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有德的腦子“嗡”的一聲,腦子里只有一個字——跑!
楊慕正要問杭秋榮怎么來了,卻見刁有德后退兩步,竟然轉身跑了。
“喂!你回來!”
楊慕叫了幾聲,刁有德卻連影子都跑沒了。
而那些跟著刁有德的大漢在聽到“白云縣令”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嚇得腿軟。
當初杭縣令可是把他們每個人都打得屁股開花呢,現在屁股也才剛剛結痂。
若不是為了銀子,誰愿意拖著傷,來訛人啊!
如今再看到刁有德逃跑,哪個還敢留著?紛紛鼠竄而去。
楊慕一臉可惜的看著大漢們逃走的身影,好好的冤大頭,可惜都跑了。
木大郎給筆錄做了結尾,之后拿著去找村民按手印去了。
里正和族長早就被杭秋榮的那句“我爹是白云縣令”整蒙了,連木大郎的動作都沒有發現。
村民們吃了大瓜,又聽說楊慕背后竟然是縣令撐腰,自然就敢壯著膽子給木大郎按手印了。
木大郎拿著滿滿當當手印的筆錄,妥善收好,這才看向里正和族長。
“二位,還不走?”
族長轉頭看到木大郎深井一般的眸子,有些懵,想要上前和杭秋榮打個招呼,卻被木大郎攔下。
“三叔公,杭姑娘是來找內子的,不便見客。”
一旁與杭秋榮說話的楊慕豎著耳朵聽,嗯?
內子?
族長張嘴結舌,向一旁里正使眼色。
他們幫著刁有德欺負楊慕,卻被杭縣令的千金撞個正著。偏偏杭縣令的千金與楊慕又關系匪淺。
這叫什么事?
里正提了提自己的外套,頂著尷尬上前一步,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看著杭秋榮,對楊慕道:“慕丫頭,這位是杭縣令的千金?”
楊慕嫌棄的看了一眼里正和族長,道:“我和杭姑娘還有事,就不留二位了。”
說完話,直接拉著杭秋榮去了東屋。
里正和族長有木大郎攔著,院子里又站了十來個杭府的家丁,也不敢放肆,只好一臉苦瓜相的退了出去。
走到院門口,他們二人轟走了村民,之后同時嘆息搖頭。
族長拄著拐杖,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還是要想解決辦法才對。”
里正心里苦澀,今日二人是毫不掩飾的得罪了楊慕,他們會不會被杭縣令報復,誰都說不好。
楊三伯有些緊張的問族長,“爹,您說,杭縣令會不會罷免你的族長之位?”
族長看了一眼口不擇言的兒子,隨即對里正嘆息道:“去我那里吧,咱們商議商議之后的事宜。”
里正提了提外套,毫無生氣的隨著族長去了族長家。
今日刁有德的鬧事,楊文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雖然坐在屋子里看書,卻時刻關注著門口的動靜。
聽到祖父回來,忙丟下書,跑了出來。
族長看到他,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毛毛躁躁!”隨后領著兒子和里正回去了主屋。
楊文一臉莫名其妙,他是家里唯一的讀書人,祖父一向看中他,對他和顏悅色。
今日這是怎么了?為何祖父的表情,像是十分煩躁的樣子?
出于好奇,他跟著進了主屋。
這一年來,祖父和父親議事的時候,偶爾會帶上他,讓他學習怎么做一個當家人。
如今看到楊文進來,族長也沒有說什么。
里正滿腦子官司,也沒有在意一個小輩的忽然加入。
他坐在交椅上,有些愁苦道:“如今咱們兩家都得罪了慕丫頭,按照那丫頭膽大妄為的性子,會不會將此事告訴杭縣令?”
族長從兒子手里接過茶來,緩緩喝了一口,沉吟道:“還有那木大郎寫的筆錄,是個麻煩。若是杭小姐拿著筆錄去找了他爹杭縣令,只怕你我多年經營的身份地位毀于一旦。”
里正到底沒有族長年紀大,略顯焦躁,將楊文遞過來的茶水重重放在桌子上,道:“那您說怎么辦?”
人已經得罪了,難不成還上門磕頭賠罪去不成?
楊文聽得心驚,那丫頭怎么還和縣令扯上關系了?
這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個不識字的村姑!
只是這里沒有他一個晚輩說話的份,他只能聽著。
族長摩挲著拐杖,半晌之后,繼續道:“今日你我魯莽了,那刁有德一上門,便忘了,慕丫頭與那位關系匪淺。”
里正自然知道族長說的是包老太,可這位老太太也是,他和族長多次照顧,她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那丫頭到底使用了什么法術,竟然讓包老太對她這樣維護!
楊文被二人說的云里霧里,有不能開口詢問,只能干著急。
好在他爹楊三伯此時開口了,他彎腰問族長,“爹,這包老太太到底有什么特別,為何您和里正都對她十分忌憚?”
自從包老太回村的那天,他爹就告誡他,一定要十分尊重這位回鄉養老的老太太,萬萬不可得罪,卻又不告訴他為什么。
他都好奇了兩年了,問了很多次,他爹都只是囑咐他好生尊敬照顧,卻不說明緣由。
族長低頭沉默不語。
楊文更迷糊了,誰?包老太?
一個農村老太太,有什么特別?
最多是比別人穿得干凈一些罷了,不還是個沒文化的?
在楊文眼里,只要是沒有文化的人,都不是什么要緊的人。
楊三伯看自家親爹并沒有給自己解惑的意思,便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里正。
里正自然看到了楊三伯的眼神,他暗自琢磨,族長老了,未來與他共事的,是楊三伯。
于是,他好心給楊三伯解惑道:“那位包老太是個傳奇的人物,早年被她嫂子賣給了人牙子,后來輾轉去了京城的大戶人家做丫鬟。再之后……”
他看了族長一眼,沒有說下去。
族長嘆了口氣,既然說起來了,就繼續說下去吧。
“后來,她的小姐主子入宮做了婕妤,她便跟著入宮做了宮女。
“那位婕妤之后一路高升,最終做到了太皇太妃。而包老太則是一路做到了五品女官,到了五十歲的時候,榮養出宮。
“京城里的達官貴胄,只怕是沒有人不賣她面子的。”