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正文199“血案”終致分家
正文正文199“血案”終致分家
文箐正在屋里與周瓏聊著天。她原以為是周瓏那邊有小舉動,壞了周蕓的事,讓周蕓自盡呢。
周瓏聽得文箐說這是文筜嘴里吐出來的事,矢口否認之余,亦好奇,周蕓那邊到底發生甚么事了?便派了小月過去打聽消息。
周瓏從小月嘴里早就曉得文箐因《大明律》而被周敘召見的事,如今親眼見到文箐翻在案上的書,亦掃了一眼,卻見書打開來,正停在了“別籍異財”與“卑幼私擅用財”之處,又瞧得旁邊紙張上,亦是抄列了幾條。周瓏雖不懂這些律法,卻是粗粗認得幾個字的。此時很是慎重地看文箐兩眼。
文箐正在查這幾項,左右琢磨著,經過周復的注解,已經明白其細述。只是沒想到周瓏過來,她亦是忘了遮掩,竟讓周瓏瞧了個透。此時只擠了一點笑,道:“嘉禾被她伯母趕了出來,我且瞧瞧有沒有哪條律法能幫上她。”
這話,明著說是嘉禾,可實際上想來只是說自己。周瓏心知肚明,卻也沒點破她的意思,但是也沒有就這么輕易放過,圍著這個話題,道了一句:“若是分家一事,咱們家若是伯父主持,你倒是無需擔心。”
文箐一愣,道:“若是咱們分家,伯祖父在與不在,不都一樣嗎?難道因為他不在,還能分出兩樣來?”
周瓏輕輕一笑,侄女兒果然是對家中諸人不熟。多嘴地道:“說不準,還真兩樣來。他若不在,現在分家不一定能分成,若真鬧得必須分家了,只能以劉姨娘為主,那四嫂肯定樂意。”說完,又以某種期望的眼神看向文箐。
文箐這下是聽明白她的意思了,對于她投過來的目光,她自認自己沒有這個能耐。對于分家,分多分少,是否公平,她也不太計較了。她盼著分家,并且要讓文簡歸家,圖的不過是想分完家后,劃清有多少產業,這樣日后自己所掙的,就不會再模糊不清,而是能明明白白地算到文簡頭上。否則便如現在吃大鍋飯一般,最后又得分到各房頭上去。以前的她可以不計較,只以后自己辛勞所得,可是不想被人算計瓜分了去。
她聽得周瓏在旁邊問了句:“伯父可有同你提到分家一事?”
文箐搖了搖頭,亦試探性地問道:“小姑姑,分家是好事嗎?”
周瓏不知她是真傻還是裝傻,對自己提這問題是信任自己還是考究自己,心亦繃緊了些。看她兩眼,見她好似一臉迷糊不解狀態,心又放松了些,道:“若是不分家,你我自然不用顧及這些,只需照顧好自己便是了。只是一旦分家,咱們跟哪個?三哥?四哥?你想過沒有。”
文箐發愁地道:“四叔對我們很好,人也和氣,好似十分好相處。只四嬸似乎不太喜歡我……”
她略停了一下,又道:“三叔這人也不壞,只三嬸,我是得罪了兩次……”
周瓏不吭聲,聽著她在繼續道:“郭娘子說,分了家,我弟可能得些產業,我要是跟了三叔或四叔,自然便由他們來打理。四叔是舉人,不懂這些,三叔現在就管著全家的產業,自然是沒問題……”
“小姑姑,若你是我,你會選哪個?”周瓏沒想到,文箐突然拋出這個問題來問自己,被問得頗有些措手不及,一愣,道:“我?我……”
文箐天真地點了下頭,道:“是啊,小姑姑,你比我大,和三叔四叔在一起時間比我長,不如幫我選一個?我怕到時分家時,他們問我,我不知該如何答啊。”
這個問題,后來文箐發現,根本不是現在這般考慮的一個狀態。到分家那日,竟然是三叔四叔把自己當籃球搶,而不是把他們姐弟當球在推。
周瓏卻想得明白,這事哪里是自己的意愿能決定的?就象自己同姨娘,誰會為自己去著想,會問自己要選哪個?不過是最后分家的主持人一句話決定罷了。而文箐姐弟呢,人微言輕,若是劉姨娘主持,那是根本不會問他們姐弟的意向的。故而,她此時的意思,不過是想著文箐姐弟如今在周敘面前有幾分得寵,要是現在提出分家,或許便能公平分得家產,若是文箐有自己的選擇,在周敘面前稍微透露一下,舉許多得到些照顧。
她如此想,也如此說了出來。文箐聽了,倒是很感動,沒想到周瓏還真為自己著想。可是,現下是沒人公開提分家,她若是在周敘面前冒然提這事,那會給周敘如何一個印象?等于是在周敘面前告三叔四叔的一個狀了。
文箐認為這太傻了。自己畢竟年小,分家哪里由得了自己說的?在男人為主的社會里,分家這事,要提也是三叔四叔提,弟弟再得寵,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其所言,或許是童言無忌,卻是提不得分家這大事兒。
周瓏也是心知肚明:“這事我也只是一說,你與文簡卻是不能提的。”說完,又是嘆氣。她目前真不想分家,可是聽著三嫂屋里傳出來的話,似乎分家是必然的。她在擔心,分了家,沒人管顧自己了,自己能得多少錢?就手頭上分得一點錢,自己又沒有議親,身為女子,沒有進項,那點子嫁妝還不給吃沒了?
