨即朝文案邊佇立的王司吏笑了起來,道:“命人押著他去取賬簿,簽字畫押之后,這賬簿和口供送去指揮使大人那里。另外……”柳乘風淡淡道:“另外,國監那邊也抄寫一份,交給秦博士就成了。”

王司吏究竟結果是老油條,這時候開始琢磨起來,隨即,他悟了,腦中豁然開朗,不由道:“卑賤明白。”

柳乘風一拍桌,長身而起,大聲嚷嚷道:“審了這么久,大家肚都餓了,弟兄們抄家伙,吃飯!”

兩邊的校尉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聽柳乘風這么一喊,立即如蒙大赦地歡呼起來。

國監這邊,已經亂作了一團,這幾日抨擊的聲音原本就厲害,比及秦博士拿出一份口供來,整個國監一下嘩然了。

堂堂戶部錢糧主事,不單有妓館的生意,還牽涉到了賭坊,再加上以權謀私,用漕船去運送自己的貨物,只這些,就足夠清議鬧一陣了。

其實在這大明,官員退居幕后做生意的也不是沒有,圣人說的話再好,可是大家究竟結果要養活老婆孩,就如貪瀆一樣,朝廷上下人人都貪墨,也沒見幾個清廉的,可是這種事一旦被人揭發出來,就成了大事。

何況這位錢糧主事還有令人發指的事,錦衣衛請他去,他矢口否認自己與蒔花館有關系,現在錦衣衛拿出了鐵證,他即是想逃也逃不脫了。

清議已經開始議論了,君愛財取之有道,現在陳默以權謀私,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謀利不說,還謊話連篇,這樣的德性也能做官?

于是乎,無數篇奏書如雪片一般飛入內,嚴懲陳默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這些人中,有的是全憑著一腔義憤,還有的是恨不得戶部立即空出個缺來。除此之外,嫉恨者也是很多,尤其是那些御使,御使清苦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大家領著這么點兒死工資,平時也沒有孝敬、沒有油水,大家都是念書人身世,憑什么你吃香喝辣,一面蹲在戶部一面出去賺來金山銀山,而自己連雇個轎夫都要摳著手指頭計算?

內這邊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得這么大,這一向燈火通明的外朝偏殿里,內大學士劉健端著茶盞坐在一旁供學士小憩的榻上慢悠悠地喝著茶,李東陽則坐在另一邊的文案,心不在焉地翻閱著進來的奏書,至于內學士謝遷,這時候已是臉色鐵青地抱著手冷笑。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種事,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清議抨擊得厲害;現在是抨擊陳默,可是終究還是要抨擊到內來的,究竟結果陳默是錢糧主事,占著六部的中樞位置,這個人品行不端,那么就會有人要問,朝廷選賢用能,是誰把這人提拔上去的?

清議這工具,一向難以掌握,若是有人借著陳默的事抨擊內,事情只怕就麻煩了。

劉健慢吞吞地喝著茶,一雙老眼顯得鎮定自若,只是這時候他的心里頭也未必痛,他固然記得就在三年之前,有個叫江瑢的國監監生彈劾他身為大學士獨斷專權,雖然皇上信賴自己,將這事兒壓了下去,可是對謝遷來說,仍是一件心有余悸的事。

現在外頭的大火已經燒起來了,若是再不措置,極有可能會引火燒身,上次只是一個監生江瑢,誰能包管這一次不會是整個國監?甚至那些不甘寂寞的御使,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賓之、于喬,你們怎么看?”

劉健笑了笑,向李東陽和謝遷和顏悅色地問道。

謝遷是個急性,拍案而起,怒喝道:“這是錦衣衛在拆臺,是那姓柳的刻意要鬧大事態,劉公難道還看不出來?一個小小的百戶,居然敢挑撥是非,內不克不及讓步,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李東陽抬了抬眼皮,道:“可是不管怎么說,陳默也太大膽了,內若是呵護,天下人會怎么看?”李東陽微微笑了笑,繼續道:“再者說,柳乘風的借口也是無懈可擊,砸蒔花館是緝拿襲擊錦衣校尉的亂匪,拷問之后也是那些‘亂匪’自己攀咬到陳默頭上去的,鐵證如山,已經是回天乏術了。柳乘風的一舉一動都穩穩站住了一個理字,又怎么教訓他?今日你教訓了他,明日就有人要沖入內來和你我拼命,現在京城已是滿城風雨,再和一個百戶計較,只會引火燒身。”

劉健喝了口茶,自在道:“賓之說的有事理,不克不及鬧,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謝遷嘆了口氣,他性急躁,其實也早看穿了是那姓柳的玩陰謀,偏偏還要被他牽著鼻走,心里很是不痛,不由道:“此可恨!”

李東陽向劉健問道:“劉公,陳默該如何措置?”

謝遷道:“剛剛于喬說的也有事理,堂堂內不克不及讓一個錦衣衛百戶牽著鼻走,陳默要措置,可也不克不及太過了。叫個人給他遞個條讓他主動請辭吧。至于那個柳乘風……”謝遷微微一笑,繼續道:“煙花胡同的事,老夫也聽說過一些,有了那個柳乘風,錦衣衛和東廠之間只怕要斗個頭破血流了,隨他們鬧去吧,不過明日發出去的邸報要寫出一篇文章來,告誡一下各部的官員,讓他們三省吾身,不克不及再重蹈陳默的覆轍,要引以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