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正文274 周家風雨晴暖

明朝生活面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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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臘月,箐在打算暖房的時候,周宅,同時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這事追本溯源地講來,還是回到了周騰與任江兩家斗法上。

初,內使劉寧返京后,自是說到了蘇州織造府一事上來,同時,況鐘亦有奏章抵達京城,鄭家那面亦是有信至京相關人員,而周同上京更是帶去了周騰最后給伯父以及孫家關于任家江家與蘇州織造太監勾結的信,此時,御史已開始在朝內參奏蘇州織造太監。

宣德七年的正月,皇帝曾有詔曰:“凡出差內官內使,其寄附贓物在官員人等之家,許令出首歸官。”正是這一條,導致了江家傾刻間突崩瓦解。周騰不僅將織造太監陳源如何讓自己外甥另行從織造局得利,又是如何憑仗職權一事欺壓織造同行的事,更將任弛如何謀劃塌房管事一職,就塌房如何剝民細節一一列舉。

事兒鬧大,任家自然也聞風而動,此時雙方早已撕破臉面,任家也坐視等死,臨死前亦是要拉墊背的,于是朝亦有人訐舉左庶子家宅邸逾制。

最終所謂周家逾制,卻不是說的旁的,便是指周宅院那個假山小“湖”。說到此處,還得提及三四月間,李氏舉辦的那場宴會,因為了讓當時池好看些,李氏便買了錦鯉于其。壞事,便壞在這錦鯉上。

因明律,不得在宅鑿池養魚。

周宅,便觸犯此條。

眾人開始以為是箐建宅犯事,于是李氏與鄧氏只揪了箐歸家一頓狠訓,以至于當時暖房的事只得擱淺。但是,查來查去,卻是與新宅無關。待得具體信息到蘇州時,方才知是周同這宅子的緣故。李氏與鄧氏在此情況下,大吵一場,李氏終理虧,鄧氏占了絕對優勢。

好在是,知府況鐘與鎮守太監有意放周家一馬,周騰那廂也急著打點上下,官府差人上得周宅門時,只見殘荷敗梗,并無錦鯉。事實上,這錦鯉在四月份得病已死了泰半,鄧氏嫌不吉利,立時便捕了去。

如此,說來,要么是官府有人忌恨周家。事實上,周騰思來想去,認為這是江家故意為之,畢竟那時任家的人不可能進到周家宅院來賞魚。是以,江周兩家的矛盾更是加深。

待得周同歸家時,正是關于鑿池養魚一事鬧得最兇的時候,好在有襄憲王朱瞻善的使臣正好亦從京返遣至得周家,替周同出了一主意,言及定國公宅建了大湖,而周宅不過區區數尺見方的一小池,故借口為:用是利用寸土寸水,植藕罷了。

如此,風波暫息。只不過,借此事,鄧氏在周宅,嶄露頭角,關于周宅好些事項,鄧氏插手,李氏退而居其次,只著意幫著周騰打點自己名下的田莊與鋪面。

此事后續便是,原織造太監陳源被罷免提至京另行發落,任家在蘇州產業悉數沒官,江家與任家關系往來密切,尤以任家放債被周騰所把握,難逃牽連,受罰,雖未抄家沒產,卻是大傷元氣。

雖然在周家與沈家來看,是出了口氣,可是,箐冷眼瞧得,江家一日不倒,于沈吳氏這廂來看,便是大仇未報。而周家與江家的仇怨已一日深比一日。

事情說來三言兩語,似乎是有驚無險,只事后再細細想來,甚是后怕不已。其諸多關連,牽一發而動全身,處處皆有玄妙機關,一不小心,則身家性命難保。為官,如履薄冰。

周騰打壓了任家,眉間喜色壓抑不住,周同言及周瓏那邊進宮一事似乎很是順利。

箐此時只忙著暖房,原看好的日子沒想到因周宅逾制一事而耽擱,另行擇日,十二月旬,暖房。

初,雷氏認為箐此次搬家暖房有所沖動,勸阻:“你這因氣而搬走,甚是不妥。旁的不說,只一項:簡讀書怎么辦?”

