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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29 初見四叔周同

正文正文129初見四叔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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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鈴鐺正帶著嫌惡表情同華嫣講:“小姐,我就說那婦人是有心機的,哪里會餓著她。原來她帶的行李里就有吃的,適才早飯后,阿惠說那個野……那孩子,吃了點心呢。”

華嫣雖也是嫌棄,可是每每鈴鐺向她匯報那二人的動靜時,她亦聽得十分認真,且默默記在心里。此時,亦沒阻止她往下說。

“那婦人,卻也不知怎的,倒是去了灶間,同我爹說甚么要做面食孝敬老太太。表小姐早上的話我也同我姆媽說了。可是瞧著她竟然想帶了那孩子去給奶奶請安,這不是活活要氣死奶奶嗎?奶奶現在身子不適,正煩著呢,她還來添堵……”鈴鐺小心地察看一眼小姐神色,繼續道,“我姆媽尋思著表少爺不是愛吃角兒嗎?她既樂意下廚,便點了三四樣餡兒的,且讓她忙乎,算好飯點兒,看她能做得出來不?今日若是做得了,改日再讓她搬那些水缸,看累不死她。哼哼!”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想借機討好賣乖于最大的“BOSS”,爭取早日能讓小孩認祖歸宗;另一個則是故意刁難,要給新來的一個下馬威,同時替自家奶奶出口氣。

文箐心想,左右都是下人,二人要是斗上了,吳嬸那般粗性子的人能斗得過趙氏?可是吳家人多,趙氏再有心計,雙拳難敵四手……

這到底誰能占了上風?想想,既覺得無奈,又有種悲哀。

華嫣聽了,雖然似乎覺得有些解氣,可亦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們這事,是不是又私拿主意了,沒同我姆媽說?”

鈴鐺睜大了眼,肯定地道:“奶奶說了,既然太太發話了,她是顧不上了。且讓趙氏自便吧……”

華嫣提醒了一句:“你同吳嬸,就不怕人家長了嘴,告到祖母面前?到時小心罰你們的工錢。”

鈴鐺打著保票道:“小姐,你放心。那小的咱們眼下不能動,只那大的,總得找她出出氣,太太曉得了又如何?她若是個曉事的,自會曉得如何自處。若是個不識規矩的,我們自會替奶奶教訓她。阿惠都這般說呢。有阿惠在老太太面前,咱們還怕她?”

“她怎么也摻合進來了?”華嫣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過了一下,又叮囑一句道:“話別說得這么滿。”

“小姐。我姆媽同阿惠都想出主意來了。她不是常要下廚嗎?這水火可是無情……”鈴鐺自得地說了一下,本來想和盤托出,這時記起了姆媽的叮囑,立馬停下來了。

華嫣亦沒當回事:“總之,這事別牽累到我姆媽身上。”

文箐聽得心里直慌慌,對于她們主仆商議各種“下馬威”的舉措,不予置評。她只擔心,這樣長期交戰下去,是否加劇正室子女與私生子生的沖突,最后演變成害人性命?自己同情沈家,同他們親厚,理應一致排外才是。可是,以一個理性的旁觀者來看,卻又覺得若是自己亦聯手進去,對付一個小孩,不論是人情倫理還是道義上都不應該。

沈吳氏與華嫣沒法抗拒沈老太太的力量,可以找趙氏的麻煩,或許她們只是出一口氣,可是一旦激起反抗,只會加劇。

趙氏如今,只怕既然讓沈老太太著了意起了念頭,又哪里能說帶著沈肇想離開便能離開的?那些錢財不論原先在認識沈老三之前是否有虞氏自家的份,對于沈家來說,在老太太眼里,那全是自家兒子的錢財。既然如今曉得了,哪里會放過?

華嫣還只是想得簡單,鈴鐺與吳嬸以及阿惠根本不清楚這后面的交易。不知舅姆在傷心中可是想透這些關竅?

唉,不過是為了認祖歸宗,有個依靠,為著完成亡者的遺命。若不然,誰愿意非得摻合進大家門,受這個氣?既有錢,若是有能力,自然會在外面過日子。趙氏是如此,自己帶了文簡返周家亦是可能如此。日后,自己也要夾著尾巴做人?

鈴鐺喋喋不休地說著些事兒,卻聽得二強在樓下喊道:“大少爺回來嘍!”

