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謝堯聊了幾句后,遲忠君就直奔正題的說道:“陛下要在下月初三,冊封景安公主微皇太女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坐下下位紅櫟木椅子上的謝堯輕輕點了點頭,雙眼望向遲忠君。
“既然知道,陛下的圣意是絕對不會動搖的,但還是有哪些沒有長眼睛的人,硬是要和陛下的圣意過出去。甚至還準備挑撥離間··
遲忠君的聲音冰冷,宛若是冬日中結下的堅冰,如今就算是到了萬物復蘇的春天也依舊堅固不化,令人嘖嘖稱奇。
早就習慣遲忠君態度的謝堯對著氣勢不以為然,在他的面前,這位遲大人就從未收斂過自己的野心和威勢,但著也正是讓謝堯為之所折服的地方。
“大人放心,這邊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之前撒出去的線如今也應該收網了。”
謝堯的聲音很清亮悅耳,讓遲忠君微微昂首,面色上終于帶著些笑容了。
“那就好。莫要搞砸陛下的大事。”
對于謝堯,遲忠君似乎很放心,他輕易的就接受了謝堯的承諾,開始相信他能夠做出一些成績來。
遲侍郎微微偏著頭,望向正襟危坐的謝堯,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在臨近離別的時候,遲侍郎還不忘對謝堯鼓勵道:“好好辦差,這次事畢后,我便去求陛下給你們嘉獎,也不負你們這些日子的力氣··
“辛苦大人栽培··
之后京城的那些流言蜚語依舊不斷,但是基本上都跟皇太女一事扯不上什么關系了。
人們的注意力總是會被更新奇的東西所吸引,比如那一家的畫舫又出了一位有名氣的歌姬,或者哪家的公子哥又在何處縱馬,跟哪位名門小姐或者畫樓姑娘們糾纏不清·······
這些才是經久不衰,活躍在人們嘴中的熱門話題,沒有人不喜歡八卦,如果有,那一定是這次的八卦不夠新奇,不夠刺激,不夠吸引人。
人類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會為了秘密而驚訝,也會為發現秘密而滿足內心的窺測欲。
更何況,如今的這個時代一個人離開另一個人,或者離開群體是無法存活的。
即使是最孤僻的獵人也還得時不時去集市售賣獵物,就算是最落后的蠻夷人,也是群居在一起。
這樣消息閉塞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幾件堪稱八卦的事情,估計就沒有人去記得,去反對皇太女的事情了。
這次紅衣衛的行動成果讓遲忠君很是滿意。
沒了場外的騷擾和動蕩,他處理起那些場內的人物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也更加的沒有顧忌了。
“去和謝堯說,齊府是時候該清理了···
坐在禮部的衙門內的單間里,遲侍郎一手敲著紅木制成的小幾,一面挑眉興奮的說道。
他談話的對象是這些日子一直跟隨他的護衛。
而這個護衛是紅衣衛的人,更是謝堯的心腹。
至于為什么需要紅衣衛的人貼身跟在他身邊,這自然是為了以防萬一。
遲忠君眉目微微蹙起,這世上不乏聰明上,而這朝廷之內絕大
多數的人都可以稱上一句聰慧或者狡猾。
但說‘絕大多數’就是‘絕大多數’,而非是全部。
在他們這群聰明人里面不免有濫竽充數的、魚目混珠的。
為了在這群傻瓜,忘記自己長腦子,橫沖直撞用最莽撞的方法開始對付他,遲忠君這才不得不去做這樣一個備用的方案。
當然,一般人是不會傻到直接莽撞的拿著刀捅過來的。
但越是聰明的人,對付起來其實非常容易。
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往往經不住一刀,而對著他們揮下一刀卻很是容易。
而且這樣往往能無往而不利,一擊致命,并且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這就是遲忠君討厭莽夫的原因。
當然,這樣是他向謝堯要人隨身保護他的原因。
遲忠君用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又像是在提醒著什么。
“下月初三······三月初三,的確是個好日子。”
他用那只有自己能夠聽清的聲音嘟囔道。
“在京城完成儀式的話······這樣······準備······似乎是萬無一失了。”
最后,他滿意的笑了笑,重新將視線放回道自己的面前的奏折山。
這些日子陛下沒有少跟他提起,明里暗里都是再說讓他收斂些,估計是因為朝中彈劾他的文書都已經堆成小山了吧。
但遲忠君不論是對姜奕的回復里,還是在自己的本心中都從未想過收斂。
對一個靶子來說,顯眼是必須的,或者說,是必要的。
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他甚至可以做到在暗中成為最受人矚目,并且最吸引仇恨的那一個。
青夷王城內
就在這次的政令暢通無阻的下發到草原各部,烏穆還有烏去疾都以為這次的事情都只是無驚無險,他們極為幸運的完成了一次變法的時候,一項并未出現在三人預先計劃上的意料之外的緊急情況突然在草原發生了。