箐感其關切,只是其意已決,半點兒不想擱置新房,安慰道:“我也未曾想過這么快搬走,現下,也不過是給親屋暖房罷了。這房子既建好,閑置不得,總要有人氣才是。”

她有暖房為借口,為徹底搬出周宅而步步為營,他人亦是反對不得。只是,暖房一事,倒是收得不少禮。

可是,周家人事后才皆認為,似乎一切好事,都從箐那宅子暖房開始。

作為箐來看,第一件喜事便是:暖房次日,自適齋添丁——奶牛產下一崽。

第二件喜事便是:李誠與褚管事黃山一行,收獲不少,榨得百多斤油歸家,又另查得徽州境內好幾處有山茶果。只是奈何這些地方,皆是茂林,進出實是不晚。箐認為若真是長期榨油,莫若集一處植樹為園,此時需得從長計議。只是,因山路艱難,出行不便,李誠與褚管事費心費力,一去一返耗時近三月,所獲似乎有所不值。

另外,褚管事說得市面油價一事。在當時而言,油價皆以豬肉價為標尺,因豬油是百姓所食最大的一個來尖,不論是菜籽油,還是茶油,一律皆以豬肉價漲而漲,豬肉價降而賤。而肉價,除卻年關上漲以外,更大因素則是當年氣候與收成。年景好,收成好,肉價稍低;受災多,糧少,產豬少,肉價高。而茶油因季節原因,受這個水災的因素較少,似乎倒是有利的一面。

此時,陳媽卻擔心:這百多斤油,如何賣出去,又是一個新的難題。箐卻在想:成本與收益以及風險的事。茶油,是否堅持下去?

在這個思量未得結果之前,另外一樁喜事兒卻是傳到。山西那邊,沈家那百頃土果真是藏石炭所在!只是,開掘一時成難題。后來幾張周折,尋得一采探之人,從另一方開掘,沒想到差點兒挖出一個露天礦場,可惜相鄰地塊,沈家沒買下來,由此,沈家一時有可能再度興旺,在蘇州傳揚開來。

到得十二月底時,陳管事與沈貞吉返蘇,二人皆一臉煤黑,大抵是整日與礦場妝觸,臉上日日被煤遮面所致。陳管事帶了兩船石炭歸家,說來有兩千擔不止。偏那時因船運牛拉,運費成本過高,算下來,一擔石炭獲利也不過幾錢。這令沈家,鄭孫三家皆有所失望,好在是:圖的是量大,薄利多銷。可是,北地燒石炭者多,只南方,仍是燒薪者多,如何改變這個局面?

箐聽在心里,便想到了經典的案例:賣鞋一說。這就是如何建立一個市場。可是她不出門,也無法說到這些。

第三件事,能讓箐放下心來的便是:年終沈吳氏那廂捎信來,杭州鋪子自楊婆子掌事以來,買賣大增,今年收入比劉進取之前好過近一倍。陳媽與嘉禾感嘆:今年不能幫香玉膏給小姐賺取零花錢的時候,鄭家卻是送來一筆零花錢。原來是箐當時說讓鄭家試制的頭油津賣得十分火,獲利頗豐,便說買下這方子來。沈吳氏因欲與鄭家交好,借口為此乃外甥女的方子,自己收不得。于是,鄭家便送至蘇州箐處。箐當日雖說是半買半送,見沈吳氏要做人情,自然銀錢一事也不好這般收下來,婉拒,鄭家便送得幾樣貴重物事過來。

同年年底,內使阮個從京抵蘇,擔任蘇州織造局太監一職。次年正月,周瓏局為女史,其女官生涯正式開始。

宣德八年三月,周同應襄憲王之邀,去長沙編撰書稿——當時,正是從上到下,開始編撰地方志的時候。前幾年其叔祖父周王編撰了一本關于野菜的書,名為《求荒本草》,而襄憲王不知何故,卻欲擬編美食編。朱瞻善與周鴻為昔年故交好友,奈何周鴻早逝,這份情義又沿襲到周同身上,知周同因腿疾不得出仕,于是盛情相邀。

周同本不欲之,只是一想到周家現在勢不如從前,有心要與朝廷官員權要結交,是以,躊躇而后定:去!待得他啟程后,周敘那邊來信隱約提及:上許是忌兄弟之情,周家莫攀附藩王為妙。只是這信來得晚了。

周同要去長沙,這書院一事誰來主張?

周同請沈貞吉同任山長。沈貞吉推拒不過,應允。華庭徹底從杭州歸返,華嫣為料理弟弟生活起居,隨返。杭州獨留沈吳氏帶了幼兒與沈老太太打理鋪面。

箐得知:商輅于十一月返淳安。春節時,寫信邀請其來蘇州,教弟。商輅于次年三月抵達。

宣德八上七月,三保太監鄭和第七次下西洋的船隊返回。鄭和自然是沒了,可原先沈家以為江家是故意散布謠言說沈博吉遇海難一事,卻是最終經由官船帶來信息,證實沈家船確實遭海難。自此,沈家人盼著沈博吉平安歸家的最后一線希望如風吹殘燈“噗”一聲,滅了。

箐卻在這一年,費盡心血開始暗籌劃經營,自謀出路,再不想依附于周騰把持著的簡名下產來,以免總被人制肘。

預告:明日一章是沈顓夢遺少年略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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