文箐聽她重重地嘆口氣,問道:“小姑姑,你所慮為何?”
周瓏抹了一下眼角要浸出來的淚,道:“無事。不過,你好歹是有文簡,他終歸是有一份家業的,你們姐弟守著這些,定是不用太擔心的。”
文箐直接問道:“那你同太姨娘呢?按平常人家分家來說,是不是也就獨門過日子了?若是如此,我認為這是好事啊。花錢也不用看人眼色了。”
周瓏搖了遙頭,“哪里能如你說的這般輕松。我是女子,哪能分戶過?不過是看哪位兄長憐惜我一些,肯多加照顧我。就算是分戶過日子,只我與姨娘甚么也不會,又如何謀生計?讓我姨娘給人做針線活?”
文箐沒想到她比自己的處境還可憐。古代女子,離了男人果然是沒法子,就象周瓏,一直是靠月例過日子,在周家雖是妾室所生,可是吃的住的不短缺,衣食上來說不分家自然是無憂,一分家,似乎只得靠哪位哥哥嫂嫂施舍了。在她自己而言,若是沒哥嫂的照顧,或許留她那一份嫁妝不是田地的話,那就沒有生計來源,她所會的,只有針線活。
文箐想到“大鍋飯”果然是對于那些沒有生存技能的人來說,一旦這“鍋”給打壞了,這些人的吃飯問題一下子便讓他們難過了。她是想著自己無論如何能掙錢,只要給她一定的支配能力,比如外出的自由,或者有能讓自己支配的下人,便總會有謀錢的地方,斷不會餓死窮死。相比較而言,周瓏她的一方空間全是周家后院的這片天,她是真的沒有任何法子能生財來。這便是古代女子不得不依附于男人而生活。
文箐有所悟,一下子便是十分關心起周瓏來。若說此前她與周瓏之間,不過是略有些相互利用,尤其是她,對周瓏母女并無太多感情,只是她們好幾次相幫,尤其是在小事上,讓小月與關氏過來沒少幫自己、幫嘉禾,這讓她無端生出了好些好感。現下曉得周瓏的處境,頓時同情心勃發,滿腔翻滾著對她們的可憐,于是情不自禁就沖出一話來:“那要是分家后,我不選三叔四叔,選太姨娘與小姑一起過日子,可行?”
周瓏正處于發呆狀態,突然聽得這一句,有些沒應過來。“箐兒,你說,你說甚么?”
文箐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后,亦發現自己略有些感情用事了,不過已說了出口,只好再重復一遍。周瓏這次聽得甚是分明,眼淚便撲簌撲簌地往下掉,哽咽地道:“難為你有這般心思,小姑甚是感謝。只是你我的話,作不得主的……”
文箐最怕人家在自己面前掉眼淚,鼻頭亦發酸,眼眶里有些潮,道:“事在人為。分家時,咱們總會在場吧?不會是連我與弟弟的面都不讓露一下吧?到時得了機會,我們爭取……”
周瓏抹著淚,抽泣道:“分家時,不會有我與姨娘的位置的。文簡是二哥的子嗣,自是可以,或許有……”
未雨綢繆。文箐聽到這里,倒是放心起來。只要有弟弟的位置,那自己或許能教他幾句話,讓他不得不提到自己,只要自己能出現在大人面前,便要爭取一番。另外,她尋思著,三叔三嬸愛錢,是不是……
她還沒想好,小月卻是回來了。一進門,便嚷嚷開來:“小姐,小姐,嚴氏帶著兒媳鬧到長房那里去了!”
周蕓嫌她嗓門太大,扯了她一下,道:“你這么大嗓門,要嚷得人盡皆知?”
