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打老虎額)
書m
張皇后沉默了片刻,道:“這件事,本宮不再追究,只是壽寧侯要立即放出來,再不能隨意關押了.百度搜進入索請進”
原本高高舉起的bāng子,卻是輕輕地落下,說來說去,還是張皇后底氣不足
朱佑樘不由打起精神,道:“柳乘風,隨朕來正心殿”
朱佑樘站起來,對張皇后道:“等朕處置了手里的事,再來看望皇后”
張皇后便將朱佑樘送出去,朱佑樘進了轎子,柳乘風只好步行,踏著還未融去積雪朝正心殿去
白雪皚皚,原本是一件美事,放在文人墨客眼里,少不得稀罕一番可是朱佑樘仿佛與雪有仇一般,大雪一停,便命人除雪,所以一路過去,柳乘風可以看到不少掃雪的太監,還有的搬了梯子上了琉璃瓦上,用小掃帚除雪
若柳乘風是文人墨客,見到這觸目驚心的有傷風雅之事多半是扼腕不已,可是柳乘風理解朱佑樘,這場雪讓朱佑樘吃了不少的苦頭,朱佑樘不喜歡雪,是因為體恤飄絮之下在城墻根、小巷深處瑟瑟發抖、衣衫襤褸的流民
一前一后到了正心殿,朱佑樘進殿之后脫了外頭的棉絨披肩,叫人生了炭火,喝了一口熱茶之后,臉色閃掠過一絲紅暈,朝柳乘風問道:“當真查到了明教的蛛絲馬跡嗎?”
柳乘風頜首點頭,隨即從袖子中將朱元璋的那份奏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呈送到朱佑樘身前,朱佑樘接了,展開一看,臉色驟變,雙目瞇起,壓著聲音問:“這份奏還給誰看過?”
柳乘風當然不敢說王司吏看過,這種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皇帝才越放心,他連忙道:“微臣從明教堂主密室中搜查出來之后,并沒有向人言及此事”
柳乘風見朱佑樘臉色不好看,隨即道:“依微臣看,這份奏多半是明教余孽偽造的,他們想借用這份奏來誹謗太祖皇帝,借此誹謗朝廷,以圖謀反”
奏是不是真的,柳乘風不知道,反正一口咬定是假的,至少能讓朱佑樘有個臺階下,這畢竟是祖宗的丑事,柳乘風自然也要替皇帝遮掩一下,做出一副老子不信太祖皇帝也是明教教徒的姿態
朱佑樘淡淡一笑,道:“你說的對”他一面說,一面將這奏丟入碳盆里,炭火遇到了絲物,隨即燃燒起來,發出一股熏人的糊味
朱佑樘將這奏燒了個干凈,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些,道:“這明教的端倪,你來和朕”
柳乘風打起精神,將明教的組織大致說了一遍,不過都是語焉不詳,畢竟連他也不是十分清楚,明教內部的組織嚴密,實在是讓人有些無從下手柳乘風的大多數信息還是從天玄子口中得出的
朱佑樘雙眉已經皺起,不禁道:“如你的猜測,這明教內部竟是鐵板一塊,一個駐守京師的堂主,竟也對其內部一無所知,這明教當真可怕”
頓了一下,朱佑樘繼續道:“他們背后有人資助,又組織嚴密,聲勢也大,以至于天下的省府縣,都有他們的足跡,朕現在才知道,還是小覷了他們”
柳乘風道:“微臣以為,寧王與明教多半脫不開關系的,只是苦于搜尋不到證據……”
朱佑樘搖頭打斷他道:“沒有證據,又能如何?明教余孽說北通州要做出一件大事,這大事是什么?”