鈴鐺驚喜地開門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便跑回來道:“大少爺回來了。周家,哦表小姐家來人了,表小姐快收拾一下,待會兒我背你下樓……”然后又往外一邊跑,一邊道:“嗯,我去告訴奶奶……”

華嫣看著表妹,見她神色不安,忙著要立起身來查看她衣著上哪里有疏忽之處,道:“興許是李誠過來了……”

文箐帶了文簡,自己下樓到廳里,還沒同人打招呼呢,便聽得華庭興奮地叫道:“表妹,表弟,我回來了!”

文箐沖他略一笑,回應一下。便瞧見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朝自己急步走了過來,邁步的動作似乎有些夸張。華庭在一旁道:“這是你四叔,他來接你了。”

若不是華庭說那是四叔,她是肯定從面相上無法判斷出這人同爹周弘是兄弟的。

周弘或許是名副其實的剛步入中年的美男子。而周同,年齡不大,才二十七八歲,粗看一眼,只見得胖胖的身子,好似袍子填的棉絮太多了,滾滾一團。連帶著面龐上的雙眼,文箐也只覺得圓溜溜的一副。其實,這人長著一張十足的娃娃臉兒,看樣子,很是可親。至少,給文箐第一印象,大不同三叔周騰。

周同本來同沈老太太端坐在廳里敘舊,一見得文箐同文簡進到廳里,也沒容他們見禮,已經急急地幾步便邁上前來。一瞧侄女兒那個頭,便不好伸手去抱,改為蹲下來,要抱文簡,嘴里道:“箐兒,簡兒,四叔可是見著你們了……”

文簡到過蘇州周宅,自是見過周同,此時便乖乖地道一聲“四叔”,摟著周同的脖子由著他抱了落座。

文箐急急地給他了行了禮,立于一旁。

沈老太太笑道:“他們姐弟倆,日后只怕要承蒙四叔多加照拂了……這兩孩子,我實是舍不得……”

周同看一眼文箐,又看一下文簡,道:“親家太太說的哪里話。我既是他們叔父,如今自是再也沒有比我同他們更親近的人了,照顧他們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

沈老太太聽得這話,嘴角有點抽搐,笑道:“都是親人,一家親……”

文箐聽得這話,只怕周同與沈老太太也并不對付。只是這二人,按理說是碰上不頭的,如若自己不在這,又哪里會有碰面的機會?

沈吳氏這時亦由著鈴鐺扶了進來,見過禮。

沈老太太體貼地道:“你身子不適,怎的也下樓來了?”

沈吳氏笑道:“已喝了些湯水,略好些。勞母親操心了。只是來得晚了些,還請四叔莫要見怪,待客不周了。”

周同只說“叨擾了”,卻是有些拘謹于女眷面前說話,對話時連眼睛都不敢往沈吳氏這邊多瞧,很是謹慎。“我家侄兒侄女倒是給貴宅添了不少麻煩,多勞照顧,還要多謝華庭侄兒專程到蘇州通了消息。我這一聽他們已回到杭州,也顧不得別的,只想著接了他們在年前回家團聚……”

沈老太太在旁邊插了一句:“我就說,親家那邊要是曉得侄兒侄女在這,定然是要急著接了回去的,你還想留在身邊……我瞧,親家在蘇州那邊只怕是等得心焦了,幸好我們一見得箐兒他們姐弟,馬上就派華庭過去知會。”

沈吳氏將臉略轉向周同這邊,低著頭道:“只是箐兒一來,沒想到著了風寒,當時走動不得。若不然,我們也應當一早便讓他們姐弟先去拜見兩位叔父才是……如今倒是勞煩您來接他們了,也是他們的好福氣。看來我是留不成他們在家過年了。”

周同亦客氣地道:“我已聽得華庭侄兒提及風寒一事,好在他們姐弟是平平安安到了杭州,千里奔波,沒出個意外,也算是大幸了。”

沈老太太在一邊直點頭,看看姐弟倆,道:“是啊是啊,都是菩薩保佑……吉人自有天相,箐兒姐弟多得貴人相助,一路平安順遂。”

沈吳氏卻聽得“意外”二字,瞧了瞧文箐的腳,想著是瞞不過去的了。

倒是周同正在打量文箐,亦見得她腳上的拖鞋,便皺了下眉。

沈吳氏留意到這一點,便十分歉意地道:“只是,我這里倒是要告聲罪。我家照顧不周,原想著給她纏足兒,因著一些緣故,出了點小意外,使得箐兒受了點小傷……”