在離青夷的地盤較遠的一個部落發生了叛亂,這次的事情原本只是小部落之間的摩擦和斗爭而已,誰也沒有想到會引發更大的變化。
這樣的小摩擦,小反派在崇尚武力和適者生存,拳頭大才是老大的草原上極為的常見。
常見到,在烏咸正在聲名鵲起之前,這種部落與部落之間的相互斗爭簡直比喝水吃飯都更為常見。
這樣的情況再烏咸手握大軍,橫掃草原,成為草原上真正無冕的霸王之后才漸漸減少。
但即使是減少,在烏穆這種從小在草原生長,長大后又待在軍隊中的人來看,這些叛亂就跟今天刮風、明天下雨一樣平常的很。
若是有一天,這些小部落不再打架產生摩擦,姜奕才會覺得奇怪吧。就像是草原人內心里的本質一樣,永遠改不了。
當時就算是向來處事謹慎的烏去疾也不認為這次的叛亂又什么異常。
但最終這件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烏穆本以為是因為和大夏的戰爭連連失敗,倒是草原上的部落產生騷動,不過又騷動也正常。還未登上單于的位置時,烏穆就年年帶領著隊伍在草原
的各個地方去平息叛亂。
這次的動亂比他們預料的更小一些,但是攻擊性更強。
從那些原本他們打算不去干涉,順其自然的小部落的相互摩擦,到大部落的突然反叛。
這其中,不過只花費了數十天而已。
至于那個叛亂的部落,烏穆也十分的耳熟。
就是他常年鎮壓,甚至在那里呆久了差不多都會說上一口地方化的喀什。
和那些只有幾百人的小部落不同,這個喀什部落是和青夷的邊界接壤的。
從前,烏穆之所以常駐在喀什就是因為這里是叛亂最多的發起地。有數十起,不甚至這些年來上百起的多個部落之間的摩擦,爭斗,甚至不死不休的血戰都是由喀什部落引起。
而喀什從來都是青夷的重點關注對象。
這次他們能這么早的發現其中的異常,沒有讓事態繼續蔓延下去,這是因為這鍛煉出來的反應能力,和積年累月對喀什部落的警惕。
坐在上位的桃木椅子上的烏穆摸了摸額頭,他并不輕松但也不緊張的說道:“這下子倒是麻煩了。”
唯有陸青對青夷的事態并不了解,他才算是初入青夷,對這一切都充滿著未知和好奇。
“這個部落很厲害”陸青問道。
“那倒不是·烏穆搖了搖頭,對這他解釋道。
“如果說做攪屎棍厲害的話,那應該也算厲害吧······?”
烏穆調侃道,三人都笑出了聲。
“這次可要調遣軍隊前去?”
“嗯··
烏穆和烏去疾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倒是也可·······只是··
說著,烏去疾擺了擺他蒲扇似得大手,面上皺著眉頭,帶著幾分的厭煩。
“只怕是即使武力攻入,成功平息。但之后還是··
烏穆順著自己叔叔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是這個理··
烏去疾點了點頭。
“先前大哥也曾經徹底攻入喀什,還讓當時的烏穆前去鎮壓。原本以為已經卓有成效,可如今依舊如此··
烏去疾皺起眉頭來,似乎面上滿是擔憂。
“老夫倒不是怕了,只是如今變法正是關鍵之時。若是去征喀什,恐怕耗費時間也耗費武力··
“叔父說的有理··
烏穆點了點頭,微微皺起的雙眉也代表他的思緒也帶著幾分憂愁。
陸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那到底還派不派兵?管不管?要不少派些人手。聽樣子著地方的人也不厲害··
正在三人思緒之際,忽然烏穆開口說道。
“如今變法的事情正是重要的時候,萬萬離不開叔父和陸先生。此時便有孤去處置吧。”
說著他抬頭望向烏去疾繼續說道
“孤知曉叔父的擔心··
堂下,烏去疾的確是面露擔憂,征望向烏穆。
“可如今變法正在緊要關頭。這不僅僅是青夷,更是我等的心血。如今唯有孤不過是個閑人罷了。此時還是由孤··
“單于··
“叔父,變法要緊··
烏穆面色嚴肅,很是認真的對這烏去疾說道。
“更何況,如今殿內的眾人中,唯有孤是常年和喀什部落的人打過交道的··
說著烏穆對這烏去疾緩和的笑了笑。
“叔父放心吧。這些地方和人孤都十分熟稔··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
烏穆篤定的說道。
“叔父難道不信任穆的本事?即使做了單于,穆的名字也依舊能讓那些喀什部落的人聞風喪膽避之不及……”
到最后,烏去疾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陸青倒是沒有搞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不過他如今一大堆的事情纏在身上也沒有心思去管烏穆的事情。
這些天基本上變法的重任就全壓愛陸青的身上。
烏穆基本不管事,整日里在四處拜訪賢士在討論言語的修改和選擇。
而烏去疾呢,他一個老人,就算是身子過硬,精力充足,但基本上他不過是起一個核查和最終拍板的作用。
雖說有時候還能幫助陸青解決掉他擔在肩膀頭上的重任,但大多數的時候,這一切的瑣事,一切繁雜的細致的內容,還是需要陸青去親自的完成和攥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