朱佑樘的臉色陰沉下去,北通州是朝廷幾大中樞之一,一旦出事可不是好玩的
柳乘風想了想,道:“陛下,此事,微臣以為應當與鎮府司有關,前些時日,在北通州接連被人殺死了兩個千戶……”
朱佑樘撫案,沉聲道:“有這樣的事?來人,把牟斌叫來……”
朝陽門外,遍野的積雪層層疊疊,樹木枝條上掛著冰凌,在暖和的陽光之下,漸漸融化,滴滴答答下來,官道上的雪漸漸消融,化作了泥濘,這時候,一匹快馬承載著一名騎士宛如旋風一般飛馳而過,一路進城,向著北鎮府司的方向飛快去了
半盞茶過后,騎士到了北鎮府司門口,在這莊嚴的一對石獅下,急促地道:“北通州來人,要即刻參見指揮使大人……”
守衛在門口的校尉聽了,都不敢怠慢,飛快進去報了
聽到北通州有了消息,一向穩重的牟斌在值房中也不禁臉色驟變
北通州,又是北通州……這一次,又會帶來什么消息……
他雙眉皺起,道:“帶進來”
隨即,那騎士已經脫下了外罩的棉衣,露出了身上的飛魚服,跨入這千戶直房的門檻,渾身的僵硬和冰冷霎時被值房中的炭火融化了一般,總算恢復了一絲生氣,那如鍍了一層冰霜的冰霜也開始騰騰地冒著水汽
這校尉跪倒在地,帶著嘶啞和恐怖的聲音道:“大人,北通州任千戶朱晨還未上任,就在北通州北郊十里處為賊人所襲,朱大人與數十個校尉熟數被害,卑下乃是北通州東城坊百戶,一直不見大人上任,正想派人來鎮府司核實,誰知……誰知……”
牟斌呆住了……
第一任千戶鄧通莫名被殺,拋尸荒野此后第二任派去的是牟斌的心腹之人,結果又被人毒殺,就死在千戶值房里現在又派去一任,這一次賊人卻是加明目張膽,居然直接半路劫殺
原本為了朱晨的安全,牟斌特意挑選了數十個孔武有力的校尉隨同,誰知道,居然死了個干凈
牟斌拍案而起,臉色變得猙獰憤怒起來,不斷地在這直房里來回走動,口里發出怒吼:“這些賊子到底受何人指使,竟敢襲殺親軍?是誰這樣大膽查,一定要徹查出來”
北通州的百戶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事情到這個地步,實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牟斌怒氣漸消,隨即道:“北通州那邊情形如何?”
百戶道:“北通州已經亂了套,校尉們人心惶惶,各百戶所當值的越來越少,甚至有些百戶、司吏,也害怕被賊子盯上不敢拋頭露面,每日肯去百戶所點卯的人,十不存一……”
牟斌倒吸了口涼氣,這北通州的千戶所事實上已經是名存實亡了,說來也是正常,畢竟親軍雖然光鮮,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可是一旦有了性命之憂,又有誰還肯去辦差?再加上群龍無首,人心不齊,被這接二連三的刺殺一嚇,自然都是破了膽子
牟斌道:“其他衙門呢?”
百戶道:“各衙門倒是都沒有什么表示,唯有當地的知府說要來協助一下,只是這知府大人只是口頭上許諾了一番,多派了差役上街,也不敢陷入此事”
牟斌冷笑:“東廠呢?東廠一點動作都沒有?”
“東廠那邊,似乎也有些緊張,在外人看來,廠衛一體,衛所的人被人襲殺,這東廠那邊也有點亂糟糟的,據說東廠的檔頭,這些時日也沒有去辦公,都是住在鎮守太監的府上”
牟斌沉默了
且不說墻倒眾人推,發生這樣的事,卻是誰都不曾想到,他淡淡地道:“北通州兵備道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百戶道:“兵備道按察使黃震倒還熱心,親自調派了軍馬加緊了各處渡口的巡查,就是這任千戶的尸骨也是黃大人為之收斂,準備好棺槨,等待千戶大人的親眷扶棺送回原籍的”
牟斌頜首點頭:“這件事,我會處置,你下去歇”
百戶下去,牟斌一臉愁容在這直房中負手踱步,事情既突然,又有點兒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眼下要處置這件事對牟斌卻是個難題,他心中明白,眼下就算再派千戶去,也是無濟于事,整個北通州千戶所的架子已經徹底的崩塌了,除非自己親自坐鎮,又或者命僉事、同知前往,只是自己身為指揮使,自然是抽不開身,至于同知、僉事,他們肯去那龍潭虎穴嗎?
“難道,就真沒有一個能力挽狂瀾之人嗎?”牟斌這時候覺得,這幾次三番的刺殺,背后絕對是一場驚天的陰謀,而這些千戶只是這陰謀的犧牲品罷了
正在這時,一個司吏快步進來,道:“大人,宮中來了人,陛下讓大人入宮,不得延誤”
“嗯……”牟斌臉色沉重地點點頭,道:“你去備馬,對了,待會兒將同知、僉事們招來議事”
他換了一身衣衫,隨即出了門,一路到了紫禁城,自午門進去,有小太監引他到了正心殿,牟斌進去的時候發現柳乘風也在,不禁微微愕然,先是向朱佑樘行了個禮,隨即朝柳乘風看了一眼,柳乘風微微向他欠身,牟斌朝柳乘風點了點頭
朱佑樘淡淡地問:“牟愛卿,朕想問一問北通州的事”
北通州……
牟斌呆了一下,這北通州就如一個魔咒一般,總是讓他揮之不去,他盡量做出來的鎮定臉色,此刻也一下子崩潰了,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