“方才我見你走路不妥,可是腳上傷著了?”周同柔聲問道。

文箐沒想到沈吳氏說起這事來,本來還想著尋個借口將此事揭過的,此時忙道:“四叔,這事同舅姆家沒關系,是我自個兒一時不慎,將腳趾頭傷著皮兒罷了,且過些日子便無礙的。”

周同哈哈大笑,道:“咱們叔侄,倒是巧了。我這腿傷了,你這腳趾也傷了。”

沈吳氏見對方完全沒怪罪,松了口氣。

文箐適才見他抱文簡時,便走路有點不自在,當時沒在意,還以為失態的緣故,原來是腳傷未好呢。一時有些感動,關切地問一句:“四叔,現下腿可還疼?我同文簡還要勞煩四叔這般奔波,實在是心里難安……”

周同只是認真再看向侄女兒,比五六年前大多了,高多了,隱約有些成人的姿態來。看著看著,不免心中有所感慨,嘆道:“我聽華庭說及你的一路辛酸,心里委實難安。再也信不得旁人,這回我自是親自來接你歸家的。”

這話,廳里誰都膽白,便是先時“所托非人”,才會有周成的意外,導致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如今這話題卻是誰也不想扯,周同亦是含糊而過。

“侄女不孝,讓四叔操心了……”文箐說著,欲要再施禮。

周同阻止道:“你既受傷了,怎的還這般多動?瞧你這性子,還是同幼時一般無二。”說著,又轉向沈老太太與沈吳氏這邊,解釋道,“那年她同二嫂歸家,非吵著讓我抱她去爬樹,野小子一般。我聽得華庭說及她的一些經歷,親家太太,不是我吹捧自家侄女,我瞧她可真正是巾幗不讓須眉……呵呵……”

沈老太太自是贊了文箐兄妹幾句。

沈吳氏亦是極力吹捧:“箐兒所做的事,只我亦是愧嘆不如,枉吃這么多年的飯。她這般既有膽量的,又有見識的,比我家庭兒不知強多少了……”

周同笑過后,又十分自得地看著文箐,道:“如今且同你說得話,倒是發覺你實是沉穩得多了,同先時比起來,少了些沖動。好啊!不象你那三叔家的哥哥與姐姐,比他們懂事多了。你還記得他們不?”

文箐稍低了一下頭,又抬頭,雙眸如墨,眨了一下,問道:“四叔,我落水腦殼受了傷,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咱們家里的一應人事,到時還得多勞煩四叔提點關照……”

沈吳氏在一旁替外甥女說得一句:“箐兒可是貼心得很。只是她那時小,也不過三歲,想來是記不起以前的人事了。”

周同亦點了個頭,道:“也是。文籌三歲時亦是不知事呢。你放心,歸家后,自是有我來料理這些。”

文箐還揣不透這人,到底同自家爹以及周夫人關系如何,畢竟他可是與三叔是同母,與周弘可是異母的。若是家事中發生沖突,他會幫親還是幫理?“是。箐兒多謝四叔了。”

周同見得她眼神偶有往外瞟,便道:“在你舅姆家養了幾日,風寒可好了?若是好些了,咱們今晚便坐船,歸家可好?”

這是問話,可是實際上看來是早有盤算了。文箐不想一開始便得罪這個至親,便道:“悉聽四叔安排。”

此時已聽得隔間,那邊鈴鐺已經在布置飯桌事宜,看來要開午飯了。她小心地提出心中的疑惑來:“四叔,陳管事與陳媽可歸家了?”

周同遲疑了一下,道:“他們……他們自是歸家了,十一月份到的家。”

文箐聽了,心里放松了些。只是廳里不見下人,也不見周同跟來的人,心中難免就起疑,卻是不好問怎么還見不到他們。

這時,吳嬸過來,請示:飯好了,是否用飯。

沈老太太便由著阿惠扶著回屋。

沈吳氏吩咐了一句:“吳嫂,四叔帶來的人,可也備妥飯菜了?”

吳嬸道都備好了。沈吳氏瞧了一下廳里,問道:“庭兒呢?適才還在,怎么不見了?快讓他來陪四叔用飯,哪里有他這般失禮的,客人還在,便不告而退的?”

文箐走到后頭,聽得這話,便道:“表哥先時同外祖母說了一聲,好似要回屋換件袍子過來。”

她話未落音,吳嬸卻見得自家二兒子急急地由廊下跑來,叫道:“奶奶,少爺……少爺打……打起來了!那,那個……落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