小月吐了一下舌頭,道:“反正過不得一盞茶功夫,家里上下都會曉得的。長房那邊吵鬧起來,三奶奶那邊余氏也在瞧熱鬧呢。”
關于嚴氏為何吵到了長房這,說起來嚴氏這人就是你不去惹她,她都要尋茬賴上門的,更何況是周敘派了周榮兄弟去詢問定旺他們一些事。這讓周盛他們嚴重不滿,嚴氏正因為女兒婚事不順,故而大鬧起來。
周蕓的事兒,周瓏確實沒插手干預,可是她不去捅這些事,自有嚴氏得罪的其他族人將她無故責打堂兄妹一事捅到了孫家耳里。魏氏過壽,孫家亦因為沾親帶故來人送禮,有不滿嚴氏的人,暗中使壞,提起了祠堂門口周蕓的潑悍,孫家人聽在耳里,很不滿,通過媒人透話過來,讓嚴氏約束周蕓,若真是開了祠堂,那這門親事不作數。周蕓沒想到,竟會發生這事,氣惱歸氣惱,卻是沒處發泄。養的一只貓,不知為何,這春節大冷天的,好似要叫春了。爬上爬下,沒個安寧。她只拿貓生氣,貓爬上了后檐屋角,同隔河一鋪面上的貓相互叫上了。
這要說到古代蘇州的房子,雖大多是靠河而居,那亦是東西走向的河道,河南岸皆是住宅,北岸是街路。而南北向的河流,則兩邊都是街道。周蕓他們一家,自住在河南岸。
貓叫不停,周蕓氣不過,拿了根竹竿子就去捅,貓越叫,她越要趕,于是人貓斗上了。這人就是個缺筋少弦的,否則人怎么同一畜牲計較上了呢。彼時正是黃昏時候,北岸街面上行人匆匆,有人見得這情景,免不得在那邊大笑不已。周蕓又氣又惱,羞憤交加,一不小心,身子就從樓上翻倒了河里。幸而有船經過,只吃了些水,嗆個半死,給救了上來。
不知情的,自是以為她因孫家之事想不開,尋短見,欲跳河自盡。周蕓兄弟周定旺定祥他們是左右遮鄰里嘴,只北岸上的商戶與購貨的,個個瞧在眼里,這事兒,不過一天功夫,竟是傳開來。
而此時,偏周榮他們又上門去打聽。嚴氏雖被禁足,卻不思反省,只將這些事全賴在周敘他們這一房身上。故此,在屋里大罵不已。周榮這人其實不傻,只是心思不太活絡,認死理的。偏嚴氏在屋內罵得大聲,周榮卻聽到了,聽得她先從文箐罵起,最后竟是罵到自己父母身上,忍無可忍,推翻了其堂屋里的桌椅,怒而訓族侄定旺他們,免不得說及嚴氏婦功婦德皆不宜作為周家婦人。這就捅了馬蜂窩。
周賡拉著大哥趕緊出門,沒想到前腳剛進自家門,嚴氏帶著兒媳吵上門來,開始大肆撒潑。定旺也知不妙,這事鬧開來,如何是好?只派人去請周盛過來。周盛在周敘面前終究是晚輩,被其妻子勸住,讓他莫要去摻合,于是不肯動窩。
周敘正愁家中之事不寧,沒想到周成家的人竟鬧到自家門上來,原還想著過幾日開祠堂,且聽他們說幾句好話,情面上大家過得去便是了。此時亦下不來臺,魏氏窩火,自然是護著長子,只讓人去趕嚴氏一家子。偏嚴氏竟當場箕踞于地,撒潑打滾起來。周玫在母親面前煽風點火,一時,長房與周成那邊成了水火之勢。
最后沒辦法,彭氏只差了婆子趕人,好不容易攆到大門口,嚴氏卻是哭鬧嚎叫,讓周家丟盡顏面。最后還是周東那邊出面,勸周盛妻子拉了嚴氏回去。
可是,周家沒消停。真正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魏氏剛進屋,卻又聽得文筼道:“不好了,二房五嬸她們鬧起來了。”
前面說到李氏與鄧氏倆人關在屋里“和談”,可惜這兩人都不是真正能夠相互合作的對象,故而最終沒達成一致。二次“和談”宣告失敗,兩人鬧僵。
鄧氏的委屈求饒,在李氏那一方,并沒有得到滿足,而其最后的逼迫,竟是勢得其反。李氏打從鄧氏說出娘家弟媳竟也順走畫后,感覺鄧氏要挾于自己,這不是讓自己受制于人么?依她性子,哪肯承認,這樣便是有把柄在鄧氏手里,那分家自己還能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出言相諷。
鄧氏見李氏強硬,更是恨其見死不救,亦是不罷休,相互揭起短來。女人斗上嘴,竟忘了當初自己本來的目的。這動靜鬧起來就大了,嗓子一個比一個尖細,音量一個壓一個,比著比著,罵聲越來越大,鬧得后院差點兒人盡皆知。
于是文筜在屋里聽得爭吵,竟是直接跑去前院找父親周騰;而文籌姐弟那邊亦是由丁氏口里得知,文筠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太姨娘搬救兵,文籌嚇得只找周同去了。
周騰出現在門口時,兩妯娌正關著門用蘇州話罵得不可開交之際,屋內罵聲交雜,彼此并不是那么你一句完了我再一句地對罵,而是只聽半句便亦不停嘴地回擊。在其他人耳里,這些罵聲只有如屋外那河水,源源不斷,卻是分不清哪里是源頭,哪里是話尾,一句趕一句,亂七八糟,。
周騰氣得怒踹了門,進去,兩個女人聞聲皆不再罵了,周騰掃了兩個女人一眼,怒道:“你們這是鬧的甚么?!”
李氏見得自家男人,卻只微愣片刻,立時似找到了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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