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客氣的態度,阮希言蹙了蹙眉,極其有涵養的說道:
“李小姐的賞菊宴只要有請柬便能入內,我攜請柬入內,何來死乞白賴一說?”
冷哼一聲,李笙跋扈地將手一伸:“那你把你的請柬拿出來!萬一是偽造的假貨呢?”
從隨提著的箱匣之中取出那張請柬,阮希言平靜地將請柬攤開,展示在李笙面前:
“這樣的話,李小姐可能看清?李小姐的私印還在上面,如假包換。”
瞥了一眼,確認是自己的請柬,而邀請“阮希言”三個字更是沒有任何的更改的痕跡。
阮希言?不就是那個落魄阮家的大小姐嗎?自己什么時候給這種不入流的貨色發出了邀請?
李笙不由又看了一眼,一張臉頓時拉的比驢臉還長。
她這才看出來,“阮希言”這個三個字,竟然是她爹豫州縣令的字!
她爹只要過一張邀請函,而那張邀請函給了那位風姿綽約的公子。
也就是說,那位公子要這張邀請函,是給阮希言的!
理清了這個關鍵問題,李笙的內心像是有毒蛇在翻涌。
她原本只是看不慣這個人和自己穿了同色衣物,但是有了這公子的一碼事,她更是不能輕易饒過此女了!
阮家大小姐,豫州病西施?哼,還不知道是用什么狐媚功夫勾引了那位公子!
狠狠瞪了阮希言一眼,李笙這才算是正眼瞧了這所謂豫州美人一眼,嫉妒心怎么也壓不住。
美人一淺綠,膚白勝雪,烏黑的發俏皮的垂在臉側,一雙秋水明眸盈盈,在滿地菊花的映襯之下,更顯清新與柔的美態。
反觀李笙自己,寶石首飾堆砌了一堆,華貴是華貴了,怎么看怎么都是僵硬無靈氣,反而有種暴發戶的感覺,穿在上的衣物,更是綠到發慌。
更主要是,兩個人衣服顏色相同,穿出來感覺卻截然不同!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設計先生阮大小姐啊。”李笙后退一步,以手掩鼻,陽怪氣地說道:
“我說怎么那么濃的銅臭和汗臭味兒,原來是大小姐上帶的。大小姐夜勞作,還真是能干呢。”
士農工商,無論哪個朝代,商人的地位都是極低的。
姚家能得到尊重,也是因為它成為了皇商,又和不少權貴有往來牽扯,才得了幾分敬重。
所以李笙這就是明晃晃的諷刺阮希言,一個地位低jiàn)的商人,而且經商就罷了,還自己動手,那又多了工匠屬!
輕輕將臉頰邊烏發撥至耳后,阮希言微微一笑:
“好歹我有一門手藝,怕就怕有些人一輩子只會擺架子,一事無成。”
扶了扶自己發髻之上微微擺動的步搖,阮希言似笑非笑:
“李小姐這一需要不少銀子吧?心安理得接受接受家族的供奉卻無所貢獻,這只是米蟲。”
“只可惜……”阮希言聳了聳肩:“我這個人實在太有才華,連想當個米蟲上天都不許。”
李笙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見過自戀的,見過不要臉的,但是獨獨沒有見過自戀起來如此不要臉的!
李笙氣結,以手指著阮希言恨聲道:“你個病秧子,還不知道什么就要嗚呼了,橫什么橫!”
“能說出這樣的話,”阮希言眸色深了幾分,湊近了幾步,渾的氣勢都多了幾分逼)迫感:
“我已經確定,上天向人間噴撒智慧的時候,李小姐你絕對打了傘,還是打的嚴嚴實實的那種。”
李笙是驕縱,但是還不至于連如此明顯的話都不出來,自然是明白了阮希言罵她蠢。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李笙做土霸王習慣了,也驕縱習慣了:
“你足不出戶了多少年?別以為修行一下就能好,病秧子就注定是病秧子,該死的時候閻王爺不會客氣!”
“是啊,我是個病秧子。”阮希言嘆息道:
“怎么辦呢?我還是長的好看的病秧子,更是個長的好看又有才的病秧子,最最要緊的是,明明可以靠臉吃飯,我偏偏要靠才華。”
說到這里,阮希言一頓,環視了李笙一圈,掩唇笑道:
“李小姐就和我不一樣,是一個健康的人,容貌嘛,沒關系,過個幾年就好了,因為那時候就算依舊丑,你也看習慣了。”
戳人最狠的就是往痛處死命的戳。
李笙之所以喜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飾,就是因為一張臉實在是太不忍直視。
上天創造她的時候大抵是這樣的
一勺驕縱,一勺任,一勺生在官宦之家,一勺五官緊湊一些……
哎呦,一不小心,五官緊湊放多了,智慧放不進去了腫么破!
“你!”李笙被懟的啞口無言,直接一甩手:“你滾!我這賞花宴不歡迎病秧子!”
阮希言還沒有說話,就聽后忽然有一道微弱又陽怪氣的聲音:
“這么說,李小姐是連本小姐都要一起攆走了?”
聽見這道聲音,阮希言頭皮頓時發麻。
來了!終究還是來了!她最不想面對的,阮大小姐的手帕交豫南知州之女,龔玉。
李笙一愣,立刻惶恐地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是說阮大小姐,龔姐姐你誤會……”
龔玉譏諷地掃了一眼,冷嗤道:
“可別,這一聲龔姐姐,我這個病秧子可當不起。長渝,到我這里來。”
姚家的經商世家,而阮家雖然小,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書香世家,故嫡出子女皆有小字。
阮希言的小字,便是長渝。
“龔姐姐!”阮希言立刻柔柔弱弱地喚了一聲,無聲紅了眼眶,一小步一小步挪了過去:“妹妹好想你!”
想你才怪。
握住了阮希言的一只手,龔玉輕輕拍了一拍:“莫怕,我們體不好,也不是該被人欺負的。”
但是阮希言卻生怕這位敏感的小祖宗搞出什么變故,小聲道:
“龔姐姐,還是算了罷,我這一次來正好想拜訪你,為你帶了禮物。”
說著,阮希言將手邊的小籃子打開,呈了一個禮盒過去。
瞧見這個禮盒,龔玉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問道:“這個禮盒好精致,長渝你是在哪里買的?”
這話一出,在場不少貴女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阮希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雖然有了偏差,但是基本是按照計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